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儿子
翌日,余墨的院子热闹得很,原因无他,罗五和张十回来了,还带了不少的手信给她。
罗五时隔一个多月再次见到余墨,着实吃了一惊。怎么...怎么还是女装打扮?果然是天性觉醒了么?有了他们的鼓励,终于肯过上穿女装的日子?
没等罗五说话,张十见面就说:“你这身还怪好看的。”
“真的么?”余墨得意洋洋的。
“我这趟给你带了些小玩意,你看看用得上不。”张十说着,豪气地往石桌上倒出一堆金银首饰,“算是你肯乖乖听话待在京城的奖励。”
罗五惊疑不定看张十,嘴角抽了抽。
好哇,这家伙竟然背着他买了如此之多的首饰!
余墨没想到张十一个大老粗,眼光倒是毒辣,买的首饰新颖,这一堆里面还不带重复的款式。
张十静静看她把首饰分类归纳好,还时不时挑出一个比划,兴致极高,“你头上这也太素了,别上这个试试。”
“张十你真好。”余墨泪眼汪汪。
“得啦得啦,你以后也像这一个多月那么听话,想买啥你就直说,我带你买去。”张十抱胸,豪气地说。
“你别纵着他。”罗五无奈道,语毕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这不是以前张十经常对他说的话么。
虽是这么想,罗五自己却说:“我们会在京城待上半个多月,要添置什么就说,明儿咱三像上次那般陪你逛街?”
“还好意思说我。”张十嘀咕道。
“女孩子是该宠着。”一直在厨房给路铭打下手的林叔突然来了一句。
小院子不大,他们进门就看见了余墨的哥哥和仆从在厨房内忙活,自是先跟余墨叙旧。
“你们怎么......”怎么真把余墨当女孩子对待?
张十就算了,他孑然一身,年年交税不成亲,这么多年何尝不是把余墨当自己孩子养。哦,不过是当男孩子养,从前天天监督余墨练武来着。
路铭从厨房内端出早膳,悉心照顾着余墨,温情脉脉凝望她,倒让罗五看出与往日的不同。
罗五察言观色,见林舒神情自然,再看看余墨,凝眉道:“是我想的那样么?”
林叔无言点点头。
“墨儿。”罗五轻唤一声,余墨艰难地从一堆首饰里抬头看他,他不确定的问:“你是个女娃娃?”
“是啊。”余墨俏生生回答。
张十反常地温柔摸摸她的头,语气也异常的轻,“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余墨才不管那么多,“爱信不信。”
“墨儿,你长大了,一点都看不出七八年前黑小子的模样,如今个子长不高,脸蛋也越白嫩了。”张十故作轻松说。
“大晚上的起夜帮你掖被子,要不是被窝里拱起一块,我都找不着你在哪儿。”罗五忆起以往的事。
能不能别提她的黑历史!
余墨哼道:“爱信不信。”
罗五张十两人撇下余墨自己一个人乐呵呵的吃早餐,去找林舒问个究竟,于是乎三个大男人讲起了养儿不易,这么多年的辛酸史。
“小时候多乖呀,嘴巴甜甜的,可以一个人猫在房间里玩一整天,现在男大不中留咯。”
“她就不是个偏心的,轻功学的飞快,本以为是个能传承我大刀的好苗子,谁知个子长不高,力气也没见长了。”
“轻功学的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为了能躲开我们,你瞧我们这几年能抓得她么?”
余墨不闻不问,专心吃自己的早餐,好一会儿他们才走回她的身边,张十怔怔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罗五也是一脸怅然,久久不说话。
她想应该是林叔跟他们解释清楚了,主动开口道:“要是不能接受我现在这幅模样,我以后跟你们碰面都穿男装。”
“不,不用。”张十立马拒绝道,凝眉说,“别人家的闺女从小衣食无忧,你看你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罗五消失了一会儿,又重现身说:“方才粗略地看了一眼,衣裳也少得可怜,得买!”
张十不容置疑说:“赶紧吃,吃饱出门给你添衣裳去。”
罗五则是温和说:“慢点,不急。”
余墨知道他们这是不打算追究自己的过去,她很感谢有这么开明的家长,虽然他们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他们抚养的孩子,但是那么多年的关怀是骗不了人的。
路铭忙里忙外,俨然一位家庭煮夫,大门被敲响,他没有多想地去开门,迎面来了一个靓丽的男子,乌黑的长发编做一股辫留在胸前,上面别着小金玲,颇有异域风情。心中警铃大作,他下意识地调自己的姿势,挡住后面的人儿,对他上下打量一番,这才不客气道,“公子莫不是走错了门。”
应歌对面前这位年轻男子的态度无动于衷,笑意吟吟的说:“未曾,我是来找墨儿的,她可在家?”
路铭刚想说不在,有人比他更迅速说:“在的,你找我们家墨儿?”
