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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


  …


  建明十四年,瑾国塞北的雪,今年格外的冷。


  冀州塞北大雪凛冽,寒风刺骨,一辆马车从雪中徐徐缓过,马车周围不见狂风,不见大雪,唯有马车铃叮叮在寂静的风州空中摇荡。


  一位车夫模样的老人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拍了一下马背,马车在一间破落的茅草屋外停下了。


  马抬起头昂了一声,似表示不满,老人轻轻摸了一下马身,马便安静下来了。


  这时,马车内传来一句空旷的声音:“去看看吧。”


  老人迈起缓慢的身子,慢悠悠的下落马车,却又瞬而之间的到了茅草屋内。


  片刻后,老人手中怀抱着一样东西来到了马车上。


  “何物?”


  “一婴儿。”


  “如何?”


  “幸有条命。”


  “因何?”


  “雪大,困于茅草屋内。”


  “可有算计?”


  “天赋悟性与常人无异,应无算计。”


  老人神情有些恍惚接着说道:“我当年也是在大雪的日子熬过来的。”


  许久,马车内再次传来那空旷的声音叹道:“既然如此,相见是缘,那便带着吧。”


  瑾国建明十四年,冀州塞北大雪数月不止,与世隔绝。同建明十三年梧桐州大雪相似,只是建明十四年的雪更加的来的猛烈。


  瑾国冀州塞北风夕城,城内一家学宫内,一位中年儒雅书生在书房内与一位儒雅老人轻声问道:“不知韩老先生何时能到?”


  儒雅老人摇了摇头:“如今大雪纷飞,不知何时。”


  中年儒雅书生有些担忧小心道:“韩老先生可会有危险?”


  儒雅老人哈然一笑:“有逍遥境的赵老先生在,韩先生自会安全。”


  中年儒雅男子斟酌道:“可这毕竟是天地之威……。”


  儒雅老人摸了摸胡须:“是啊,天地之威,可天地之威就奈何不了吗?毕竟逍遥之境,天地逍遥。”


  中年儒雅男子听闻有些感叹道:“听先生这一说,倒是有些想见见逍遥境的人了。”


  一望无际的漫天大雪,让这个世界铺满了银色的装饰,唯美中不足,偏有一行马蹄印破坏了洁白无瑕的雪色王国。


  “你若再真气渡下去,这婴儿便活不过三载。”马车内传来淡漠的声音。


  老人苦笑道:“我若不这样做,这孩子怕是活不过三个时辰。”


  马车内声音顿了一下:“就为了这婴儿,何至于此。”


  老人慢慢说道:“就像先生说的,相见便是缘,既然这孩子让我救了,我便不可再让他死去。”


  “赵文清啊,赵文清啊,几十年都过去了,你这性子还是这般。”马车内似有些无奈说道。


  老人目光有些柔和道:“原本以为人快死了,心就会静下来,谁知道……”


  马车内探出一双洁白无瑕的手从老人手中接过小孩,声音传了出来:“谁知道,你知道我这个老友的消息,从瑾国水月州江南道跑到冀州塞北,跑到边塞,来到蛮族佛都,从八百罗汉,怒目金刚手中护我一路重回瑾国,也罢,也罢,我就为你救一救这孩子。”


  老人脸上重回笑容。


  马车内声音叹了出来:“你都为了我舍弃了这条命,我为了你救个孩子又有何不可?”


  老人闭上眼睛,依靠在马车上,嘴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马车内部,两鬓斑白的老人看着少女刚接过来的婴儿,皱了皱眉,伸手搭了搭婴儿的经脉。


  体内遍满赵文清的霸道真气使婴儿始终吊一口气不死,但随着婴儿慢慢长大,霸道真气终究刺激婴儿的心脉,心脉绝亡。


  只能以浩然气散之,以温养心脉为主,驱散寒气为辅,但归根结底终须以食待之,以火暖之,要不然体内幼小脆弱的经脉与心脉会被我的浩然气与赵文清的真气摧残的一干二净。


  韩韵叹了口气,孩子就看你造化了。


  想罢,韩韵便从婴儿胸口渡入浩然气驱散心脉旁赵文清的霸道真气,温养心脉,而其他处却还须赵文清的真气驱散刺骨寒意。


  少女看着不哭也不闹的婴儿,如果不是鼻间传来微弱的呼吸,少女估计会以为这婴儿已经死了,少女小心翼翼的碰着婴儿光滑的脸蛋,生怕一不小心就碰碎了一般。


  韩韵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少女,摇了摇头,拿起自己从蛮族都城偷的书章慢慢品尝起来。


  读书人偷的东西不叫偷,那叫借,以后会还给蛮族都城那个老儒生的,韩韵心里想到。


  也不知,这婴儿实在是运气好还是天道可怜,第二日便已烈日升起,初雪消融,没有大雪狂风迷眼,很顺利的很快就到了塞北风夕城。


  城门外,赵文清眯着眼看向城门上的三个大字,赞叹道:“好字,好剑。”


  马车内传来韩韵讥讽声:“若你还想让这婴儿活命,到不如早去城内,别操心这字这剑气了。”


  赵文清摆了摆头,他这老友嘴巴太刻薄。


  想完,转瞬间,赵文清便已经到了城墙上,一眨眼,便又到了城门内,单手一拍,重若千钧的城门就被赵文清这一掌拍开。


  城门内士兵这才惊醒,纷纷举起武器,更有士官大喊:“大胆!究竟是谁私自开城门!”


