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故人归（一）

　　雅间里面，掌柜亲自捧了茶送到了夏悠然的面前，夏悠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白瓷杯中淡绿色的液体流淌着温润的光，纯净透明，喝一口，只觉得香气馥郁，清甜无比，回味悠长。掌柜赔笑道：“知道夫人是贵客，定然喝不惯那种粗茶，特地命人冲泡了玉露茗茶，不知世子妃可合心意？”


　　夏悠然笑了笑，又喝了一口，才道：“这恐怕不是普普通通的玉露吧！甘甜之中带着一丝清香，温馨芬芳。倒是很难得……”


　　掌柜笑道：“只要世子妃满意就好。”说着，他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活计把货品都拿了出来。红色的纱巾一揭开，一时之间屋子里满堂华彩，白桃跟着夏悠然这么多年，见惯了很多好东西，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也不由得看傻了眼。这家看起来名不见经传的金玉堂，还真是有些好东西呢。


　　夏悠然随手拿过一个奉在红色锦盒里面的赤金镶嵌玉环，只见那玉环环环相扣，玉色温润透亮，玉质摸上去手感也很好，莹然光泽令人不禁侧目，夏悠然点了点头，的确是精品，难怪这金玉堂在京城里面的名气是越来越好了。


　　掌柜笑道：“世子妃好眼力，这金镶玉环确实是巧夺天工之物，世间仅此一件。打造玉环的玉是天生就是这个样子的，金玉相间乃是富贵祥和的好兆头呀！”


　　夏悠然点点头，此物虽然贵重了许多，但毕竟不是出自宫里的，没那么起眼，便决定买下。白桃在一旁道：“咱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是不是也给安宁郡主和世子殿下挑些礼物。”


　　夏悠然想了想，的确应该如此，自己这个做妹妹的，也要给自己的嫂嫂挑些礼物才是，想到了嫂嫂这个称呼，她脑海里又浮现了安宁郡主那种娃娃脸，心里面又有点不高兴了，有点酸酸的了。


　　这么多年了，夏行衍也终于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夏悠然不由得失笑，转头拿起了锦盒之中的一支鎏金掐丝珐琅如意簪仔细端详起来，这支如意簪上面，有一颗不大不小的米珠，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珠下还镶嵌着一串玉质透亮的青玉髓珠，长长垂下，十分地精致漂亮。


　　掌柜的一直在静悄悄地观察着夏悠然，又时不时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不知是在等些什么，神色之间有一股焦虑在充斥着。不多时，夏悠然便已经挑好了红宝石，蓝宝石和翡翠流苏簪十几套，还有一对青花四爱图梅瓶和白瓷琉璃金鱼盏，珍珠和米珠也是挑了大小不一的几十颗，赤金琉璃金步摇也挑了几对。


　　白桃指着那些东西道：“掌柜的，这些都包起来。回头送去越尘王府的时候，找咱们取银子就是。”说着，夏悠然已经站了起来，掌柜连忙出声道：“世子妃请等一等……”


　　白桃狐疑地盯着掌柜，一旁的秋桂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道：“等什么？怎么你这掌柜半点规矩都不懂？难不成你是还有什么稀罕货没有拿出来吗？”


　　掌柜知道自己失态了，不由得地伸出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慢慢渗出的细汗，赔笑道：“让姑娘见笑了，是，姑娘说得对，还有不少好东西呢。”


　　夏悠然笑了笑，望着他掌柜神色焦急的样子，心中思虑了片刻，才道：“掌柜的，不麻烦你了，这些东西就足够的了。”


　　掌柜笑道：“世子妃娘娘，这可不成！世子妃这是要送礼物给安宁郡主，这可马虎不得。”夏悠然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淡去，“哦，原来掌柜的也知道安宁郡主吗？”


　　闻言，掌柜的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额头上止不住地冒着冷汗，只是他毕竟经验老道，连忙笑道：“我们是生意人，谁家金铺不知道如今京城里最顶要的事就是安宁郡主和夏家大公子的婚事了，这是大喜事，却也是我们做大生意的好时机，大家最近都在忙着买东西送礼呢。”


　　掌柜的这一番解释说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夏悠然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将心头的疑惑慢慢压了下来，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掌柜的将你所谓更好的东西拿出来吧！”


　　掌柜笑了笑，立刻又命人抬了好几个箱子进来，夏悠然一一看过之后，实在是没找出什么新奇的，和柜面上所摆放的那些器具极其相似，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什么珍品，甚至于连刚才夏悠然挑选出来的东西都比不上。


　　夏悠然不由得似笑非笑道：“掌柜口中所说的珍品，难不成就是这些？”


　　掌柜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刚要说话，却有一个伙计匆匆进了门，对着掌柜道：“掌柜，咱们不是还有一副珍宝吗？那可是您收藏多年的。”


　　掌柜脸上不知为何，突然涌现出喜色，忙道：“是，是。你瞧瞧我，都忙糊涂了，竟想不起来我还有一副收藏多年的珍宝。那个东西我一直存着，从不对外展示过，世子妃可愿瞧瞧？”


　　夏悠然喝了一口茶，越发好奇这掌柜葫芦里面卖的究竟是什么药。掌柜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对一旁的活计使了一个眼色，那伙计立刻应声就去了，过了大半天的功夫，才端来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


　　掌柜小心翼翼地打开，随后奉到了夏悠然的面前，白桃瞪了一眼这故弄玄虚的掌柜一眼，素手一掀，打开了盒子。


　　夏悠然看了那盒子里面的东西一眼，这那个瞬间，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看了掌柜一眼。白桃和秋桂两个人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也朝着那个盒子里面看了一眼，一时之间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白桃直接怒斥道：“掌柜的，你是疯了不成？这是什么玩样，你也敢拿出来给世子妃看？你这铺子是不想开了吗？”匣子里面根本就没装着什么稀世珍宝，更不是什么美丽的金玉手饰，而是一块已经四分五裂的碧玉，像是一个人破碎的心，孤零零地躺在匣子里面。


　　“世子妃娘娘，这是我家主人送您的，他说了，便是碎了，您也必须收下。”夏悠然深深一震，不过片刻，她的目光就变得坚定而强韧，“碎了便是碎了，收下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一堆废物了，还留着干什么呢？你转告你家主子，不必多费心了。”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又何必带了情绪来拘束自己呢？


　　她淡淡一笑，随后起身道：“我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告辞了。”然而还没有等夏悠然把话说完，那个掌柜已经跪在了夏悠然的面前，“世子妃，这些话，还是请您亲自和我家主子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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