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晨光刺破天穹，几缕微光从大陆尽头蔓延开来，映照着微寒的护城河水碧光粼粼，挥洒的淡金色光晕笼罩住整座皇城，巍峨恢宏的建筑群蓦然腾出一股令人折服的气势。
庄严雄伟的城门外，一辆颇为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近城门。
尚是清晨时分，城门口来来往往的多是一些做小本生意的商贾小贩，故而这辆华贵的马车便分外惹人瞩目。
马车慢慢走过护城河，驶至城门口，守卫刚要喝令停车，却见那驾着车的车夫从怀中掏出一面灿金的令牌，将其中一面示于守卫。
令牌上刻着一个大大的“梁”字，笔画遒劲有力。
守卫见状，当即一惊，连忙跪下，“原来是梁……”
还未等他说完，那车夫便已淡冷开口，“不必声张，我们只是进城而已。”
守卫忙道，“是是，小人知道了。”
当即便不再有人阻拦，马车畅通无阻的进入城内。
守卫目送着马车远去，直到马车已消失在视线之外，才收回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惋惜。
马车入城，一刻也不停地朝城南的偏路行去。
这条路通往城南的碧湖，一向人烟稀少，此刻又是清晨，更是几乎渺无人烟。
车夫放缓了车速，低下声音问道：“公子，这条路看起来没有什么改动，此时可是要去拜祭夫人？”
等了一会，才听车中应道，“去看看吧。”
那声音温温和和，如山间流水般清澈悦耳，只是隐隐带了几分稚气。
随着声音落下，马车的一侧车帘被人缓缓掀起，入眼的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尖清瘦，指骨分明，灵巧好看的紧。
街面无人，街道两边少有店铺，显得有些清寂，唯有沿街种的碧绿垂柳，有些柳枝长得过长了，便落入路旁的河道中，在水中泛起阵阵涟漪。
马车内的男子微微扬起头，好奇的目光透过低矮的民居，一直延伸到皇城正中间的皇宫，又看向那九重天下，天幕尽头，才歪了歪头，枕在马车上继续睡着了。
男子清俊消瘦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狭长凤眸微弯，淡粉色唇角轻扬，梦中的男子面容平和，呼吸浅浅。
——
不到两日，梁王殿下回京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城。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梁王殿下慕容止的美名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响彻京城。
四岁便书读四书五经，七岁便能作诗，九岁便能与新科状元郎当庭争辩，只可惜七年前忽然身染重病，不得已去了封地梁州养病。
在梁州的七年，梁王殿下的名声彻底响彻京城。
不单单是因为其容貌俊美，性子谦和，温润如玉。
更是因为，梁王殿下在短短的三年之内，就将原本穷困，盗贼四起的梁州治理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只可惜啊，三年前病症加重，竟成了个傻子。
如今皇上五十大寿，才将他召回京来。
在梁王殿下正常的那些年，他一直是京中女子最想嫁的夫君排行榜的魁首。
当然，梁王殿下的美名不仅在普通民众中传递，更是传入了闺阁小姐家的耳中。
只是在三年前慕容止傻了之后，京中便再无女子想嫁与梁王。
此时，镇远将军府上。
素雅的屋子内燃着令人昏昏沉沉的熏香。
叶之之托着下巴，舔了舔红润的唇，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拦在身前的叶星。
叶星在她带着怒气的目光下，有些艰难的抿了抿嘴，讪讪道：“小姐，这梁王殿下当真有那么厉害？”
叶之之的眼眸里瞬间亮起了光彩，当下看向叶星的眼神也友善了许多：“那是，你家小姐我看上的男子还能不厉害？”
“小姐……你能不能稍稍内敛一些？”
