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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婉蓝(捉虫)


  阳春三月, 尤其还是三月底,本该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季节,可偏偏有些人作死得让这个三月变得逼仄而潦倒, 此时的老郑家, 郑温东、郑温西、郑温铁、郑温北和郑温中五兄弟的表情要么是忐忑不安, 要么是呆若木鸡,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爹会说出这样的话, 要知道老一辈的所谓“送回去”其实跟古代的休妻差不多,对女人来说更是莫大的侮辱。

  郑温铁率先反应过来:“爹, 你说什么呢, 娘要是这样回了牛家屯, 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郑信超却懒得理这问题, 厉声呵斥道:“怎么, 咱家没人听我话了是吧?”

  郑温西听到外头吴金花又哭喊着“死人了死人了”,不管三七二十一, 他先冲了出去, 从背后抱住老太太, 硬是把她拖回了堂屋。

  老太太嘴里还是不干不净地骂着:“老二家的, 你带着你那张脸盆一样大的脸给我听好了,我们老郑家,西厢就是给婉蓝的, 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还有婉蓝的东西, 你敢动一指头试试, 你们一个个的算是什么东西,不让我好好过日子,我就不让你们过日子。老二,你想死了?你快放开我,放开!”

  “娘!你歇停点儿吧,爹要把你送回牛家屯了!”郑温铁双眉微皱,急促地说,生怕老太太接着闹。

  郑温铁这一句话说完,老太太傻愣愣地立在原地几秒,瞠目结舌的样子煞是可笑。她头一点点转向郑信超,张口结舌的,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语言,现在她终于知道什么是惊慌失措了,她一直以为老爷子是吓唬他,可是此刻看着端坐八仙椅上的郑信超,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郑信超对老太太一个眼神都欠奉,一挥手,对几个儿子说:“她要是听话,就明天早上送回去,要还是闹,就给我绑了,老大老二你们今晚就给我送回去,这个婆娘我不要了。”

  老太太一瞬间心如刀割,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休书一说,然而想休妻的男人大多会采取把老婆送回娘家的措施来“事实”休妻,而被送回去的女人则会被万人唾弃,可老太太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甚至还为老郑家生养了九个孩子,她怎么可以被送回去?!

  放声痛哭,老太太眼泪鼻涕流了一地,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郑信超你丧不丧良心……我十六跟你,到现在生了九个孩子……我疼了九回,你疼过一回没有……现在孩子大了,成家了,你孙子也有了……结果你要把我休回去?郑信超……你要是敢把我送回去……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你别以为我跟你说着玩,咱俩这么多年……还不是我在苦苦支撑这个家……”

  老太太越哭越悲怆越哭越伤心,加上今天被严秋打了,回来又看到郑婉蓝房间被占,几样相加,她哭着哭着突然一顿,直挺挺昏了过去。

  “娘,娘……”

  “娘……”

  ……

  五个孩子冲上去给老太太掐人中,好不容易把她弄醒,老太太也不说话了,满面愁容地在几个孩子的照看下抹泪。

  郑温铁看不下去了,而且老太太也实在不能送回去,都这个岁数了,太丢人。就算以后什么都不听老太太的,就这么养着她,郑家也绝不能叫她回去,否则真跟逼死她差不多。

  “爹,你就别送娘回去了。”

  老大老二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跟着一起劝到:“爹,怎么能把娘送回去呢,这叫娘以后怎么做人?”

  “就是,爹,娘刚才都昏过去了,要是她就这样被咱家赶回去了,她怎么有脸见人,娘肯定已经知道错了。如果爹你真的生气,那就惩罚娘一下,怎么都不能把娘送回牛家屯啊,而且这样咱们一家人脸上也不好看,是不?”

  老五老六虽然心里也不乐意老太太的作天作地,可毕竟老太太是他们娘,再如何错也舍不得叫老太太就这么回牛家屯,这又不是平日回娘家,今天去明天回,这是被郑老爷子强送回去,说不定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爹,娘怎么错也不至于被送回牛家屯,而且咱家就是少了点东西,这么多劳动力呢,总不会饿死咱们不是?”