眨眼间,还在石桌围绕着余墨转的罗五,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有了罗五的到来,路铭不好再说什么,愤愤地给他们让出了路。
来人的轻功无声无息,应歌心底诧异,不着痕迹将他们的行为纳入眼底。
此行不止应歌一个人来,他还带了个护卫,护卫从大门打开时一直垂着头,经过两人的时候看了他们一眼。
“你来啦。”享受张十梳发髻的余墨不方便转动头颅,她眨眨眼道,“我昨天还去找你了,可是...没开业。”
余墨可不敢将勾栏院的大名说出来,含糊的说了一句。
这件事他来之前已经听管家说了,错过跟她独处的时间心里说不出的失落,脸上仍维持着风轻云淡,“无妨,我今天带了你想要的东西来。”
护卫背着个包裹,应歌话语刚落,护卫将包裹里面的东西摊开在她的面前。
之前已经查阅了不少契约,这一沓所剩无多,余墨保持头部姿势不动,双手不停地翻阅。
罗五不明所以,也没有过问他们的来历,则是在身旁时不时指点一下发髻上的饰品。张十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忍无可忍吐出一句‘你行你上’,罗五只好乖乖地闭嘴,不再呱噪。
此时的罗五还不清楚她在干嘛,余墨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直愣愣地盯着罗五不说话。
“怎了?”罗五不自在说,瞧了一眼她手上的契约,“在找什么,需要帮忙么?”
余墨摇头。
“别乱动!”张十呵斥道。
余墨乖乖地不敢乱动了。
不管剩下的契约到底有没有罗五的孩子,她都要告诉他目前关于他儿子下落的所有信息,他们是一家人,是一家人就得同甘共苦,不是吗?
余墨不再多豫,专注手中的事情,认认真真翻阅起来,连张十大功告成也一无所觉。
“这样挺好的。”罗五欣赏道。
“也就只有我能有这么好的手艺。”张十自得道。
“我看看我看看。”林叔也来凑个热闹。
只有路铭在招待客人,这人是谁?跟墨儿什么关系?是不是对墨儿不怀好意?按捺着内心的好奇,对方也是沉得住气,决定坐以待毙,敌不动我不动。
一动不动是王八!
察觉到此人的打算,应歌率先开口,“应歌。”
路铭颔首矜持道:“路铭。”
应歌赞赏,“路公子泡得一手好茶。”
路铭紧接着道:“应公子天人之姿。”
寂静。
“这个青禾现在在何处?”余墨一开口说话就发现了不对劲,眼前的两人并无过多的眼神接触,各自喝着自己手中的那杯茶,应歌闲情雅致地摇了摇扇子,路铭则是不停地盘珠子。
应歌身后的护卫站出来说:“在下正是。”
随着他的出现,将余墨对二人的异样抛之于后。她显然是吃了一惊,未预料到应歌居然已经把人带来了,一点准备都没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罗五,我有事情跟你说。”余墨认真道。
罗五愣了愣,在他的印象里,余墨少有严肃的神色,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一言不发地尾随在余墨的身后。
“墨儿,怎么了?”罗五问到,看见婀娜多姿的背影,裙摆扫过一片落叶,他紧接着说,”你穿回女装的事情我们并不在意,做自己就好。”
说不感动是假的,都这个时候了,罗五还惦记着她的事情。
小的时候只要是嘀咕一些紧要事,他们总会蹲下来聚集在一块儿讨论,久而久之余墨也养成了这种习惯。
她找了棵树蹲下来,罗五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跟着她一起蹲着。
余墨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画了四方形,这才说道:“我之前给你寄了信,你还记得吧?”
罗五点头,“记得。”
余墨又画了个小柴火人,开门见山道:“我好像找到你的孩子了。”
罗五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是那个叫青禾的么。”
余墨‘嗯’了一声,垂头乱画着什么。
“墨儿,其实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感受到我们之前似乎有种说不清的缘分,但是这些年失望的太多,反而让我不敢再冲动行事。害怕我找的不是我要找的,期待落空。”罗五沉痛道。
“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她又何尝不是呢?
见她不愿抬头,一直在折腾着树枝,少女精心梳理好的发髻此时无人能见她的靓丽,罗五良久才道:“如果青禾真的是我儿子,你就多了个哥哥,墨儿愿意接受他吗?”
“唉?”余墨惊讶地抬起了头,秋水明眸,眼神飘忽,别扭道:“我并没有不愿意接受他。”
这才好看嘛!
罗五暗道,回头看了石桌附近众人一眼,有些耐人寻味道:“青禾的事情我这边会解决好,但墨儿也要解决好眼前的人。”
余墨不明所以,“哦......”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去,罗五开口说:“应公子,能否借青禾一步说话?”
应歌懒洋洋的,“去吧。”
余墨目视他们的离去,心里直痒痒。
好想偷看偷听认亲的场景!
或许她以后也用得上呢!