  待到都聚集城门口,这才发现一辆马车对着城门缓缓驶向过来。


  赵文清看门口围绕的官兵,挑了挑眉,手臂一挥,狂风呼过,门口还能站立的竟无一人。


  赵文清牵着马车顺着青石板缓缓的走进城内,一士兵挣扎的站起身来喝道:“不以武乱律法,不以修为高而乱为,阁下这未免太过了!”


  赵文清牵着马车,没有回头。


  马车顺着街道的青石板来到一家学宫外,雕栏玉砌的门阁上写着四个大字–“风夕学宫”。


  赵文清没有等多久,学宫很快出来一行书生装扮的儒雅学士,带头一位束发俊郎的儒雅中年男子拱手问道:“可是护于韩老先生的赵先生?”


  赵文清没有说话,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打开车帘,牵起衣裙小心的下了马车,举起洁白如玉的手打开车帘,迎着一位两鬓斑白,衣着朴素的老者。


  少女用轻灵的声音回应道:“是赵先生与韩先生,另外还有一位婴儿。”


  “婴儿?”俊朗儒雅中年男子有些疑问道。


  只见少女再翻上马车,从车内怀抱起一位婴儿,两鬓斑白的韩韵这才淡然说道:“寻一妇道人家,以母乳喂之。”


  俊朗儒雅中年男子称手应道,便让身后一旁站立温文尔雅的少年接过少女怀抱中的婴儿。


  少年不小心碰到少女的手指,两颊微红道了声歉,便进入到学宫内。


  赵文清抬了抬眼皮,俊朗中年男子连忙拱手解释道:“这位是我孩儿,妻子刚生二子,可以代劳,两位先生与这位姑娘想必舟车劳顿,不如先在学宫内休息片刻。”


  韩韵道:“好。”


  学宫站立两门人连忙牵着马车,还未靠近却被马鼻息鼓起的热气惊退,那儒雅中年男子这才定眼看清,好一匹骏马,浑身火红通透,眼带妖异!


  赵文清兴许是看儒雅男子顺眼,一边牵着马一边开口道:“这马是我当年从蛮族之地带来烈焰马,这次能从百年奇遇的大雪中过来,也是多亏了它。”


  赵文清牵着马走到马厩,对着还在陪同的儒雅中年男子继续道:“怎不去陪那韩臭儒,还与我一起。”


  儒雅中年男子拱手道:“韩老先生有稷下学宫的王老先生作陪,在下只需配好赵先生就够了。”


  赵文清看着有些顺眼的儒雅中年男子忽然开口道:“我突然觉得你有些顺眼,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苏逸扬。”


  “苏逸扬,倒是个好名字。”


  …………


  温文尔雅的少年抱着婴儿来到学宫内院一间房屋内,一位美目美盼的华服妇女抱着怀中的婴儿哼着童谣,看到少年进来轻声问道:“轶儿,有什么事?”


  温文尔雅的少年抱着婴儿来到华服美妇旁回应道:“父亲让我把这婴儿交给你。”


  说来也奇怪,本一路上不哭不闹的婴儿一进屋子内便哭闹起来,美妇小心的把怀中熟睡的婴儿放在摇篮中,抱起少年怀中的哭闹婴儿,应道:“好。”


  少年听闻后,退出房间轻手带上房门,连忙赶去书宫的迎客厅,见一见传说中论道于道门,论佛于佛都,不尊道佛的韩韵先生。


  此刻,书宫迎客厅内,韩韵正坐在大堂内脸色平静的道:“那婴儿是从风夕城百里外一村庄一茅屋内寻之,常人天赋,心有七窍,生于苍茫大雪中,取之一名,名辛为辛,姓之一字,悬而不得。”


  苏逸扬问道:“不知父母姓名?”


  韩韵回道:“不知。”


  苏逸扬犹豫道:“那……”


  赵文清不耐烦的说道:“啰里啰嗦的,不如就先叫辛吧,待人查于这孩子父母姓名再说吧!”


  韩韵讥讽道:“就你这性子,怪不得不入天门。”


  赵文清伸出拳头:“怎的?!你这老臭儒想跟我打一架?不知道是你修有小成的浩然气厉害,还是我这体内的烈火真气厉害!”


