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姐妹相处

　　

　　顾忠未领着吴善去见人，只道是闻巡尹仍在家中受罚。吴善心中更加自责，心情一下低落了许多。

　　吴善再三嘱咐顾忠，若能得了机会，千万让她见闻巡尹一面。顾忠点头应下，不知为何，看上去总觉得不大上心。

　　日子过去好几天，吴善都未能等来消息，心中阴郁非常。她每日寻得机会便到街上闲逛，却再也未见闻巡尹，便连他那护卫也没见着。

　　吴善虽有些小心思，但都是点无伤大雅的玩笑，还从未真正害到什么人。

　　一方面，她是很想跟闻巡尹说清楚，毕竟闻巡尹若是把结拜的事情当真，传出去她可要遭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觉得实在对不起他。

　　她虽不懂朝堂之事，但看家中小心谨慎的模样，也知道其艰难。闻巡尹为了她受这番罪过，她欠他一个人情。

　　说清楚也好，还人情也罢。至少，人得出现啊！吴善将这事放在心上，莫名间总是挂念，就连练剑都没了多大兴致。

　　一日清晨，吴盈行至‘求墨’院外廊道，透过漏窗，正好见吴善抱着飞羽，蹲在院子里发呆。

　　吴盈身着一身淡粉近白的烟熏裙，上身一件红色开领口半截小袄，她高挽着美人髻，斜边一朵俏丽的彩色珠花，娇艳非常。她双眉清淡，眼眸含潋滟水波，唇胜朱丹。娇弱的身子仿如扶柳一般，腰肢纤细，便似轻轻一折，就能拿捏折断一般。

　　吴盈见着吴善，不由得浅笑摇头。“怎的一点规矩都没有，这小丫头，被娘看见又得说她。”

　　吴盈身侧的小青面上闪过几分不屑。便在小青看来，二小姐时常闯祸，还总让大小姐帮衬着脱罪，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在府，大小姐论才学、论样貌、论举止、论品行，都远胜二小姐。便就是二小姐会讨上将军开心，这才总得维护。

　　小青这是，为自己主子鸣不平。

　　“大小姐，二小姐总是闹事，怎么可能这么安分，搞不好又闯了什么祸……”

　　“小青。”吴盈的话重了几分，带着点警告的意思。“切莫胡说。”

　　小青不大乐意的闭了嘴。

　　吴盈透过漏窗，看着吴善的眼睛里带了几分担忧。“到求墨院去看看。”

　　“是。”小青点头应答。

　　主仆二人行至求墨院，吴善还是原来的姿势蹲着。

　　吴善一身淡蓝□□百褶裙，上绣飘羽恍若飞鸟从空而过。身披一件白色狐裘，衬得肌肤盛雪，容貌清丽。她两颊因为受寒，微微泛起点红晕。峨眉微蹙，一向天真无忧，憨傻顽劣的人，不知因何思索。她抱着飞羽，时而转动大眼珠子做大悟状，时而又低头轻叹，尽显忧虑。便就似那俏丽的山中灵女，一朝尘染，识了点愁绪。

　　吴盈来到吴善跟前，吴善见了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吓了一跳赶忙起身，一不小心反倒摔倒在了地上。

　　吴善看清是吴盈，起身拍着自己身上的裙子，也没有顾虑。吴盈看着她摇头，伸手点了她的额头。

　　“你这丫头，还道自己习武，连我来了都不知道，没有点防备。”

　　“姐姐。我这可是在自己家，而且是上将军府。如果这样还需要防备，大抵上，我就算怎么习武，也没有用。”

　　“油嘴滑舌。”

　　吴盈拉着吴善到屋内去，来了屋子，吴盈便四处打量。吴善倒不乐意。“姐姐，你就跟娘似的。娘每日都要来我这屋检查，我这屋干净得很，也没有藏什么杂书，姐姐你就放心吧。”

　　“是你自个收拾的？还不是小绿，你倒自豪上了？”

　　吴盈玩笑的说了一句，一旁站着的小青掩起了嘴。

　　吴盈在榻上落座，小青便赶忙去找茶壶倒水。只是摸了茶壶，里头茶水却是凉的。小青来到吴盈身侧。“大小姐，没热茶，奴婢到后厨沏茶去？”

　　“去吧。”吴盈摆了手。

　　“是。”

　　吴善见小青走了，露了个俏皮的笑容挤坐在吴盈一侧。她拉着吴盈的手跟她撒娇。“姐姐，娘是不是又让你来训我？我这几天挺安分的啊，姐姐，你帮我多跟娘说说呗。”

　　吴盈笑着轻轻拍吴善的脑袋。“你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否则怎么会这么想？我不过是路过这求墨院，便进来看看罢了。”

　　吴善长吐一口气，起身将自己的飞羽放置于架上。“姐姐你可吓死我。”

　　“我听曹孟说，你这两日出门有些勤，怎的还闷闷不乐？”