  “爹,你看看娘,娘现在脸色多难看,她刚才闹也是为了小妹,不是为了别家人,去找四嫂闹也是想给咱家多争点东西,爹,娘的初衷怎么说都是好的,千万不能送娘回去。”

  一家人又是一阵七嘴八舌地劝阻,老爷子坐在椅子上,看看那个躺在地上有几分虚弱的老太太,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老爷子老太太年轻时候也是人人艳羡的一对,两人都长得好看,老爷子脸上也因为这个媳妇儿有光不少,可是几年之后老爷子就发现这婆娘不是个省油的灯,然而婚都结了,孩子也都有好几个了,还能怎么办,只能忍着点让着点,凑凑合合过日子。

  后来县里来招兵,老太太也算是有眼光,叫家里几个适龄的孩子都去验兵了,后来老大和老四一块验上了,只是老大三年之后就复员回家了,而老四却因为各项指标都很出色被调到了北京军区,后来老四偶尔回来一次,也从来不说自己当的什么兵种、到底负责什么业务,当然家里其实也没几个人关心,他们大多只关心老四每年能给家里寄多少钱。

  老四在验兵之前其实还是个话挺乖顺的孩子,可是几年下来,他好像渐渐成了哑巴,四年前回来更是一句话不说,就坐在堂屋里听老太太老爷子和几个哥哥姐姐妹妹说话,他们一家甚至私下里偷偷谈论过,到底这老四跟严秋说不说话,至少他们是没见到老四跟严秋多说一句,有时候回来十来天,他们甚至见不到两人一块出现。

  老爷子偶尔心里也是犯嘀咕,这老四怎么变成了这样,可是三年半之前,上面突然给了消息,说是老四牺牲了,当然老爷子怎么都还难受了几天,可老太太却不以为然,毕竟在她心里,从来就没待见过老四。

  那时候老爷子看老太太这样也挺寒心,可日子还是照样得过,这事儿他最后也没放心上。

  再后来,老太太变本加厉地溺爱小闺女郑婉蓝。内心深处,老爷子也是偏疼郑婉蓝的,这个闺女长得美,说话也温言温语的,跟村里那些大闺女完全不一样,而且郑婉蓝从小读书,又有文化唱歌又好听,每每老爷子心里不痛快了,小闺女几句话就能把老爷子逗乐,所以老爷子也纵容着老太太偏心。

  可终究老爷子从没想过把老四家的赶出去,老四这一脉他从来没想给断了,然而老太太却想干出吃绝户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的结果是老太太让郑家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一家子在整个黑屯大队也是丢尽了脸,然而老太太刚歇停了一天,就又去把人家三党给打昏了?打昏了也就罢了,还让郑家又赔了那老多东西?回来之后她竟然还不住手,逮着慧绣和老二家的又是骂又是打?

  老爷子被这老太太气得浑身上火,最后他才赌气说了叫老太太回牛家屯这话,可现在被几个孩子一劝,老爷子又想明白了,老太太这么多年如此骄纵跋扈,其实也是自己惯的,所以要真说原因,老爷子自己也有原因,而且被赶回娘家这事儿多难听,这就是古代的休妻,一般只有人品败坏、不能传宗接代的女人才会被这样对待,而这些被强送回去的女人,有多少喝上吊自杀的,数都数不清,所以老爷子这么做确实是太绝情了。

  长叹一声,老爷子已经心软,面子上却不能过不去,他瞅瞅地上还在发抖的老太太,沉声说:“牛大花,今天我不送你回家,但是你给我搬到小西厢去,对,就是老四家的原来住的地方。从今天起,你要是再敢招事儿,我就再不跟你讲什么夫妻情分,这个家你不想它好,我还想呢。”

  说罢,老爷子一甩手回了西屋,老太太想想茅房旁边的小西厢,心里都是委屈也不敢吱声,唯独郑温铁上前扶着老太太站起来,说:“娘,你先忍忍,爹在气头上,过几天就好了。”

  老太太全家最不喜欢的就是郑温铁,比老四郑温南还不喜欢,尤其他脸上一块若隐若现的胎记,看着就叫人牙碜。

  一甩手将郑温铁推开,老太太低声骂到:“滚,你个丑东西,跟你那丑媳妇儿死一边子去,我有事儿也不用你们俩丑东西过来帮扶。老二,你们一家从西厢搬出去,我一个人搬去西厢,明天婉蓝应该会回来,我们俩一块住西厢。”

  郑温西瞅瞅老太太,心里不爽得要命,他闺女下个月就出嫁了,这个西厢就不能叫他们一家住了?

