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雷锤

　　王平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拿出药典来。药典上了除了炼药术，还记载着许多独特的符文，这些符文王平只不过目光扫过，便尽数记忆了下来。即便里面有些是三级符文，也不例外。

　　对于王平来说，符文的笔画，和迷宫的墙壁并没有什么区别。一个痴迷于从迷宫里探路的人，又怎么会被符文的线条所迷惑。

　　然而，最让王平心动的，却是炼丹术里，那种将神火融入药力的手段。

　　事实上，这不是王平第一次见到这种手法。王平扑在地面上摸索，一个赤红色的石块露出一角，很快被王平发现。

　　王平将一块蓝晶放入符石，落雪之景再一次在房间里浮现。

　　两年前，王平便已经发现，雪铃符文之所以独特的原因。他甚至能够模仿那种方式，来施展多连符文。只不过，他并不理解，符文出现异象的原因。

　　王平翻着药典，看着炼丹术里的记载，如饥似渴。

　　原来这是符文九境中的“聚合”。符文与材料融合，只有识海灵符修炼成功才能做到。这不禁让王平感觉到愕然，因为两年前，他成功过。

　　如果将神火与材料融合，就必须将让神火穿透的足够深。王平想起李云控制药力的手法，想道符师无气，无法操控材料，这也许才是关键的原因。说到底，还是神火境界的缘故，等到神火凝聚成识海，识海成就灵符，符师也能够聚气，也许才能够做到。

　　叮铃叮铃的声音突然响起，王平吃了一惊，而后才想起来，当初罗平说过，雪铃符文在灵气充足时，能听到铃声响起。

　　王平曾经依样画葫芦，将雪铃符文复制了下来，然而事实上，他其实并不理解雪铃符文的原理。

　　王平将蓝晶拿了出来，赫然发现蓝晶居然已经变得有些发红，灵气损耗的有些太多了。

　　符文形成的雪花异象很快无形，然而铃声还在响起，只是声音越来越弱，最终也消弭。

　　莫非是与灵气浓度有关？王平心中想着，然而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有一件一直想做的事情，只是之前因为符文等级的缘故，一直没有去做，然而如今去可以尝试了。

　　王平看着风炉上，那把已经许多天没有用过的风雷锤。他很早就想把风雷锤重新锻造一番，这样一来父亲也就不用太过劳累。然而，符文等级越高，所需要的材料就越是苛刻。风雷符文是王平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高级符文，只是父亲的风雷锤，根本承受不住。

　　但如果是运用“聚合”手法，却可以做到。

　　药典上记载，符道是丹圣所立，丹圣本就是练丹宗师，他所创立的符文九境本就与丹药息息相关。“聚合”之法，本就是为了给本身材质不足以刻印符文的药材炼丹所用。后来符道大兴，符文九境发扬光大，聚合之法也被开发的多种多样，其中便包括给符器材料降级的做法。但事实上，却鲜有人会真的去做。毕竟对于符师而言，降级的材料以为符器品质的降低，其实是舍本逐末。

　　王平看着风雷锤，上面的符文痕迹已经很淡了，神火几乎都已经完全消散，几乎已经到了报废的边缘。没有符文外套，符文原本就很容易受损，何况是打铁的锤子，可是父亲却用了那么久。不过这样一来，王平只需要将手指聚气从上面一抹，就尽数将符文磨去。

　　王平拿出另一本书册，上面赫然写着：天工要务。

　　如果要将符文与材料相容，就必须先熟悉材料，就像李云熟悉药力一样。

　　王平心道：自己当初答应父亲时信誓旦旦，然而其实从拿到这本书开始一眼都没有看过。就好像自己小的时候暗下决心，等到自己成为了符师，一定不让父亲劳累，但终究都只是一句空话而已。

