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入宫之路

　　云萱然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中的人眉目本就生得精致，略施粉黛更显得眉目如画，宝蓝色水滴坠儿摇摇晃晃，显得人脖颈曲线优美，灵蛇髻高束，发顶稍微修饰二三发簪，又清简大方十足华贵。丁香色袄裙布料看似轻薄却暖和，紫棠色腰带衬得人腰身芊芊袅袅，腰间羊角勾珏成色颇好，不突兀且点睛之笔，甚至赋予人几分难得的温雅之气。本就是烟花三月的扬州养出来的美人，此刻应宫中宴会略微打扮了，更加惹眼。云萱然对着镜子眨了眨眼，转身出去了。

　　云子穆此刻在堂间等着，见云萱然出来，起身道：“总算是出来了，姐，你们姑娘家都这么麻烦？”

　　云萱然不搭腔儿，反倒调侃道：“你们男儿家都这么不着家？我怎觉得，自从子琼被送来紫萱苑，就不怎么见得到你了。”

　　云子穆嘿嘿笑了笑：“应酬。”

　　云萱然见这尚且青涩的少年故意装出成熟模样，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大人呢。”

　　云子穆不满意了，捉住她的手扔一边去，愤然道：“姐，我现在可是比你高的！又不是小琼儿。”

　　“好吧好吧。”云萱然收手冲云子穆福了福身子，谦恭道，“辛苦云大人了。”

　　云凝若进堂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抿了抿唇并未上前，只在一旁坐了，低头并不说话，随她而入的丫鬟手里抱着一把琴，进门绊了一跤，琴身砸在门边一声闷响。

　　云凝若立时起了身，夺过琴仔细查看。

　　云子穆见人进来了，便招呼道：“三妹收拾停当了？”

　　云凝若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匆匆点了点头，又将头垂下了。

　　“那便走吧，忠叔老早就在府门口等着了，去到就能出发了。”云子穆点了点头，“你这丫头没轻没重的，琴交给我来拿着吧，挺沉。”

　　云萱然并未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这把琴想来是云凝若最宝贝的物件儿，被丫头磕了一下竟也没有当着她和子穆的面训斥出声，可见教养是够的，少不得教养嬷嬷的功劳。这几次的失礼失态，恐怕是她刚回京给三妹造成的刺激吧。再者，那位叶姨娘，着实有些不像话。

　　云凝若又抬头瞟了云子穆一眼，将手里抱着的琴递了过去。云子穆一把接过，几下包好了琴外的锦绸，两手握得稳稳当当：“没问题了，走吧。”

　　云凝若也是觉得自己似乎太过沉默了，又道：“谢谢二哥。”

　　云子穆打头出去了，云萱然也上前与云凝若并行，轻声道：“三妹，出了这府门，我们就是一家人，无论如何都是相互扶持的。”

　　云凝若点了点头。

　　——

　　云子穆本是当先骑着马的，快到宫门的时候却折返回身撩了帘子向内寻人：“宫禁快到了。”

　　云萱然看云子穆一脸肃穆，不由得好笑：“做什么如此紧张。”

　　云子穆笑叹了口气，哈哈道：“你何时见着我紧张，我可是怕你紧张的，三妹也是第一次入宫，自然要提醒一些。”

　　云萱然真心觉得云子穆有当老妈子的潜质，道：“有劳云大人了。”

　　云子穆对这个回复很满意，点了点头骑马走到前头去了。

　　到了宫禁，所有的公子小姐们都要下马下车，连丫鬟都不许带着，云家两位小姐顺次下了马车，前头裴韶安正冲着云萱然招手，身侧则是一位书香气颇浓的小姐，也正友好地看过来。

　　云萱然正要走过去，又听身后有人喊着若儿，不由得扭头看去，云凝若正敛衽上前迎声过去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裴韶安却已经挪步过来了，一面挽住云萱然的胳膊往宫门处走，一面扬声介绍着紧跟过来的那位小姐：“这是秦御史家的三小姐，秦玉茗。秦姐姐性子颇温柔体贴，有她在你既不会凉着，也不会饿着。你操心到的，操心不到的她都给你想着。”

　　秦玉茗轻拍了裴韶安胳膊一巴掌：“就你一天天的胡说。”又转目冲着云萱然点了点头，牵了牵她的手，“云小姐初见安好，果真是个美人呢。”

　　云萱然笑道：“秦小姐亦是惹眼得很，这身书香气是萱然万万比不得的。”

　　两厢寒暄了，云萱然打眼扫了扫人群，见云凝若和云子穆都有了同行的人，便也放下心来跟人闲聊着向宫禁走去。

　　“我听人说，这次宫宴是郡主办来为青潭诗会做准备的，少不得探探各位小姐的底子。好递送翎羽给各位小姐。”裴韶安低声道，“这不，不少小姐都带着自个儿擅长的乐器来了，殊不知才艺展示是抽签来定的。郡主倒也刁钻。”

　　云萱然眨了眨眼，又听秦玉茗担忧道：“我尤擅书法和棋艺，琴艺却是我的弱项，这可如何是好。”

　　裴韶安笑道：“秦姐姐不必担忧，我听闻，抽签前大家是可以抽出自己不算擅长的技艺搁置。可选择一到二项。”

　　秦玉茗点了点头：“那便好了，不出彩就不出彩，我只是怕当众露怯，也怪尴尬的。”又转念问道，“韶安是个全能，自然不必担忧了，云妹妹有何擅何不擅的？”

　　云萱然闻声垂眸笑了笑：“何擅没有，何不擅亦不偏激。萱然初初回京，还是要承蒙京中各位佳人才子们的熏陶提携的。”这番场面话说得很漂亮，既不算妄自菲薄，也未夸下海口，保持着一贯不动声色的中庸态度。

　　秦玉茗显然听进耳里，也是通透的，便点头应声不再问了，转而说起其他趣事。

　　云萱然担忧地摸了摸袖间以防万一带着的翎羽，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京城深晦，宫中水亦不浅，当是步步当心的。收拾好情绪继续与人周旋闲聊，三人随着人流慢慢地也到了举办宴会的燕歌园，此时人已经不少了，大家三五成群地坐了，亦有公子小姐们凑成一圈聊着天，看起来也热闹。

　　裴韶安着意带着云萱然融入贵女小姐们的圈子，拉着她上前去了。

　　云萱然叹口气任她拉着，转而笑脸相迎，举止得体大方地给诸位小姐们一一打了招呼，这半盏茶功夫下来，不少小姐倒是都认得了云丞相府刚回来的嫡大小姐的脸。

　　“好生美丽大方的女子。”大家心中无疑都是这么个想法，看来京中风向又要变一变，毕竟这么出众的人儿，到哪里都算是焦点了。

　　虽然此刻的云萱然脸都笑得有些发僵，好在没有出什么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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