  “娘,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得问问爹,要是爹同意,那我没意见,不过爹要是觉得你又闹事儿,再叫我们把你送回牛家屯,那我可不能帮你了。”

  老太太听后,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真是反了,小兔崽子还敢威胁他老娘了,可她再如何生气也没办法,不然老爷子那里肯定过不去,她狠狠掐一把自己儿子,甩手去了狭窄简陋的小西厢,准备等小女儿郑婉蓝回来再说。

  **********

  棉絮般飘洒的春雨,淅淅沥沥地滋润着干涸了一个冬天的大地,仿佛一夜之间,春天被点亮,冬日的晦涩被暖洋洋的微风取代,惊蛰已过,春分将临,万物复苏的时节里,一场贵如油的春雨,给人带来无尽的希望和期待。

  黑屯大队的喇叭里,支书郑信基一遍遍喊着:“今天不用上工,今天不用上工……”

  大队附近有一个小院,小院内一个简单的窝棚,茅茨不翦,采椽不斫,看着有些磕碜,可若推门进去,里面一家五口的欢笑声,却会叫人不自觉忘掉这窝棚的粗鄙简陋。

  严秋一双大眼睛满是温柔,她轻弹一下大儿子的脑门,“大军,把那个小瓷盆子也拿过来,那边也漏水。”

  大军不乐意地睇一眼自己亲娘,见她眉目弯弯地搂着小妹,一点没有身为别人娘的自觉。很是无奈,大军不得不下炕去,把新买的瓷盆子放到了漏水的地方。

  “娘,外面下雨,咱家里也下雨,咱家什么时候能住上不漏雨、也不臭的房子?”

  严秋心里也在寻思这事儿呢,原本她还想留着钱来弄点副业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些钱她留不下了,房子问题亟待解决,现在春天还好,要是到了夏天,那雨可就不是这种毛毛细雨了,到时候大暴雨一来,他们这窝棚保不保得住都不一定。

  伸脚踹自己二儿子两下,严秋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可不好跟孩子们说,她此刻比较在意的是:早饭吃什么,“二民,起床调面,咱们做疙瘩汤喝。”

  二民正摆弄着收音机,被自己娘踹了两下的他一骨碌爬起来,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珠里都是兴奋,“好啊娘,能加鸡蛋不?”

  严秋无语,现在家里四个都心心念念地惦记着那五十个鸡蛋呢。

  清泉一般的双眼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睛下红色泪痣似乎都透着喜悦,严秋薄唇吐出的话爽朗而骄傲,以前那个软弱无能的严秋似乎和这个严秋没有半点相似,“行,今天娘高兴,一人打一个荷包蛋,三党俩,他受伤了,两个荷包蛋是应该的。”

  三党一骨碌坐起来,“娘,我可以吃俩?”

  “当然。”略带薄茧的手心满含歉意地抚上三党脑袋,严秋轻笑着回答。

  “小丫也要,小丫也要。”睡得还有些迷糊的小丫口水都还没擦干净,软糯的小声音已经开始不甘落后地为自己谋求福利来。

  严秋被小丫那模样萌到,吧唧一口亲到小丫脸蛋上,“好,小丫也有。”

  稚童特有的咯咯笑声响起,严秋觉得自己心都要融化了,她真心觉得捡了个大便宜,得了四个这么好的孩子。

  四个孩子完全继承了严秋的美貌,一个比一个好看,除了肤色黑一点,洗干净小脸后,他们个个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也就三党稍微不一样了一点,是单眼皮,可那眼睛狭长明亮,反倒让人觉得好看得紧。

