35.第35章 逆转
谢无尘沉默了一会儿，周芜的话确实令他无从反驳。
既是尧山之人，又是荣西侯府嫡女，这两者如何共存？这是最奇怪的地方。
“那许是无尘猜错了。”谢无尘轻易地便放弃了与周芜争辩，就像是他真的已经不怀疑了一般。
马车里重新陷入了寂静。
周芜靠着马车，只要不闭眼，对面那人的模样就会跃入她的眼中。
此前见谢无尘穿青衫，就只以为是件粗布衣裳，如今细细打量，才发现他这一身衣裳用得分明是上好的面料，从领口、衣袖、腰间到每一处细节，都绣了精致的纹路。
而他本人手里拿了一卷书，正垂着眸子阅读。
精致的眉眼，安静的神色，以及一身儒雅清逸的气质，谢无尘看书的模样漂亮得如同画一般。
长着这副谪仙模样的人，如何会成为当朝的第一权臣？周芜对此人的过往经历其实颇有几分好奇，只是可惜窥视不到。
“周姑娘在看什么？”谢无尘启唇道，他的目光没有从书卷上移开。
“在看谢相。”周芜如实道。
“可看出什么了？”
“谢相不同于张老将军和郭太师，我从你的身上什么也看不到。”
“既然看不到，姑娘为何要看？”
“因为也有能看到的东西。”周芜答。
“周姑娘的话自相矛盾了。”
“我看到了俊美的相貌。”
谢无尘的眸子从书卷上抬了起来，望进了周芜的眸子里。
“无尘倒是连周姑娘的相貌都看不到。只这一双眼——”
“如何？”
“独一无二。”黑白分明，平静得过分，同时似乎能洞悉一切。
周芜一怔，她从更多人的反应里看到，她的这双眼睛生得可怕。可谢无尘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直直地望进来，却是半点也不怕。
所以这种人，她哪里看得见他的过去。
“周姑娘芳龄几何？”谢无尘笑问。
“十五，谢相呢？”
“无尘正值而立之年。”
周芜想了想，道：“正好是我的两倍。若是以后周芜栽在谢相手里，必定不感到羞愧，谢相活的年岁多我一倍，自然见多识广经验丰富。”
重生就是这点好，占尽了年龄优势。
谢无尘的笑容未改，“你最好别栽在我手里。”
马车在大理寺门口停下，周芜跳下了马车，走到了郭临七的身旁。
郭临七见周芜过来，凑近她低声道：“可想好待会儿怎么应对成王的怒火了？”
“我如约带成王找到徐富，并无错处，他即便是有怒火，也不该向我发。”周芜淡定，半点也不担心。
“你二人在偷偷摸摸地说些什么？”成王喊了周芜和郭临七一声。
“临七是问周姑娘在谢相的马车里，有没有给谢相添麻烦。”郭临七答道。
成王没有多想，倒是谢无尘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周芜一眼。
进了大理寺之后，周芜带人径直来到了徐福的牢房外。
“这便是殿下要找的人，郭少爷可以作证。”周芜指着徐福道。
“殿下，确实是他。”郭临七接上周芜的话。
成王的面色变得古怪，“尧山之人怎么会被关进牢房里？”
“因为他与薛金玉、贺雯二人是同谋。”周芜如实回答。
“照你这么说，本王要找的人，就是你协助大理寺办的案子的罪犯？”成王面露不悦之色，周芜此举如同在戏耍他。
“确实如此。”
“请殿下恕罪！”郭临七赶紧道，一边暗地里伸手推了推周芜。
他知成王气周芜，是气她的无礼。周芜利用成王也就罢了，还没半点怕成王的意思。皇族都努力维护自己的权威，又怎会容忍有人如此冒犯。
周芜却对郭临七的想法毫无所感一般，依旧直视成王，语气没有半分软和的迹象。
“周芜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殿下想找尧山之人，而我想请殿下帮忙，因此与殿下做了交换。如今尧山之人找到了，周芜就是完成了答应殿下的事。”
“可你接二连三地冒犯本王，本王可以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不仅如此，殿下还是周芜的救命恩人，所以殿下要如何处置周芜，周芜都悉听尊便。”
听着“救命恩人”这四个字，成王都气笑了。她怎么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那本王要你做什么你都答应吗？”成王问。
“殿下救过周芜两次，所以周芜会回报殿下两次。”周芜回答。
“好！谢无尘、郭临七，你们听见了吗？”成王脸上的怒意散去，伸手指着周芜道：“她今日的承诺，你们二人以后可要为本王作证。”
“周芜从不违背约定。”
“今日你冒犯本王之事便罢了，来日本王会再来找你履行约定的！”
“成王殿下！”牧允带着大理寺的官差进来，一瞧见成王赶紧行礼。
他的身后，是被官差押着的黑衣人，看此人的身形身高，似是个女子。
成王示意牧允起身，目光越过牧允看向他身后的罪犯，问道：“此人犯了什么罪？”
“回殿下，是……”牧允有些难以说出口。
“是杀人罪。”另一边，周芜的声音响起，接上了牧允的话。
“周芜！怎么又是你！”那黑衣人见着周芜忽然激动了起来。
郭临七走到周芜的面前想替她挡一挡，周芜阻止了郭临七的动作，看向黑衣人开口道：“贺小姐，兜兜转转你还是回来了。”
贺雯看着周芜恨得牙痒痒，那日分明周芜都当着她和薛金玉的面说了她无计可施，可谁知那不过是一个圈套。
而她直到在停尸房看到牧允，才明白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你们将她关进去吧。”牧允一脸颓废之色，指挥着官差将贺雯押走。
“表哥，你当真要帮着一个外人对付我吗！”贺雯一路被拉走，一路还在嚷嚷。
牧允逼自己不去听贺雯的声音，他走到了周芜的面前，道：“周姑娘，一切正如同你所料。”
“这是发生了什么？”郭临七以为自己这几日常和周芜一起，案件的进展他也是一清二楚的了，可为何今日突然之间形势大变，薛金玉和贺雯又进牢了？
“因为缺乏证据，所以我重新创造了证据。”周芜答。
“看来，那日御史贺大人在早朝上上演的闹剧，也都在周姑娘的预料之中了。”谢无尘忽然开口道。
周芜看向谢无尘，“谢相说得没错，我就是想看到贺大人闹这一场。”
“可你怎么会料到今日本王与谢相在天香楼，甚至料到刺客会来，将刺客引到本王身上。”成王也立即明白了过来。
“成王忘了周姑娘的本事了吗？”不需周芜回答，谢无尘已经开口。
谢无尘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黑衣服的小矮子，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味深长。周芜布的局不算大，可料准了每一步，细想是相当可怕的。再这样下去，年岁大了她一倍的自己搞不好真要败在她手里。
这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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