　　吴善抿着嘴沉默了一下，跑回榻上坐着踢脚，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姐姐，你说为何淮安的包子，就是没有燕昌的香呢？为何淮安的布匹衣料，就是没有燕昌的美呢？为什么淮安的盛世美景，就是没有燕昌的熙攘小道来得漂亮呢”

　　吴盈思考半响。“大抵是，淮安没有你心中的燕昌好吧。你自小长于燕昌，姐姐又何尝不是，多待些时日，思乡之情很快便会过去。”

　　吴善叹了口气，点头应下。

　　“你若觉得无聊，后日娘受几位大臣夫人相邀，一同到外郊善华寺去烧香。你也跟随吧。”

　　吴善连忙摇头。“不、不、不，姐姐，你知道我最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些夫人相处。若是一堆的夫人，我话都不会说的，只会给娘添麻烦。”

　　“你放心，我也会去的。就这么说定下。”

　　吴善还想拒绝，小青正好沏茶进屋。小青欲倒茶，被吴盈阻拦。“罢了，这也要走了。”吴盈站起身。“你可好好约束小绿，衣食上的照料绝对不能有偏差，下次我来，再见这壶中茶凉，便拿她问罪。”

　　“知道啦姐姐。”

　　吴盈点头离开，小青连忙跟上。主仆二人行至院外，吴盈却吩咐道。“让人去看看小绿在何处？”

　　若说吴善是主子，小青也不敢有太大意见。那这小绿，小青可是看不惯。“还能上哪去，无非是给二小姐府外采买罢。整日不干正事，只会偷懒。”

　　吴盈沉默了一会。“明日派人盯着二小姐和小绿，善儿有事瞒我，小丫头长大了，心思也多，不知跟谁学了这避重就轻的本事。你让人多看着些，别让善儿与那些不懂规矩的人往来。”

　　小青这才知道轻重，赶忙应下。

　　吴善在屋里焦急的等了半个时辰，可把小绿等回来。小绿挎着个篮子，却没买什么东西，进门后正要跟吴善汇报，吴善却拉着她到身后，往屋外鬼鬼祟祟的看了一会，这才关上门。

　　小绿满脸的不解。“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你探听得怎么样？”

　　小绿摇头。“奴婢到监察府外打听了一下，确实有位闻巡尹，不过有阵子没出现了，今天也没有当职，具体原因倒是不清楚。”

　　吴善想了想。“明日便不去了。”

　　“真的！”小绿也是诧异，小姐连了好几天都关心着，她怎么劝都不行，现在竟然自己想开了。

　　“姐姐已经起了怀疑。”

　　“大小姐不会还派人跟着二小姐吧？”

　　小绿嘴上没把门，一下子便把话说了，吴善瞪了她一眼，她才后知后觉的捂着嘴笑。

　　在燕昌，大小姐就总是派人跟着二小姐，比夫人还要严厉。但凡二小姐和谁有过来往，今日见了谁，大小姐是必须得知晓的。有时候便连她也觉得，大小姐对二小姐管束过多。大小姐善谋算，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一丁点意外都不给。

　　她还以为，以前是燕昌局势复杂凶险，大小姐为了保护二小姐才这般。没想到来了淮安，大小姐还是如此。

　　“安分些吧。姐姐为了试探我，已经提出让我后日到寺里去。明日姐姐一定会派人看着你我，你便在府中安分，谁问了都照着吩咐说，我到外头转转就回来。找人的事，暂且搁置。”

　　姐姐说曹孟说她出门，这她是不信的。曹孟就算知道，也不会出卖她，就算是说了，肯定也会告知她。那么跟着她的人肯定就不是曹孟，一定是旁人。

　　姐姐知晓她不善表现，一般这些大臣夫人，世家小姐的相邀，姐姐是不会让她去的。姐姐提了，里头必定有诈。

　　小绿得意的笑了起来。“二小姐，小绿觉得，府中最懂大小姐心思的，就是二小姐了。人都说大小姐聪明，小绿却觉得二小姐才是真聪明。”

　　对于小绿的说法，吴善非但没有高兴，反倒斥责她。“这话切莫让姐姐听了去。姐姐才学不凡，是当世才女，我决不能与之相比。若让姐姐听去不高兴，唯你是问！”

　　小绿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性子上天真无邪得很。

　　书读得好就聪明了吗？她才不信呢。

　　二小姐虽然总是让人头疼，可武功学得好。上将军最喜欢的也是二小姐，二小姐如果真的不聪明，上将军又怎么会这么喜欢。夫人不懂、老爷不懂，可她伺候着二小姐，什么都看在眼里。

　　只是府中有大小姐在，二小姐不好强，什么都不争，总是让着。大小姐分明都那么过分了，二小姐也不跟人提，可委屈了二小姐。

　　吴善哪能不知道小绿这丫头，她伸手拍小绿的脑袋。

　　“你就会捧你家主子。刚刚姐姐说了，往后她来求墨，若壶中茶凉，必定罚你！”

　　“啊……”小绿可怜的嚎了一声。

　　……

　　太子侍卫长顾忠收了消息回报太子，见太子于东宫案上无心折子，已是几日。

　　顾忠不由暗想：想见就去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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