  小丫其实并不黑,只是黄,连着几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这会儿蜡黄已经褪去不少,露出婴孩特有的粉嫩来。严秋忍不住又亲小丫一口,心想若是这小脸蛋上再多长点肉,应该就更好看了。

  套上暗红色打补丁的棉袄,严秋麻利地起床,披上蓑衣跑到院子里搬了两个大石头到屋檐下,又搬来一捆玉米杆后,严秋开始做饭。

  豆油下锅烧热,刺啦刺啦地响过一分钟后,豆油彻底没了豆腥气,下一小把腊肉,把腊肉爆香,油爆出来,肥肉部分变得通透漂亮,下葱姜蒜,爆香之后下凉水。大火烧开,撒一点虾皮,在飘着金黄色油花的汤里下面糊,这个过程一定要小心,否则疙瘩汤就容易做成糊涂汤。面糊都变成面疙瘩下了锅,之后将一个鸡蛋打进锅里,快速搅碎,做成蛋花。等疙瘩熟透,撒上一小把菠菜,色香味俱全的疙瘩汤就做好了。

  疙瘩汤出锅,严秋继续烧热水,在清水里熟练地打了六个荷包蛋,随后六个荷包蛋放到五碗疙瘩汤上,今天的早饭完成。

  虾皮的鲜、鸡蛋的嫩、面疙瘩的糯、菠菜的香全部杂糅在这个最简单的家常饭里,严秋不用尝都知道这疙瘩汤一定好喝,果然,二民喝了一口就夸张地眉飞色舞,“娘,你现在做饭真好吃,锅里还有吗,我要喝三碗。”

  大军这次依旧没挑刺,或者说严秋的手艺让他实在没有挑刺的可能。三党呼噜噜沉默地喝着汤,没时间多说话。小丫拿个可爱的木头勺子一小口一小口舀汤喝,脸上洋溢的幸福感染了一旁的严秋。

  一顿饭吃完,五人都是一脸满足,尤其小丫,粉嫩的小脸这时候红扑扑的,别提多可爱了。

  严秋一把抱住小女儿,回头对大军二民三党说:“你们仨剪子包袱锤,谁输了谁洗碗。”

  “为什么你不跟我们剪子包袱锤?”大军反问。

  严秋抱着小丫,蹭蹭她小脸蛋,捏着嗓子做出一副柔弱状,“哎呀,娘和小丫都是小公主啊,你们三个男人怎么可以让我们这么美的女子洗碗?看我们白白的小手,都要粗糙了。”

  翻个白眼,大军懒得理会这个偶尔发神经的亲娘,“二民三党,剪子包袱——锤。三党输了,你刷碗。算了,你受伤了,我替你吧。”

  严秋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三个孩子,随后他就被大军给帅到了,等大军刷完碗回来,严秋猛地搂住他,狠狠亲了他脑门一下:“怎么办,我儿子太帅,我不舍得交给以后的儿媳妇儿。”

  随后,严秋就被自己儿子给无情地推开了……

  早饭过后,卫生员来给三党复查,确定没什么事了才离开。严秋在卫生员离开后便趁着今天时间充分,开始套被子。

  四个孩子这时候迷上了收音机,围着新买的桌子听《西游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中途张翠云来了,还给三党送来了几小块参片。

  见严秋在套被子,张翠云脱了鞋便上炕从另一边给严秋帮忙,严秋也没反对,毕竟这个世界里张翠云是难得几个对她好的,而且想想张翠云的结局,严秋还是有些唏嘘,两人就这样一人套一边,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我过两天回娘家,到时候给几个孩子带点柿饼回来吧,我娘去年晒的,说是这冬的特别甜,就是可能不多了。”

  “行,我回头给你一块钱,别让你娘那边白给我们了。”

  “你那点钱留着吧,四个孩子呢,我又没孩子,用不着钱,我娘那边更用不着,一点柿饼而已,都是自家晒的,又不要花钱的。”

  “那也不成,要不我给你两包糖吧,你娘没事儿可以给孩子们发一发。”

  “你呀你,真是。算了,随便你吧。对了,今天婉蓝回来,你要过去看看吗?”