她深知这种行为是不对的,但她得先解决好眼前的人。眼珠子不停扫向在场的所有人,趁张十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给林叔打个眼神。
林叔会意,心里微惊,这莫不是嫌他们碍眼了?一边想着一边忙活拉拢着张十去里屋聊。
只剩下他们三个了,应歌不禁坐直了身子,连同路铭也感受到与之前不同的氛围。
余墨相信凭着她与应歌打出来的感情,应该是不会出卖她的。
扔下一句‘帮我打个掩护。’,施以轻功踩上了房梁,缓慢地无声地靠近他们。
她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字眼。
“七年了......”
“我也是......”
余墨的所作所为全入了他们的眼底,路铭无奈的叹息一声,“还以为什么呢。”
“路公子似乎有点失望。”应歌曼声道。
路铭不在意道,“怎会,我与墨儿自是水到渠成,可应公子是个大忙人吧,也不知能在京城待几天。”
就在方才,余墨翻看卖身契时,他们一个通过声音,一个通过手里盘完的珠子,已经确定对方是五年前阴差阳错找到的合作伙伴。
应歌试探道,“打个商量?”
路铭咬牙切齿,“你想打墨儿的主意?没门!”
“我把墨儿进京这几个月遇上有可能成为我们情敌的人消息免费给你。”应歌一口气说完,好整以暇喝了口茶。
路铭还在硬撑着,“我若是想知道,直接问墨儿即可。”
应歌笑笑不说话。
最终路铭败下阵来,死鸭子嘴硬道:“我可是当哥哥的人。”
应歌一听,乐道:“一言为定。”
两人男人轻声在密谋,时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余墨闻之眉头一皱,不解回头看他们一眼。
打扰到她偷听了混蛋们!
不过从罗五和青禾的语气听上去来看,他们似乎相处甚欢,可见相认的过程很是顺利。
这样她就放心了。
“小兔崽子,你在做什么!”
耳边炸开大师傅的暴怒声,令她想起以前在武堂被追着揍的时光,心生惶恐,当即从房梁上跳下来,还不忘控制声音,免得被罗五他们发现。
“你......”谢啸楚气极同时,也在震惊余墨的轻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落叶无声,身如幻影。
“大师傅,我不敢了。”余墨率先开口求饶,心里想的却是她再也不敢有可能被发现偷听的情况下偷听了。
谢啸楚这一声,可是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瞧见余墨服软的态度,他不知不觉中又端起了在武堂教学的架子,抱胸道:“轻功跟谁学的。”
从屋后走过来的罗五远远就听到陌生男子的大嗓门,余墨又乖乖地站在他面前受训,罗五像个家长庇护着自己的孩子说,“跟我学的,孩子我没教好,有事儿你跟我说。”
他这还没开始训人呢,就已经有人突然出现庇护余墨,谢啸楚也不知自己在气啥,沉声道,“没事,你教的好。”
不用挨训了?
余墨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原来背后有家长撑腰可以不受训!
她正想跟罗五说些什么,还没迈开那一步,欣喜的心情瞬间冷淡下来。
原本青禾刚来的时候还有些拘谨,不知是不是受到方才与罗五谈话的影响,他不再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与自己的亲生爹爹有说有笑。
“爹爹,你什么时候也能教我轻功。”青禾略带涩意说。
“你想学,什么时候都可以。”罗五自是不会拒绝好不容易重聚的孩子要求。
“嗯。”青禾露出满足的笑容。
她尽可能的掩藏好自己的心情,按年纪来说,她应该才是‘第二胎’,但由于目前她在罗五身边待的时间比较长,长子回归后的待遇更像是‘第二胎’。
“这是余墨,是你的妹妹。”罗五不曾忘记他说过的话,便领着青禾来认人。
“妹妹好。”青禾笑容灿烂。
“青禾哥哥。”余墨小声喊了一句,被大师傅拉去问话了。
“你妹妹的轻功堪称一绝,有空向墨儿请教一下。”
“跟爹爹比呢?”青禾好奇。
“比爹爹厉害。”罗五对余墨的轻功引以为豪。
“哦?”青禾耐人寻味地看了一眼余墨。
谢啸楚只是听从吩咐来看一下余墨的,顺便带她去裁衣,要准备宴会的衣裳,这事儿不得有任何的差池。来之后发现这小娃娃不简单啊,只听闻她有武功傍身,还没试过她的底,却不料她的轻功更是大有来头。
而且似乎交友广泛,广泛到......
谢啸楚瞥见两位年纪与余墨相配的男子一眼。
他必须回去跟虞杉说他的崽被人偷窥了!
“你收拾收拾跟大师傅去裁衣。”谢啸楚不自觉以大师傅自居,沉思片刻只来了这么一句,要知道!他可没有任何带崽的经验。
揍娃的经历倒是不少。
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说要带她去买衣服。
不过这么多年她都屈服于大师傅的拳头下,不敢有任何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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