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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权衡之术


  

  太子别院,远在城郊,冠以商户之名,无人知晓。别院虽不大,暗道却纵横交错,由护卫私下保护,隐蔽和防卫比一般官员府邸还要周全。

  大雪下了三日,地上早已被积雪覆盖,仆人们将雪扫到一处,清出地上的弯曲小道,曲折的游廊中寒风阵阵,院落里一片寂静。其中一处院子,山石环绕,枯木挂雪,牌匾上书‘对通’二字,入其屋,屋中暖和,正中摆放一个木质大案,左右各是两个客案,观其屋,书画众多,淡雅别致。

  一耳顺之年的老朽,束着木簪,身着蓝衣素服,在客案后跪坐。他兴致满满的品茶,不受四周环境影响,像是个路过来访的雅人游士。因其年岁,老朽根根白发夹杂在黑丝之中,眼窝下限皮肤松弛,可那一双眸子,炯炯有神,便是年轻壮年,也未必如他。

  屋门被人打开,苏木身披白色狐裘,穿着玄色长袍,推门而入。玄色长袍显得低调简单,凑近一看,却见金银丝线绣制条纹齐边,非常人能寻。他腰束玉带,头发以玉簪束起,身上一股淡淡的墨香味萦绕人鼻尖。其面色淡漠,举止谦和优雅,犹如画中人一般。

  “太子殿下。”

  客案老朽也便是太常府詹事江格。

  若说朝中人能耐,在朝四府,监察府、司职府、太常府以及通王府,其中监察府和司职府由国丈孙大人掌管,通王府直属陛下,四府之中,仅剩的一府,便是太常府。

  江格作为太常府詹事,管着整个太常府,是当今在朝大臣中,资历辈分,唯一可以和孙大人抗衡的官员,外人便尊称其为江詹事。

  江詹事年迈,许多事情力不从心,故而一直游离在权位斗争之外。江詹事曾入宫教导过苏木和苏久,算是二人之师。只是时间较短,过早便复职了。苏木和苏久对江詹事也是多有敬重,对外江詹事倒是一视同仁,只是江詹事尊嫡子为贵,私底下一直都是支持苏木的。

  江詹事想要起身,却被苏木搀扶着坐下。

  “江詹事不必行礼,舟车劳顿,理应是孤亲自前往相迎。”

  “臣也是临时决定先到此处,不知是否打扰了殿下?”

  苏木摇头,没有上座,而是到江詹事对面的客案跪坐下。“江詹事巡查一行,可否顺利?”

  江詹事悠悠叹了一口气。“殿下,琉秀事大,远超你我想象。孙府一门欺君罔上,怕是……臣回程时就得了消息,大殿下似乎已经派人私下调查过,一直默不吭声,唯恐要借此重创殿下,殿下不可不防。”

  “孙府占琉秀良田,此案一直在压。江詹事可有妙法?”

  江詹事想了想,腹中早已准备好的话,却迟迟无法说出口。

  苏木知道他心中顾虑。“江詹事但说无妨。”

  “殿下,殿下可否亲自上书,请旨彻查此事?”

  “江詹事这是、让孤请旨去查自己的外公?母后定是不愿。”

  苏木虽然没有明说,但江詹事心中有数。如今孙府就是太子殿下的全部助力,是太子殿下力压大殿下的筹码,哪有人愿意,自断胳膊,给旁人加势?

  可只怕,琉秀事大,压不下去。百姓良田被占,也是苦不堪言。

  苏木看江詹事满脸忧愁,却不慌不忙,也不加以宽慰。

  江詹事可以说是苏木与苏久之间最大的变数。苏木胜于苏久,无非是因为,他是嫡子罢了。可嫡子,却可以因母被废。只要皇后不再是皇后,他便也不是嫡子。可苏久不同,他年长,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贵妃是个位,皇帝偏爱,往上提她,有何不可?

  不过是碍于孙府权势罢了。

  苏久也是仗着这点,拿捏着孙府琉秀一事,准备大做文章。

  半响沉默,苏木终于开口。“江詹事,孤记得你曾教导过孤。居上位者,百姓康乐为重。孤若是袖手旁观,一味维护孙府,怕是要寒了许多人的心吧?”

  “殿下难处,臣心有体会。”

  苏木摇了摇头。“琉秀一事,孤已经多次跟孙府协商,孙府不愿妥协,但孤总还是占了先机。孙府是母后外戚,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江詹事眼中闪过亮光,诧异极了。

  “殿下的意思是……”

  “孤这就写密折,告发琉秀一事。”

  “殿下!”