  听到郑婉蓝的名字,严秋不自觉一抖,扎了手,“嘶……”

  赶紧把大拇指放到嘴里吮一下,严秋想起这位村花同志,心里顿时一阵不舒坦,“今天吗?”

  “扎手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谁套被子没扎过手?别说这个,婉蓝今天回来?”

  “嗯,她每次回来咱娘都会给钱的,这次不知道还给不给。对了,咱娘被爹赶到小西厢去住了。”

  “啊?”

  张翠云压低了点声音说:“娘昨天回去又闹,咱爹气急了,说是要送回牛家屯,后来被家里几个男人给拦住了,咱爹还生气,就把她赶到小西厢了。二哥二嫂现在搬到西厢去了,小东厢现在留着给婉蓝呢,等会儿她回来,不知道什么反应,别太难过了,伤了她身体。”

  “是呀。”

  张翠云心地善良,而郑婉蓝很会做戏,所以在张翠云看来,郑婉蓝就是一个小妹妹,虽然家里乌七八糟的,可这小妹清纯无辜,不该被这大家庭的污浊给玷染。

  严秋却是看过剧本的,她最清楚郑婉蓝到底多么自私,虽然面上她总是林黛玉般带着股弱柳扶风的气质,但是在她那些巧笑倩兮的美好里,是腐烂到骨子的贪婪和无耻,她享受男人们的追捧,和好几个男人保持着暧昧,她接受他们的礼物,却不答应他们的追求,她喜欢“哥哥、哥哥”的叫所有男人,却不会告诉他们自己内心的看法。

  在郑家,她也保持着各种美好的假象,以至于全家无论闹成什么样,都还坚信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贵白莲花一朵。

  严秋没有劝张翠云离郑婉蓝远一点,因为这时候这么说就显得小气,但是没了钱的支持,郑婉蓝岁月静好下的真面目会暴露出来吗?

  无论如何,严秋可不想跟郑婉蓝有多少交集,毕竟人家是女主,女主很多时候自带幸运值buff,然而严秋还在这么想着,郑婉蓝温柔如水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四嫂,套棉被呢?你眼光就是好,被面花样真好看。”

  严秋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标准假笑。麻蛋的,刚才给张翠云开了门后,她忘记锁大门了。

  *********

  郑婉蓝身着浅蓝色丝绵袄,左右两个海蓝色衣兜,衣兜处绣着俏皮的大红樱桃,一条黑色涤纶直筒裤,干净簇新,一双黑色小皮鞋,鞋底沾了些难看的黄泥,不过她似乎并不在意,依旧淡淡地笑着,左右两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透着清纯。郑婉蓝的眼睛是诱人的桃花眼,看着似乎很清纯,可眼角眉梢的都是风情,只是这勾人的风情,被她很好地掩饰了,尤其在两个嫂子面前。

  郑婉蓝也瘦,但不是因为饿的,她是为了保持身材才不让自己多吃,她身高大约一米六五,正是穿什么都好看的身材,若说有哪儿真的算缺点,那就是她胸太小了,这么打眼看去,文文静静的,似乎没有胸也挺合适。

  严秋内心不得不感叹,郑婉秋不愧是女主角,那白白的脸皮、小巧的嘴巴、纤瘦的身材,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加上她温柔如水的声音,果真是谁看谁喜欢。

  “四嫂,你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你生娘的气,跟着也生我气了?”郑婉蓝坐到严秋旁边,嗔怪地戳了一下严秋肩膀,那意思如果严秋恨屋及乌,一定是她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严秋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仔细巡着原主记忆回想了一圈,这位妹子平日对严秋可不是这样的,她一向眼高于顶,虽然看着温柔可亲,可平日严秋在郑家没地位,这位小姐便尤其乖巧地听妈妈话,不跟严秋多交流,怎么现在突然来套这个近乎了?哦,也不对,虽然郑婉蓝不喜欢严秋,原主这个笨蛋跟张翠云一样,还是挺喜欢郑婉蓝的,可怜的是她们俩都因为郑婉蓝而死,这位女主角到最后都不曾对她俩产生半分歉意。

  默默后退一点,给郑婉蓝让出一点位子,严秋笑道:“你是你,娘是娘,我怎么可能混为一谈,而且我也不生娘的气,就是过不到一块去而已,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就好,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婉蓝,你说是不是?”