  韩韵继续讥讽道:“我一个读书人跟你一个武夫比?你怎不与我身后的殷茵小姑娘打?”


  “你!”


  眼看着赵文清就要强行动手,堂下左侧坐着的儒雅老人连忙起身拱手道:“赵老先生乃大义之人,护我瑾国韩老先生回来,老朽在这替瑾国天下读书人谢谢赵老先生。”


  站在韩韵身后的少女,也就是殷茵也拉住赵文清的手臂撒娇道:“赵伯伯,韩伯伯本就嘴巴厉害,你怎么跟韩伯伯趁口舌之利嘛。”


  赵文清放下举起的手掌,摆摆手:“算了,算了,我看这丫头的面子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韩韵脸色平静道:“计较你也未必计较的赢我。”


  说罢,看了一眼大堂外,又说了一句:“天地异变,未是坏事,未是好事。”


  堂内众人听闻久未语,赵文清也眯着眼应道:“百年前那场大雪,改朝换代,佛道应两立,魔影血踪四处起,这场比百年前更甚的大雪,又不知如何!”


  殷茵,韩韵与赵文清在风夕城待了数月,期间赵文清以真气帮助士兵消融城外道路千里厚雪,使得物资得以运送各镇与村庄。


  韩韵叮嘱了苏逸扬关于辛的一些事,便准备离开,去往京都,顺带还带上了儒雅老人王宗,殷茵依依不舍的与之前认识的少年苏轶道别。


  数月间,殷茵已经与苏轶混的很熟了,再加上哪个少女不怀春,那个少年不钟情,两者之间已经懵懂有些情意。


  只可惜,终要到离别,殷茵拉着苏轶小声说:“等我跟韩伯伯去了京都你一定要来找我哦,地址我会写信给你的。”


  苏轶红着脸点了点头,低头看着殷茵拉着自己的手道:“先生说男女授受不亲……”


  殷茵揪着苏轶的耳朵恨声道:“之前你带我去城外玩的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苏轶揉了揉被揪红的耳朵越发细小的声音说:“那是先生说的,又不是我说的,只要你给地址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殷茵哼了一声:“韩伯伯他们马上要喊我过去了,来来勾,不许骗我,无论我在哪,你以后一定要来见我!”


  苏轶有些脸热,看了看四周跟殷茵拉起了勾手。


  勾完,殷茵便一蹦一跳的上了马车,苏轶看着殷茵的背影默默的挥了挥手。


  远处的苏逸扬看到这一幕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担忧还是欣慰。


  王宗主动驾驭马车,让韩韵与韩文清,殷茵坐在马车内。


  韩韵看着马车内白发越发白的赵文清叹道:“值得嘛?”


  赵文清哈然一笑:“你们读书人不是有句话,大丈夫有所未有所不为,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权当给自己积累阴德。”


  韩韵出奇的这次没有嘲讽,只是自语道:“你走了,我还得活着看这天地间,黎民众生。”


  赵文清拍了拍老友的肩膀道:“百年前之事,你我皆只是耳濡目染,前楚灭,今瑾兴,佛道因尊立太宗为天子,故而有功,占据中土州之地。”


  韩韵面露不屑道:“那些陈年烂芝麻的事不要再提了。”


  赵文清静静听闻后,慢声开口转移话题道:“你现在练出一点浩然气没有?”


  两鬓微白的韩韵看着自己的手中浮现的浩然气叹道:“这点浩然气有何用,终不能用它破入天人境,一个道门宗师鬼境,一个佛教宗师鬼境便可以把我囚于不可得,还让你硬生生的从佛门罗汉金刚,道门十二天尊手中把我救出,修为大损,再也无望自在逍遥境,寿命也无多矣。”


  赵文清慢声说道:“终究是能用浩然气入一品境,也不枉你褪去一身逍遥境修为重炼。”


  韩韵面带讥讽道:“若不是被佛音道法扰了心法,我早就成稷下学宫的第一位大儒。”


  赵文清吃惊道:“那你今后怎么办?”


  韩韵平静道:“无妨,只要有这浩然气在,我迟早可再入逍遥境。”


  “可你如今一品境界如何在稷下学宫立足?”


  韩韵呵呵一笑:“此去天阙京都,又无须立即前往。”


  赵文清指了指自己:“放心,有我在,你可以立即回去。”


  韩韵这次恢复讥讽本色道:“你?修为跌至宗师人境的你?怕是连京都道观的观主都打不过了吧?若真打不过,你只用把殷茵带回她的家乡就可以,他们还是奈何不了我的。”


  韩韵淡然道:“再去其他州城看看。”


  建明十七年,游历三年,一行人方回天阙京都,一入京都,韩韵一念再入逍遥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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