　　王平沉默片刻，才将天工要务翻开，第一卷是木工要务，这原本是罗平家传的绝学，可惜，在符文面前一切都没有用了。

　　王平随意看了几页，然而无奈的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懂。

　　也许，就像是符文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去接受，对于符师来说，这些木工手法同样很难理解。甚至有些术语，王平完全不懂是什么含义。

　　王平无奈的翻到后面，在倒数第二卷，找到了铁工要务。王平自忖对打铁还算有些了解，会比较容易理解，但事实上，他才发现，他其实对铁匠一无所知。

　　他仔细回想起见父亲打铁时的模样，而后和书中文字对照，模糊的有了概念。

　　待仔细看了几遍，王平这才知道风雷锤每次使用，都会出现的异味，他本以为是符文的缘故，但其实原来是风雷符文越渐消磨，敲打在金属上，无法产生足够的温度的原因。

　　除此之外，他见父亲曾成铸造符器金刀时，曾经说过的宝贝，在书中也有记载。

　　他从地下室里的暗格中，取出一个盒子，王平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团金黄色的液体。

　　天工要务上记载，这叫元子。元子对于铁匠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因为，它能让金属进化。所谓点石成金，即便不用符术，也并非不可能做到。但进化后的金属，还是金属。书中把这一过程叫做相变。

　　这又是王平不理解的术语。

　　书中记载了许多金属的“相”，以及如何相变的方法。但对于王平来说，这无异于天书。

　　“嗯？”

　　王平继续翻去，竟然发现书中竟然被撕掉了几页。因为这几页的缘故，他直接便翻到了天工要务的最后一章，其名字，就叫做天工要务。

　　王平随意翻看了几眼，而后发现，这恐怕是自己在这本书里，唯一能够理解的一章。

　　望气术，风水图卷，山川大势······王平总觉的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些一般，只是他却记不起来。

　　王平回过神来，将铁工要务在此细读了一遍，心中稍稍有了计划。他不得不承认，书中记载的数种打铁之法，他全然不懂，但书中有一种最难的操作，对他来说确实最容易的做法。

　　那便是直接将所有铁精融化，而后直接做成自己想要的模型。对于聚合之法来说，神火与液体显然比固体要容易融合的多，这也是李云为什么会将药物气化的原因了。只是想要将铁精融化，所需要的温度极高，就家里的风炉，只能勉强能达到要求。王平记得父亲曾经叹道：如果不是温度不够，也不至于他做的每一件铁器，都是黑色的。

　　但王平随后想起，药典中对于丹炉符文的记载。那符文等级极高，王平甚至只能看懂部分结构，其中升温的火焰符文，有许多是通用的基础符文，赫然和风炉内火焰符文有相似的结构。

　　王平记得父亲说过，这风炉原本的等级还挺高，只是几乎报废了才被他拖了回来。王平仔细想了想，看着面前的风炉，伸出手指，符文在风炉里蔓延。

　　小腹处微微作痛，灵池的昏沉感，也开始出现。只不过，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多沉重了。就好像这符文，练个几千上万次，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多困难。即便是第一次见到的符文结构，王平也能在瞬息之间将之完美刻印，这并非天赋。而是这些年里，他不断的练习，符文的线条与神火刻印熟悉的几乎如同吃饭喝水那般自然。

　　很快，王平看着丹炉内的符文结构，显得更加饱满，只是效果如何，还需要检验。

　　王平取出一颗晶石，插入风炉中，炉中火焰刹那而起，蓝晶的颜色，迅速变淡，炉子的温度瞬间变得很高。

　　就连王平都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显著。

　　王平再不犹豫，用气将锤子包裹，把锤子扔到了炉子里。只见锤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滴落。一层光幕出现，将滴落的液体包裹住。

　　嗯？

　　王平眼神一凝，锤子外面融化一层，里面的速度开始变慢起来。一层黝黑色的金属露了出来，很快，一块红晶就消失不见，王平伸手将已经化为透明色的晶石拿了出来，而后再放进去一颗，然而等到第二颗晶石消失，黝黑色金属仍未融化。