  严秋这话说得也有技巧,她分明就是把她家和老郑家完全分开了,也就是说她的东西和钱就是她的,郑婉蓝想要拿着郑家人的身份来问她要哪怕一点东西,那都不行。

  郑婉蓝一哂,面上的笑容僵了一点,桃花眼的弧度都弯不起来了,“四嫂,别这样说,毕竟是一家人,娘也知道错了,她也受到惩罚了,从昨天起她就住到小西厢了,唉,娘那么大年纪了,也挺难受的,你说是不?”

  重重地点点头,严秋说:“对啊,小西厢是咱家最小、最臭的房间,娘住过去确实委屈她了,不过幸好她一个人住,不会显得那么狭窄,我和孩子们五个人可是住了小西厢十年呐。”

  轻飘飘的,严秋又把问题给转到他们一家在郑家受的不公平待遇上了,听听,严秋的话里分明藏着话呢:老太太一个人住小西厢一天就算惩罚,严秋一家可是住了十年呢,郑婉蓝你有脸来这里哔哔?

  郑婉蓝这下嘴角都勾不起来了,涂了口红的小嘴默默耷了一点,不过身为主角人家的忍耐性还是好的,愣是没让自己走撒泼打诨那一路,“四嫂,你果然还在生气,你别这样好不好,这样我以后都不敢来看你了,咱们一家人这样多生分啊。”

  “婉蓝,看你说的,就跟我拿你置气似的,我多喜欢你啊,你这么漂亮的大闺女哪个人不喜欢。好了好了,过来,芽块糖给你吃一个。”

  求你别来看我,求你让咱们一家越生分越好,严秋心内咆哮,脸上的表情却滴水不漏,不就是打太极吗,郑婉蓝这个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会,她一个二十五的资深编辑难道不会?

  嘴里被严秋塞了芽块糖,郑婉蓝轻笑出声,她也不顾严秋正在套被子,伸手就要去咯吱严秋,这下可吓坏了她,她立刻扔了针线,跑到张翠云身后,笑道:“你看咱们小姑子,我给她块糖,她还要过来咯吱我,她坏不坏?”

  张翠云和郑婉蓝都笑了起来,看着真就像没有过龃龉的和睦一家子。旁边小丫笑嘻嘻的,什么都不懂,二民三党此时还没对郑婉蓝生出什么感觉,唯独大军瞥向这边的视线带着诡异的讽刺意味。

  “行了,婉蓝你留下来跟严秋说说话,她在咱家委屈着呢,你也安慰她一下,我回去帮着大嫂二嫂做饭,你回来了,娘肯定得好好犒劳犒劳你。”说着,张翠云快速将最后一趟线缝好,随后利落地打结,咬断线头,将针放回针线盒子,起身整理一下衣裳离开了。

  严秋那边也剩下最后几针了,她故作轻松地拿起刚才扔下的针,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中指上的顶针,边缝被子,边说:“婉蓝,你明年还继续上学吗?”

  郑婉蓝不露痕迹地将落在自己棉袄上的灰尘拍掉,“嗯,我还想读,我们学校能留到十八,过了十八岁要是还没在县城找到工作,那就必须退学回家了。”

  “可是咱家也没什么关系,要东西没有,要认识的厉害人物也没有,全都没法帮你,只能你自己努力了。”严秋感叹一般说,语气里都是遗憾,仿佛不能帮郑婉蓝让她心里充满了内疚。

  听严秋这个语气,郑婉蓝心里总算舒坦了,不过钓鱼嘛,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所以郑婉蓝轻笑着说:“四嫂,你放心好了,我自己会努力的,对了,我得到个消息,咱大队准备九月份也弄个小学呢,就在村南头死去的老地主家,你要不要叫二民三党去上学啊?”

