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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只见那破碎的长街之后,渐渐显露出的是夜空下的万里冰原。寒风卷起漫天飞雪,刮在脸上有如刀割。而奇异的是那夜空之中竟然高悬着一轮银色的圆月,无星,夜幕深沉如墨色的绸缎。漆黑的天与洁白的地相互映衬,飞雪于暗夜之中翩然而落,这两种色彩是如此旌旗鲜明地对立,以至于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凛冽与肃杀。

  月华如水,飞雪如幕,此情此景是如此的美丽,却又如此诡异。

  这是太学之试的第三关,用以测试学子的“心境”。每一位术师都会在自己初次勘破阴阳时修成一片属于自己的心境,内中景物皆是内心的体现。若是心境平和温润者,那场景便会是一片茂盛春林,或者清溪飞瀑的佳境;若是心境暴虐者,所见便可能是尸横遍野血流无数的杀伐战场。心境无所谓好坏,只是术师自身的性格体现。若是这位术师有幸修炼至大成境界,便可以将此“心境”外放,于战斗和对敌之时都是极大的助益。

  而眼前崔濯的心境,显然是明月飞雪。

  “这,这是什么?”

  一场大哭之后崔濯大概是把十几年的情绪都宣泄出来了,现下揉着眼睛,愕然地发现场景已经不是之前的模样了。眼前的荒原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寒风刺骨,让他情不自禁地裹紧了衣袍。

  外头现世正是仲春时节,已经不是穿厚重冬衣的时候。崔濯自然也是穿着春衫,虽说不像爱美的小娘子们一样单薄,但是也绝顶不住这刮骨的寒风。只是不多一会,他已经冻得瑟瑟发抖脸色泛紫,显然是冷得够呛。

  “你的心境。”檀上月淡淡地回答。她一身雪白的纱衣仿佛融进了冰雪之中,这使得她看起来就如同夜空中悬挂的那轮明月一样高不可攀。明明同样身处寒风之中,檀上月的身体却像是处于另一片静止的空间,从发丝到衣角都是纹丝不动。

  “你你你你不,不冷吗?”崔濯几乎冻得没法思考了,哆哆嗦嗦地问道。他甚至都没有追问“心境”是什么,只觉得手脚冰凉四肢僵硬,连脑子都已经不会转了。

  寒风似乎更加猛烈,夹着大片的雪花簌簌而下。檀上月站在冰封的雪地上,仰首看向那轮银色的圆月:“我有修为在身,可以抵御寒气。”

  “那那那……”崔濯想说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也顺便抵御一下,却冻得舌头僵直,呼吸入肺腑的空气是彻骨冰寒,胸腔的血脉似乎都已经冻结了。他“那”了半天,也没能吐出第二个字来,檀上月却是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这片心境的强度会随着你的忍耐力提高而加强攻击,如果我帮你抵御……”

  “你顶得住用来对付我这个修为的攻击么?”

  崔濯用仅存的智商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果断地摇摇头。这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寒风又是强烈了好几个等级,他吸溜着冻出来的鼻涕,问檀上月要怎么办。

  “穿过这片冰原,尽头便是出口。”檀上月答道。

  *

  当崔濯在冰天雪地里苦苦挣扎的时候,他的几位同伴也好不到哪里去。殷还羽行走在烈焰缭绕的城池中,天火咆哮,仿佛能够焚尽一切;祝丝绦则是拼了老命地狂奔,她的身后是一片青葱草地,但那原本娇嫩可爱的绿草却是发疯般生长,成千上万的细长草叶呼啸着向她缠绕过来,看起来只要跑慢一步,就有万劫不复的危险。而最惨的还要属微生霜,她脚踏在万顷碧波之上,眼前铺天盖地的莲叶都被波涛绞碎,而那无垠的海浪则仿佛被无形的巨手从海床上掀起,铺天盖地地向着她轰然坠落。

  当然,不用着急,等众人的耐力都逐渐提升……也会到达微生霜的境地的。

  “看来本届学子,颇多可造之材啊。”白胡子一大把的老祭酒满面笑容,老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盛满了欣慰。他的身处之处是一座架于湖面的精致楼阁,一道道飞起的紫竹挑起它的横梁,横梁之下则仅仅是用四根粗藤提着的地板。那地板几乎紧贴着湖面,而且有一块没一块的,让人极其怀疑它在建造时是不是有被偷工减料。水面被地板分割成一块一块桌面般大小的区域,此刻每一个区域内都闪动着影像,正是众多应试学子们的心境试炼。

  此时已是下午,绝大多数学子都已经找到并进入了试场大门,实在找不到的,要么已经垂头丧气地回家去了,要么还不死心的在山林里晃悠。第二关测试则淘汰了接近一半的报名者,还有一部分倒霉鬼变成了疯子,被太学的术师们十分客气地送回了朝歌,扔进医馆治疗。连过两关在第三轮挣扎的人不少,而此刻观水亭无数被地板分隔的水镜之中,正随着祭酒大人的心意飞快地变幻着场景。

  谢旦夕依旧跟在祭酒身旁,那稚气的小侍女桃桃却不见了踪影,而是换做一个威武高大的巨汉,怕有八尺多高。青年温雅含笑的目光在无数水镜之上一掠而过,随口问道:“阿甲,心境增强五次以上的现在有几人?”

  那名为阿甲的巨汉似是思索了一番,瓮声瓮气地答道:“回主人,有八百三十七人。”

  “六次以上的呢?”

