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悄然离去
第二天，叶昕醒来时，身边已经是空了，被窝是冰冷的。
叶昕轻叹一声，轻轻的起来。今天开始，她便是结了婚的人了，不再是那个可以任意撒娇的女儿家了。
洗漱完毕，换上一条舒适的连衣裙，来到一楼。律川和孟云在餐厅，此刻刚到七点，屋子静得出奇，可以听到花园里修建花枝的声音，不像叶家那样充满着欢声笑语。
“夫人，早安。”律川看到她由衷地微笑着喊出这一句话。
叶昕听了，确实有些不习惯，也真心的认命了。因为，这一切即使她是被逼迫的，但是，事实上，他们也帮助了她，不然，叶缘现在也不会安然无恙。而叶氏的员工们也不至于一下子全部失业了，因为悦宇凡请了人回来打理叶氏，老员工都没有变动。
当初，医生私底下和她说父亲的病随时都要做好准备，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还好，她还有妹妹，这是支撑她坚持的精神柱子。
叶昕继续走下楼梯，微笑着回道：“律先生，早安。”
律川听了，急忙回道：“夫人，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叶昕看了一眼孟云后，回道：“好的，律川。请问，厨房在哪？”
“夫人，这里有佣人。”
叶昕楞了一会，她不知自己执意这样做是否是对的，也许，她的丈夫并不喜欢，就回道：“好，我明白，那麻烦你了。”
叶昕站了一下，看了四处，没有多余的人。想了想，还是回房拿了一本书出来，随即坐到一楼的园子，喝着孟云给她准备的暖胃早茶。
往常的时间里，七点半前，她就把早餐吃好，八点半准时出门上班。空余的时间不是看书，就是陪缘缘画画，或是陪着父亲和奶奶看报纸，下棋。
眼看着快八点了，悦宇凡还没出现。孟云心疼地拿着一小杯新鲜的豆浆，和一片面包，端到叶昕的面前：“小姐，姑爷也许累着了，要再晚一些，你先吃点东西暖一下胃，不然，该不舒服了。”
叶昕初来咋到，本来就处于尴尬的情境，人家不习惯她，她便只好习惯人家了。
她放下书籍，婉言地回道：“没关系，我再等一会。”
话音刚落，电梯的门开了，看到那熟悉的冰块脸，她缓缓地走了进去，餐桌已经摆好了早点。
她先微微地调整呼吸，随后挤出一丝微笑：“你忙完工作了？该吃早点了。”
待他坐好后，叶昕挑了他对面的位置。
在快要吃完早饭的时候，悦宇凡道：“下午四点的飞机，直达威尼斯，你准备一下。”
叶昕愣了，还要出国吗？她原本以为，嫁了，即使叶家不要她了，自己还可以远远地看一下妹妹的。
“可以缓一缓吗？”得不到回复，叶昕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律川，他向自己微微摇头，便懂了，但还是不甘心：“我可不可以先回去一趟？我想看一下妹妹。”
“你要回去，就不要再回来了。”悦宇凡放下手里的黑咖啡，擦了一下嘴巴，摇着椅子离去。
叶昕顿时像漏气的气球，一下瘫坐在椅子上。望着那进去电梯的背影，心里的那一点希望没了，就像一盏忘记了添加燃料的煤油灯，在微风中摇曳着微弱的光，孤独，凄冷。
这样冷的心，我真的能捂热吗？
一股强烈的无助感涌上心头，父亲走了，她想着自己多忍耐一点可以换来妹妹的平安，这样，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明白她的苦心了。
可是，现在，她开始有点害怕了。
孟云看她流着泪，急忙劝着：“小姐，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回叶家拿护照。我陪着你。”
其实，按照悦宇凡的习性，他用私人飞机，哪里就一定需要护照呢。孟云这样做，也替她回去探一下情况，否则，她又如何安心地离去呢。
还没踏进叶昕在叶家的闺房，孟云就听到了蓝天和叶缘两人的吵闹声，她没继续多听，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了所有的证件，收拾了几件衣服。
“缘缘，你冷静点。”
“你走开。”
“听话，你必须需要冷静。”
叶缘不顾蓝天的阻拦，把她姐姐最爱的一套床单窗口扔了下去。接着，书本，花瓶，衣服等房里的一切东西都未幸免，统统被她扔了。
“她不要我，我也再不要她了。”
东西扔完了，叶缘累得虚脱，就地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喃喃地说着。
“不行，姐姐一会回来，看到会生气的。”
过一会儿，她又急忙跑下楼把东西搬回来，一件一件地收拾好。打碎了的，用扫帚清理干净。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这样做了。蓝天理解她，陪着她收拾，任由她发泄。
“孟姨？”叶缘摆放好最后一本书时，看到孟云进来，跑到窗口看了一会，又跑到她的面前：“姐姐回来了？她是骗我的，她怎么会不要我呢？对不对？”
孟云怜惜地看着她。昔日最爱打扮的二小姐，如今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眼圈发黑，两眼无神，活脱脱的一个生无可恋之人。
“姐姐呢？她和你一起回来的，是吗？”叶缘急得四处张望。
