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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我妈在我上一年级的时候,收拾好行李,踏上了外出打工的路,把我和弟弟扔给了我奶奶。

  我们村有很多人是去当和尚了,还混得不错,除了不能沾荤腥钱倒是大把大把的赚。

  爷爷想着自己五十多岁,也不算很老,跟着几个叶屋的人也跑去当和尚了。

  奶奶便一个人带着弟弟、堂哥和我。

  我很怕奶奶,奶奶在说话时,我多说了一句她便要说我多嘴多舌。吃饭的时候都不敢夹多了菜,生怕她说我好吃懒做。

  有一次我跟我妈打电话,不停的向我妈诉说奶奶的种种恶行,对我如何如何不好。

  挂了电话后,一出门发现奶奶就坐在墙角那听着。吓得我一晚上战战兢兢,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所以我总喜欢往徐旭家跑,一放暑假,基本就待在他家。

  他的奶奶那么慈祥,对我和叶慧惠也总是笑呵呵的,从未见她发过什么脾气。

  我问徐旭,你爸妈呢?

  徐旭告诉我他爸妈都在外地打工,我问他爸爸是做什么的,他告诉我他爸爸是个科学家。

  科学家啊……听起来好高级。

  从此以后,徐旭在我眼里的形象随着他的爸爸高大了一分,他可是科学家的儿子,比我们都厉害。

  直到有一天我从我妈那里得知,他爸根本就不是什么科学家,他爸跟我爸一样,是个假和尚。

  我们读一年级的时候,贺叶韬被他父母接到外地去读书了,我与这位儿时的小伙伴再见面已是时隔多年。

  知道贺叶韬去大城市了,我和叶慧惠还不相信,跑到他新搬的房子外面大喊他的名字,喊到嗓子没劲了,才知道他是真的走了。

  我又羡慕又难过,叶慧惠也同我一样,我们俩特矫情的折了一堆纸船,放在河里,希望贺叶韬能够一帆风顺。

  贺叶韬走了,徐旭便正式加入了我们,成为了我们小团体中的一员。

  徐旭和贺叶韬不一样,他并不是事事都听我的,甚至有时候我们听他的比较多。但正因为如此,我觉得徐旭比贺叶韬有趣的多。

  徐旭好像总能找到新鲜玩意儿。

  有一次他带我们去摘桃花。学校里有个小厨房,小厨房旁边栽了一棵桃树,三月时节,桃花纷飞。我们三个一人折了一支,悄咪咪的跑到小厨房后面。

  小厨房后面的窗户是关着的。我们将桃花放进一个醋瓶子里,再放在窗台上。按照徐旭的说法,虔诚的对桃花拜了又拜。口里念叨着:观音娘娘保佑,观音娘娘保佑……

  却不想这一幕刚好落在徐旭他表姐的眼里。

  他表姐比他大五岁,在我们学校念六年级。正好拉着一个女生来这边玩,就见我们在这“拜菩萨”。

  可到了她们嘴里我们并不是在“拜菩萨”,而且在拜堂成亲。

  我们怎么解释她表姐都不听,还一脸促狭的拉着徐旭,指着我和叶慧惠问:“你是喜欢这个还是喜欢那个?”

  徐旭红着脸,说不是拜堂,是拜菩萨。他表姐一副问不到结果不罢休的架势,又问了许多遍。

  徐旭被她问的烦了,才指着我说:“喜欢她些。”

  我那时懵懵懂懂的,隐隐约约知道“喜欢”二字的意思,却又不太懂,只觉得“拜堂成亲”这个词让人特别的窘迫。

  不过我们很快就将这次事件抛之脑后了,每天照样嘻嘻哈哈上蹿下跳。

  我和徐旭坐了一段时间的同桌,那是开学随意坐,我们俩就坐在一块去了。

  每天最后一节课,我们就钻到桌子底下去,头对着头,我小声的问他还有多久下课。他说不知道,我们俩就一起数,我数一,他数二,以此类推,差不多数到两百多就下课了。

  六月一号儿童节,学校给我们放了三天假,其实是加上双休日一共三天。

  村里来了一个戏班子,徐旭傍晚的时候就在我家等着,邀我一起去看戏。我当时正在洗澡,他就在门外等,奶奶让他进屋里来,因为门外蚊子多。

  奶奶在帮我洗澡,腾出手来给他开门,我坐在水盆里,在一片水汽中看着他期期艾艾的进来。我下意识护住下面,他愣了一下,赶忙转过身,不再看我。

  奶奶使劲的搓着我的背,满不在乎的对我说:“都是小孩子,怕什么羞。”

  我被奶奶干枯的手搓的生疼,背上的皮都感觉要掉了。不由哼了两声,徐旭听了转头看我,见我没出什么事又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别处了。