  “回主人,有六百二十一人。”

  “七次?”

  “回主人,有三百零八人。”

  巨汉的声音很刻板,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生硬。谢旦夕思索一番,忽然问道:“十七次以上的,有吗?”

  闻听此言,连祭酒的目光也向谢旦夕投了过来。能够灵力强到硬抗十七层心境、而且还没有昏迷被抬走急救的……毫不夸张地说,只要这个家伙不天天混吃等死,学成后起码也是谢旦夕的水准。

  要是刻苦努力勤奋修炼,莫说飞升成仙,就是成为四万年前五帝那样的人物……也不是不可能。

  “回主人,有一人。”

  巨汉的声音还是那样刻板毫无起伏,祭酒和谢旦夕却都是大吃一惊。

  他们根本就没希望得到回答,谢旦夕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叫什么名字?”这次提问的是祭酒了。

  “暮。”

  怒海狂澜、地动山摇,这其实只是十五次增强后的心境效果。

  那么十七层呢?

  暮立在虚空之中,他的眼前万星齐坠、天空碎裂。

  *

  崔濯顶着狂风,整个人的大部分神智都失去了,只是还剩下一股本能的意志,支撑着他不断前进。如果此时他也在那观水亭中,听见两位夫子和巨汉阿甲的交谈,估计早就两眼一翻,倒地不起了。

  可是他并不是自幼修行的学徒,从入门到应试,满打满算只有五天,就连开门都是檀上月帮忙的。所以对崔濯而言能挺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那风中的雪片锋利如刀,虽不会留下伤痕,没一次刀割的痛楚却是实打实的。檀上月看着他这幅堪比行尸走肉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不是外面旁观的夫子们,能够用水镜计算增强的次数。但是她却知道这明月飞雪心境每一次攻击攀升的情景,因为她自己的心境,也是明月飞雪。

  世上能够心境完全相同的术师非常少,檀上月也挺纳罕。在修行的后期她已经完全可以在战斗时将心境外放,作为自己的“剑境”。而这剑境的效果是如何?毫不夸张地说,从檀上月修成剑境的那日始,踏进它的不论是正还是邪,是人是鬼是妖怪,就从来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哪怕尸身完整的都没有。

  而若是像现在这样,只是温度极寒,难道要把敌人全都冻死吗?

  冰原之上,积雪并不厚实,而是全都被冻结成了厚重的坚冰。冰面滑溜,想要在其上行走非常困难,几乎是三步一滑,一不小心就会跌倒。崔濯好几次都摔倒了,又挣扎着爬起,继续艰难地前行着。寂静的冰原,唯有寒风呼啸着来去,触目皆是一片冰雪的白。崔濯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走着走着便凝固成一座冰雕,然后永远地停留在这里。

  “阿檀,”为了给自己分散注意力,也是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冻死在这个冰原上,崔濯试图和旁边的檀上月搭话,“你以前修行的时候,也经历过这个么?”

  好在檀上月的修为使得她五感都过于常人,崔濯的声音即使淹没在呼啸的风声中,她也依旧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来:“没有。”

  “啊?”崔濯因为吃惊,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被风雪中的寒意刺入肺腑,不由呛得一阵咳嗽。

  “望日剑宗的筛选方式与太学不同。”檀上月难得地有耐心,一边和崔濯并肩走在漫天刀割般的风雪中,声音依然是那样淡淡的,却清晰可闻,“望日峰前有一座剑山,山间的一草一木、乃至于一粒沙一块石都为千刀万刃所铸,锋锐无匹。想要进入望日剑宗的弟子不可飞行,必须自己翻过剑山,才能拜入门下。”

  崔濯不由再次倒抽一口冷气。

  “你……是如何通过的?”他小心地问。

  刀刃构成的道路,该如何置足?

  “我劈开了山。”檀上月平静道。

  崔濯的呼吸一窒。刚刚的一瞬间其实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比如以神通凝起寒冰覆盖刀剑制成冰径,比如以烈焰融化金属,待冷却后通过……却唯独没想到她竟然用的是如此简单粗暴的方法,好听点叫一力降十会,难听点就叫杀猪的。他侧过头去看旁边那个身形单薄的女子,她的神色冷淡,即使在铺天盖地的风雪中也是腰背笔直,如同剑锋一般刚烈到宁折不弯:“我不会其它任何术法,我所修习的唯有剑道一途。剑心刚勇,一往无前,挡路的,斩断就好了。”

  她的话语之中轻描淡写,崔濯却是心神激荡。那得是何等刚猛凌厉的剑术,竟能将山河都破碎。他只恨自己晚生了三百年,没能亲眼瞧见那开山的一剑风华。怪不得望日剑宗的宗主亲自要收檀上月为入室弟子,那时的她才多大?十五岁?十六岁?

  白衣剑仙,名不虚传。

  “你也别想得太过了,”檀上月泼冷水,“那剑山虽名为山,其实也不过是望日峰历代铸剑的废料堆积而成,并非什么巍峨高峰,丘陵而已。”

  她的话音未落,只见崔濯脚下一软,扑倒在地。檀上月也并不慌张,毕竟冰原地滑,崔濯这一路行来路没走多远,跤倒是不少摔。可是这次左等右等不见他爬起,檀上月不得不揪住他的衣领,把崔濯整个翻过来。却见他双目紧闭,嘴唇青紫,不由得呆了一呆。

  不是吧?这就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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