叶之之想了想，眨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叶星：“你要是让我出门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内敛些。”
“小姐，你又想怎样？！”
叶之之绞了绞手上拿着的梅花帕子，垂下头，轻轻的咬了咬唇，下唇立马印上一道红红的印记，她抬眼，不胜娇羞的看了叶星一眼。
柔柔弱弱地道：“星星……人家……人家想，想出去看看梁王殿下嘛。”眼眸轻轻下敛，长长的睫毛在空中划下一道柔美的弧度。
叶星抖了抖身子，胳膊上不自觉地起了鸡皮疙瘩，伸长了双臂坚定地拦在门口。
言之铿锵：“小姐，你再怎么装我也不会让你出门的。”
“难道小姐忘了吗，上次小姐出门去青楼将户部侍郎家的公子打的半个月都下不了床，老爷才将小姐禁足。”
“还有上上次，小姐出门说要去看京中第一美人，结果因为人家长的不符合你的审美标准小姐就出言讽刺害得人家跳了湖，还有上上上次……”
“够了，你别说了。”叶之之扶了扶额，甚是头疼的想自己怎么会有一个这么爱翻旧账的丫头。
“总之，公子交代过的，梁王殿下回来的这段时间是绝对不能让小姐出门的。”叶星一脸坦然的瞪着叶之之。
这般争辩下去，自然是没有结果的。
入夜，叶之之早早入睡，躲在被褥中换上一身面料极好的男装，便蹑手蹑脚的溜出厢房，声音轻的像是微风过境，外间的叶星睡得沉稳。
叶之之在香炉中丢入一把安魂散，便趁着皎月当空，出了院子。
熟练地将白绫缠在树上，借着力便灵巧的翻墙而出。
这活计已做得再熟练不过，从未失手。然她时运实在不佳，堪堪翻墙而出时，恰巧遇见守在院外的翩翩公子。
那公子此时正倚在树上，见她出来，便腾起身形，身法优美飘逸至极，浅蓝色的袍子被夜风吹起一角，落地时衣袂飘飘。
恰有院外的几株桃树不偏不倚的落下几片花瓣，飘飘摇摇的落在他肩头。
衬着那浅蓝袍子，如墨长发，桃花眼微挑，煞是好看。
“之之，这是想去哪儿呀？”声音里带着微微的调侃，多情桃花眼璀璀璨璨，唇边泛起一抹温润弧度。
不巧这位偏偏如玉的公子，正是她家隔壁的礼部尚书之子，常景桓。
——叶萧然的绝佳帮手。
叶之之转眸看了看天，脑中飞速旋转。
见她不回答，蓝衫公子逼近了一步，袍子的下摆晃出如流云般飘逸的弧度。
叶之之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淡淡的脂粉香气从对面人的衣袍上透了过来，转了转眸，站定道：“常公子这是刚从醉烟楼回来？”
常景桓站定在她身侧，折扇轻轻划开：“你想怎样？”
叶之之敛容，一本正经道：“公子年纪轻轻便入得大理寺，更应当好好学习读书习字，以报效国家，助我北齐增强国力，而不应该留恋烟花之地，荒废了学业。”
常景桓盯着她，良久，竟是豁然笑开：“这些废话又是从哪个话本子里看来的？”
“好了好了，你想出去也可以，只是你哥哥让我盯着你，况且这夜黑风高的，你一个小姑娘走在路上的确不大安全，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给掳走了叶将军家的小姐，那可怎么好？”
说着状似无辜的摊了摊折扇，扇上的桃花图展开，隐隐提着几行酸诗。
常景桓果然是在大理寺这等阴惨冷冽之地待的久了，言语之间，明夸暗讽，犀利无比，与那大理寺的铁嘴甄大人有的一拼。
“之之在想什么？我多日未曾见你了，今日以身作陪夜游皇城，你难道不开心？”
叶之之皱了皱眉，干笑两声：“开心，开心。”
“京城不知有多少闺阁女子盼望着能与常少爷夜游皇城，小女子有此殊荣，当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呐。恨不能马上衔草结环，报答上天的恩情，以慰我此时的激动之情。”
常景桓笑而不语，只是手中的折扇在身前抖的弧度有些快了。
跟着常景桓，叶之之便不用走小路，同时她也见识到了常景桓的相好是如何如何的多。
每走几步，便能见妙龄少女以帕掩面，偷偷窥伺常景桓，更有女扮男装的女子，上前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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