　　王平惊讶，铁精原来只是最外面，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这黑色的是什么金属？铁工要务上记录了许多的金属类型，可却没有一个符合眼前所见。

　　莫非，不是凡铁？

　　火炉里的晶石，变为红色，而后迅速的化为白色，王平略一分神，下意识的又拿出一颗蓝晶换上，等到回过神来，丹炉里已经火焰通天，那黝黑色金属竟然融化了一层。

　　之后，王平足足又添加了五块晶石，才看看将黑色化掉，然而让王平惊讶的是，那黝黑色金属融化之后，又露出一层银白色来。

　　王平瞠然，他可没有更多的晶石挥霍了。

　　原本两尺长的铁锤块，竟缩水了几乎三分之一，王平不禁想到，这银白之下，不会还有其他颜色吧。

　　不过，已经没有时间想太多了。

　　金属不比丹药化开时的雾气，金属冷却根据情况的不同会有各种现象发生，历代铁匠总结出来，通过控制温度冷却的速度，能很大程度上控制金属形变，他们选择了水，是因为没有更好的材料。而王平却可以。可他偏偏忘记了这一点，金属一旦变形，在极大程度上，改变金属的内部结构，而这对符文来说是致命的。

　　王平深吸了口气，将神火缓缓导入其内。

　　他本该很小心，但，时间真的不够了，神火一拥而入，与金属开始交融起来，然而一开始，王平就感觉倒了极大地阻力。这个过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艰巨，他不知道，让神火与金属交融，是如此困难的一个过程。

　　王平凝聚着不多的气，将黝黑色金属与外层的普通金属液体托住。接下来，各种红色光芒一刹那在金属上显现，然而下一刻又恢复无形，王平再不多想，立刻将金色金属液体小心的用气拖住铺在银白色的锤子外层，而后又将外层普通金属铺在最外，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极为消耗气，他体内的气很快就消耗了九道之多，还剩下三道，王平知道不能再拖了，他用力握住锤子的柄，温度一瞬间传递而来，王平手一抖，略一分神，神火便波动起来，差点让刻印失败。王平心知，这是因为锤柄上的隔温符文已经损毁的原因。

　　王平握紧双手，灼烧感一瞬间蔓延开，他用力将锤子放进旁边的水缸里。

　　王平只感觉道自己融入金属内部的神火与气，一瞬间被挤压起来。王平不得不释放更多的气，来维持他施加符文的形状，但这个过程极为艰巨，很快他体内最后三道气也放了出去，却依然不够。

　　王平的丹田，仿佛针扎了一般，王平脸上青筋暴起，竟然有第十三道气流飞出。

　　王平再也无法坚持，双手猛地松开，锤子掉入水缸内，水缸瞬间破碎，水流了一地。

　　王平深深的喘了几口气，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已经发黑。但很快，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露出了惊讶之色，他本来很少会露出表情，但这一刻，他实在是有些吃惊。

　　他不顾自己双手的伤势，抬手一招，黑色的大锤漂浮在他的面前，他体内气已经完全空掉，所以这不是法术，更不是符术。

　　风雷锤上突然光芒大作，雷电之芒四散，王平眼中，一道奇异之芒一闪而逝。

　　王平闷哼一声，双手一抖，锤子一下子落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这是······”王平神色震动，然后又是一声轻叹，道，“如果父亲知道，恐怕会很高兴的吧。”

　　“以三个十连聚气符文为核心，三千道风雷符文为主符文，还有一千道封印。可惜我仍然没找到聚气符文之外的无缝符文手法，否则，刻印刻印更多。但那样一来，聚气核心恐怕支撑不住了。”王平看着地上的风雷锤，心中默念道，“这样的风雷锤，是几品符器呢？”

　　王平倒在了地上，他再也坚持不住了，闭上了眼睛。呼吸声渐渐平稳，王平很快就睡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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