  江詹事慌忙起身,朝苏木下跪叩拜。苏木连忙起身扶他。

  “江詹事不必如此。”

  “殿下心胸,非我等能及,臣佩服。”

  苏木浅笑,把江詹事扶到客案坐下,江詹事眉目间流露出了轻松。一路上,为了这事,他心中烦闷不已。他深知孙府对太子殿下的重要性,可一方面是危险,另一方面是琉秀百姓,江詹事爱民如子,实在不能视而不见。

  江詹事不愿与苏木决裂,可这一切,看的都是苏木态度。如今苏木表明会大义灭亲,那么他自然会力保苏木稳居太子之位。

  “江詹事,这是孤应当做的。”

  收服人心而不动声色,苏木早已将这,使得炉火纯青。

  苏木面上无波动,只是提起吴贤宁一事。“对了,孤听闻顾忠说,江詹事对吴贤宁一案有感?”苏木回位子拿壶给江詹事添了热茶。“想不到江詹事巡查在外,还会对此事上心。”

  提起吴贤宁,江詹事便自信满满的笑开。“殿下,这吴贤宁,或许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江詹事所言何意?”

  苏木回客案跪坐,像是儿时的好学生一般,恭敬聆听先生教诲。如此,江詹事对苏木,更加满意起来。

  “殿下,上将军府手握重权,陛下不过是为了敲山震虎。当前形势,上将军府便也只能忍气吞声。可吴氏一族,在燕昌势力庞大,如日中天,便真能心服口服?不过是吴仲先强压着而已。杀一个吴贤宁固然简单,可杀得值,却很难。”

  “孤明江詹事所意,也曾与许先生推论过,父皇未必想杀吴贤宁。”

  “许先生?可是许弘?”

  “正是此人。”

  江詹事面露赞叹。“殿下,这许弘足智多谋算无遗策,殿下竟然能把他请出山。有他相助,臣就不妄加议论,徒添笑谈了。”

  “江詹事不必过谦,朝中之事自是由朝中人论断,孤还未曾与许先生提及琉秀一事,江詹事既然有法,还请江詹事明示。”

  “原来如此。”

  江詹事点了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毕竟已经是耳顺之年,又是两朝元老,官至太常府詹事,说不如一个晚辈多少有些自谦的原因。可苏木明着向他征求建议,把许弘置之于后。江詹事自觉得苏木信任,更加卖力为他谋算。

  “殿下,如今大殿下是何反应?”

  “收到密报,吴仲先拒绝了皇兄,因此,直至今日,皇兄一直在借父皇之力施压于上将军府。”

  “殿下可曾找过吴仲先?”

  “未曾。”

  “如此便好。殿下何不上书陛下,讲明燕昌形势,以劝陛下收手,不取吴贤宁性命。只要事成,陛下自会因殿下与上将军府来往亲近而有所顾虑。此时再出琉秀一事,可为殿下多争取一段时日。等孙大人处理好琉秀一事,殿下危机可除。”

  苏木低垂下眸子,一瞬间陷入了沉思。最后他抬眼浅笑。“是个好法子。”

  苏木起身朝江詹事作揖。“谢江詹事妙计。”

  江詹事连忙起身。“臣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苏木与江詹事又相互说了会话,最后便由顾忠送走了江詹事。

  屋子里屋,屏风后走出一个青衣素袍的中年男子,他腰系长笛,面容清俊,若不是看其衣着,甚至难以窥明其年岁。从举止上看,一眼便可猜出对方是名雅士。

  他举止潇洒不羁礼数,直接落座于江詹事原先的客案,喝起了苏木所倒,江詹事不敢拿起啄饮的茶。

  苏木回身。“许先生。”

  此人便是许弘。少年时科举夺魁,以才华名誉大元。后在外上任当官,恋一有夫之妇,悔恨情深,后者投湖自尽,世人哀悼。许弘陷入情伤,从此诗词悲感,辞官远游,消失在朝堂之上。

  苏木为请他出山,也是废了不少功夫。

  “太子殿下,殿下分明将琉秀之事告知草民,却还是隐瞒了江詹事。江詹事所提之策,草民上书,殿下也早已批为下策。不知殿下此举,有何深意?”

  “若是只为救吴贤宁性命,孤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许弘想了想,面露了然。“太子殿下,上策未免太难。如何保证吴仲先配合?吴仲先可是把硬骨头,大殿下自信满满的过去,不也还是败兴而归。”

  “孤不用吴仲先同意,这已经不单单是吴贤宁一个人的事。事关吴氏一族门面,不过是一点激将法而已。”

  “可是殿下,如此,您为何还要打压孙府?此举,只为收服江詹事,未免吃亏。江詹事虽位高权重,但也已经是一把老骨头,后继无人,于殿下无益。”

  苏木转身看向屋外,却又似乎是透过屋外景色,看向远方。

  “许先生,孤要当天下人的天子。权衡之术,必须紧握于掌心。孙府一家独大,于孤,更是无益。”

  许弘想了想,放下杯子,仔细打量苏木的背影。“殿下可知,草民当初为何会答应殿下,当一个默而无名的谋士。”

  苏木看向许弘。

  “大抵是因为,殿下给草民的感觉,让草民觉得,殿下与草民是一路人。”

  许弘忽然站起身,长叹一口气,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声吟诵。“人生路长,路更长。红尘弦断再把笛声响,花落肩头,美人魂去烟消散……”

  苏木看着许弘,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看见了他自己。

  ……

  顾忠提剑来报:“殿下,吴二小姐出府了。”

  “去,提两壶酒来。”

  “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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