“缘缘，冷静点儿。”蓝天把她拉开，看向孟云，“孟姨，昕儿呢？还是她让你来的？”
“蓝天少爷，二小姐，我是回来帮小姐拿东西的。”孟云说完，再也不忍心多看她一眼，急忙走到书架，取下一本画册。
“孟姨，你去哪？”叶缘拦下她，“姐姐在哪？我要去见她，我要告诉她，我一定会很听她的话的，我是她的双胞妹妹，她说过，我们在一起，生命才算完整的。她不可以这样抛弃我！”
“二小姐，大小姐她很好。”她想了想，实在不忍心说出真相，“你保重。”
“缘缘，别追了。”蓝天担心她受不了，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追出门。
孟云回到海边别墅时，叶昕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正在客厅等着她，看到她进来，急忙走过去：“孟姨，缘缘怎样了？”
“小姐，这是你要的画册。”她不敢看她的眼睛。
“缘缘怎样了？”叶昕接过画册，又问一遍。
“二小姐她，她很好，她说让你放心地走吧。”孟云不得不撒谎，她理解这份苦心。
“只要缘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叶昕说完，坐在沙发上，一页又一页地翻看这本叶缘送给她的画册。
叶老太回来，看到叶缘再一次细心地给花园里的马蹄莲浇水，那是叶昕最爱的花，也是她亲手种的。花种子，是叶辉特意从海外带回来给她的。
“别浇了。”叶老太抢过她的水壶，扔到一边，“缘缘，我说了多少遍了，从昨晚她抛弃你开始，你的姐姐叶昕就死了。”
“不，姐姐没有死，她只是嫁人了。”叶缘又要抢回地上的水壶。
“你当她做姐姐，她把你当妹妹吗。她现在正在机场，要出国了，再也不要你了！”叶老太拿出手机，扔在她手里，然后气冲冲地回屋，“不信？你自己看？”
那是叶昕他们在国际航班候机的照片。
“蓝天，姐姐被逼的，一定是，我们去把她找回来。”叶缘抓着身旁的蓝天。
蓝天看着她，不忍心拒绝，牵起她就往车库跑：“好，我们去机场。”
他们一路超速，走高速去机场的，还闯了几次红灯，还好此时不是车流时段。
“姐姐。”叶缘看到叶昕检票登机了，急忙冲过去，大喊一声，周围的人都奇怪地看着她。
“缘缘。”叶昕回头，看到人，也想跑过去。
“不许去。”悦宇凡抓住她，当她要挣脱时，他放手，盯着她：“你答应我的。”
“夫人，请三思。”一旁的律川看到他的脸色，急忙走出来劝着。
叶昕犹豫了，她很害怕，实在不敢跑出去，最后，流着泪，看着叶缘跑过来，一闭眼，转身就进入了电梯。
“姐姐，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叶缘被安保人员拦了下来，搁着大玻璃一阵闹腾。
叶昕不忍心看下去，急忙转了身，背对着她。
蓝天扶起地板的叶缘，紧紧地跑着她：“缘缘，别这样，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我们回家。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叶缘如同脱离枝干的蒲公英，没有根，随风而飘零，就这样被蓝天带回了家。当她经过花园，看着满地开得正艳丽的马蹄莲，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把车子开了过去。车子停了，剩下一片残枝落叶。
“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了。”她说完，走出车子，扯下脖子的紫玉玉坠，扔在那一片残花里。
那是她们姐妹出生时，妈妈特意找人专门定制的，分别刻着她们的名字。蓝天再也不敢多劝她一句话，悄悄地把玉坠捡了回来，小跑着跟上她的步伐。
而此刻的而另一边，机场里，所有乘客都上了飞机坐好。
“我给你一秒时间做选择。走，或留下。”上飞机前，看到她依然是一步一回头，泪如泉涌，悦宇凡生气地说。
她听了，急忙擦干眼泪，看着面前的他：“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也请你遵守承诺，不得再为难叶家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缘缘！”
“悦太太的心够坚定，我悦宇凡自然会信守诺言。”悦宇凡很满意他的决绝，随后示意律川把他推上飞机。
走进头等舱，一坐下，叶昕就紧闭着眼睛，假装睡觉，逼着自己忘去一切。坐在她旁边的悦宇凡也不太想在此多为难她，因为来日方长，于是，他也开始假寐。
第二天的上午，叶昕顺利到达了威尼斯。又一座浪漫的水城，只是，这座城，再没有等她的人了。
在机场里，叶缘的突然出现，那失望的眼神，让她暗自伤神了许多天，她有怀疑过是他可以安排的，但是她也没办法去改变什么了。最后，她选择把所有的伤痛化为沉默。她认命，但不认输，决定用行动去证明自己的选择并不会错。
在这里，除了日常生活，她拿起了画笔，把所有的情感注入了每一个笔画里。
这也是她唯一的思念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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