  我觉得丢人极了,奶奶的形象在我心里变得更加恶毒。

  洗完了澡,穿好衣服,叶慧惠也到了。我们仨拿着手电筒出门看大戏。

  戏台子搭在“刘屋”。我们为了抄近路,选择从坟地里的小路走,路上徐旭紧紧抱着我的胳膊,说自己好害怕。

  我想起他看我洗澡那件事浑身别扭,把他的手从我身上扒开,让他去抱着叶慧惠去。

  叶慧惠一路拖着他到的“刘屋”。此时戏台子前围满了人,我和徐旭对这种咿咿呀呀的戏曲没有任何兴趣。叶慧惠见我们没兴趣,她便也没了兴趣。

  我们学校有个很神奇的地方,那就是一年级的留级生特别多。

  我们班就有很多留级生,比如后来老师调到我旁边的女同桌。

  不过她在我旁边坐了不久就升了二年级,升了二年级的还有叶禄,同级里就他升上去了。

  而我,徐旭,叶慧惠都成了留级生。

  从学前班升来的那些“新生”普遍比我们小一岁。

  令我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那个叫罗玉的小男生了,长得跟个小萝卜头似得,眼睛却漂亮的如秋瞳剪水。

  以前那些老生还在的时候,有一个叫任奇果的男生上课走神,被老师抓住了,老师见他眼睛大大亮亮的,便出声讽刺说他的眼睛看着像吃多了油。

  一看到罗玉,我总能想到这句话。罗玉的眼睛也是那种又大又亮,就像是吃多了油,油亮亮的嘛。

  新学期开始,我和徐旭作为班上的“老生”,当然要作威作福了。

  那时流行跳皮筋,两个人撑着,一旦有人跳,我和徐旭定会上去捣乱,让她跳不成。

  气的人家小姑娘眼泪都快憋不住了,直骂我们。她们越骂,我们越喜欢捣乱,叫她们跳不成才罢休。

  还有抓石子的。每当别人把石子抛掷半空,我和徐旭就会突然出现把那抛上来的石子接住,皮一下又还给他。

  他再抛,我们再接,乐此不疲,气的这些小破孩牙痒痒。

  还有跨步的,画一条线,按照规定向前跨几步,摸的人少跨一步,向前摸,被摸的人身体向后仰,如果被摸到一片衣角都算输。

  往往他们僵持不下之时,我们就会及时出现,帮摸的人一把——两手抱着他的腰让他几乎与地面平行着往前摸,这还碰不到,就说明手太短了没救。

  被摸到的那人就恨恨的说我们耍赖皮,我们无所谓的做鬼脸——反正我们又没玩。

  我和徐旭的恶劣行为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公愤。可能有,但也只能憋回去。

  我可是被老师指定了当小组长的人,一个人管理者一整个组的作业。

  我们是中间组,三个人并成一桌的那种。教室一共有三大组,第一组和第三组都是两两一桌,意味着我这个组长掌握着全班一小半同学的作业。

  谁敢惹我,我就挑他毛病。

  没错,就是这么嚣张。

  而徐旭则是作为我们小组的副组长。我属实不能理解老师为什么要弄两个组长,这是玩权利制衡?嗯……貌似徐旭的确分了我的权利。

  比如,组员更愿意把作业交给他检查,更愿意到他那里去背书。

  徐旭再来找我玩我就不怎么搭理他了,我让叶慧惠也不许搭理他。

  某日上课,老师抽他起来朗读,他的嗓子发炎了,但是一声不吭,不卑不亢的将段落读完。

  老师特别表扬他,夸他忍着嗓子疼坚持读完段落的精神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我不屑的哼了一声,用自动铅笔在本子上使劲画了一团黑,直到把纸划破。

  徐旭就会装。

  再这么下去,我的正组长位置都要被他抢走了。

  于是我发狠了学习,老师每次抽人朗读我都第一个举手。成绩竟一路扶摇直上,跃居班上前几。

  周老师是个特别和蔼的老师,他也很会管理学生,也会夸学生,比我之前那些老师都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每次一上他的语文课,我总是认认真真的。从不开小差,也再也不钻到课桌底下数还有多少秒下课。

  他曾说他的耳朵后面长了一个眼睛,只要他转身,我们在下面做什么小动作他都能通过耳朵后面的眼睛看到。

  天真无邪的我们信以为真,上他的课从来不敢做小动作。

  他夸我写的“了”字好看,别人写的“了”都是直直的横撇,竖钩。而我写的却是横撇,竖弯钩。他夸赞我说,这样写才是正确的写法,写出来的也最好看。

  因为他,我的字一直都写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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