  这个倒真是个好消息,严秋一听便来了劲头,问道:“可是咱大队没老师啊,以前都是去邻着的兴旺大队上学的。”

  “去年底咱大队不是也成立了知青点吗,好像是准备让其中两个知青教书,还有一个女知青说是可以带更小的孩子,跟县城的育红班差不多。对了,你认识今年新来的知青庄子奇吗,他好像是总负责人,咱支书和大队长选的。”

  为了和严秋套近乎,郑婉蓝知无不言,她柔和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魔咒,人听了不自觉就沉湎进去,好感也跟着蹭蹭攀升,若不是知道剧情,严秋都怀疑自己也会沉湎进去。

  严秋缝完最后几针,被子就套好了,她把被子放平,仔细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将被子叠起来,这才抬头看向郑婉蓝,随后她就被郑婉蓝闪了一下,果然是村花,真是美得厉害,一双桃花眼里可不都是柔情吗?

  “我哪儿知道这些小青年……等一下,你说那个负责人叫什么?庄子奇?”严秋一开始确实没在意,可反过来一想她又记起来了,庄子奇不就是剧本里的男二号吗?

  他对郑婉蓝一见倾心,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他为了在郑婉蓝面前表现得厉害一点,甚至争取到了黑屯大队小学负责人的工作,因为郑婉蓝会唱歌,所以每次郑婉蓝回来,他都叫她帮忙给孩子们带一天音乐课,他每次都以个人名义给郑婉蓝十块钱,而郑婉蓝也乐得自在,毕竟她教一天课,就能挣一个男劳力一个月的钱,她何乐而不为,况且她也对庄子奇很感兴趣,能一天给她十块的人,说不定在城里有关系和路子,郑婉蓝还想借着他的关系,留在县城甚至市里当工人呢。

  当然最终郑婉蓝也没攀上庄子奇,因为十八岁时她认识了男主,这位邪性的男主胆大心尖,不顾家人阻挠,霸道地偷拿了家里所有积蓄,和郑婉蓝开起了纺织厂,当然在严秋看来,这位男主虽然后来很成功,可是偷自己家的钱就不是偷了?就算那些钱本来就是给他的,父母没同意,他偷拿走算什么事?

  破锅配破盖,果然郑婉蓝和男主是绝配,而剧中庄子奇其实是个真正温柔的男人,她喜欢郑婉蓝,对她一见钟情,却从不逼迫她什么,甚至等到她十八岁,准备告白,也准备留在黑屯大队不回城了时,被告知她已经和男主在一起了。

  那之后,庄子奇之为了孩子们,还专门在黑屯大队又多呆了好几年才最终回城,只是回城时郑婉蓝才知道,原来他父亲竟然是县革委会主任,总之在他们这个县真的算是权势滔天。 ,

  那时候郑婉蓝有点后悔了,所以她梨花带雨地质问庄子奇为什么不说喜欢她,为什么不表白,那意思是如果他早表白了,她肯定就同意了,而庄子奇听到郑婉蓝这一声声质问,心里也后悔得要命,以为是自己错过了她,于是为了帮她和男主,庄子奇去求父亲给他俩开了后门,让他们的纺织厂顺利开了起来,否则这个时代自己开厂子可是违法的,那是投机倒把,捉住就要劳改,而且动辄十年八年出不来。

  “对啊,你真的不认识?”郑婉蓝看严秋吃惊,也跟着有点吃惊。

  赶紧整理一下自己表情,严秋水盈盈的大眼睛微微一弯,红色泪痣尤其鲜艳。

  一瞬间郑婉蓝怔住,这个四嫂原来这么漂亮吗?

  “不认识,但是上工时听别的妇女说起过,算了,回头我去问问支书,看看能不能叫大军也跟着上学去。”

  “啊……哦。”郑婉蓝峨眉微蹙,再次看向严秋,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了,可是是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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