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尔奋空拳彼击剑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黄铜门上的黄铜钉，有八颗是能够移动的。
它们正对应着《奇门遁甲》中的八门。
“生门入，死门出？”推演一番，秦星爻喃喃说。
“死门出？”沈鹿心诧异。
“嗯，死门属土，旺于秋，相于夏，囚于东，死于春。几天前正是中秋，节气相符，应该没错。”
秦星爻摆弄完，满头大汗。
可是按了最后一颗，铜门依然纹丝不动。
她犹豫着贴近仔细观察，眼睛都快粘在上面了。
“什么玩意儿！”秦星爻大叫一声。
“怎么了？”沈鹿心也凑近。
“呵呵，花里胡哨的东西！”秦星爻气愤，“你看，这铜钉侧面还有一个细孔，是钥匙孔！”
“啊？意思是……即使推演出来，还需钥匙？”沈鹿心也无语。
“那你弄了好半天，又是叽里呱啦地念咒语，又是把机关拨来拨去，完全没用吗？”瑞雪一如既往地心直口快。
“！！！”秦星爻本来就在气头上，这下更添一把火，怒吼，“你行你上啊！”
三人同时沉默。
“我不懂嘛……又惹你生气了？”还是瑞雪先开口。
“没事没事儿。”沈鹿心一面招呼瑞雪，一面安抚秦星爻，“肯定还有办法的，别着急。”
思考片刻，秦星爻脸上显出一丝欢快，抬头对瑞雪道：“说不定真的需要你上呢~”
“哼~用到我时态度就好，平时就凶巴巴。”瑞雪小声嘟囔。
“说吧，要我做什么？”随即朗声。
“你那……拳头，可以打碎铜钉吗？”秦星爻弱弱问，又立刻补充，“不用太勉强的。”
“啊？我试试。”瑞雪茫然，伸出手摸摸铜钉，又敲了几下。
告诉他要击打的位置，秦星爻和沈鹿心就站在一旁。
瑞雪退后几大步，留出助跑距离。
站定，凝神聚气。
他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在烛火的映照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深吸，缓呼。
右拳似乎在聚力。
呲啦~呲啦~
微弱的声响，逐渐变大。
紧握的拳头上，白色光电凝聚，越来越亮。
萤烛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
火折子的光亮，在白色电光映衬下，暗淡失色。
起先，两个女孩都盯着瑞雪的拳头，现在这光芒太甚，直刺得人眼睛疼，她俩也转移了视线。
瑞雪睁开眼睛，右拳横置胸前，左腿弓箭步，已做好冲刺准备。
“呼~”吐出一口气。
他猛地冲出去！
其疾如箭，离弦后义无反顾。
其势如虹，电光拖出一条白色残影。
砰！
光团炸开。
拳头直直击在铜钉上，白色电光肆意绽放。
瑞雪的脸，也随着电光忽明忽暗。
秦星爻和沈鹿心屏住呼吸。
突然，地面一阵晃动。甬道墙壁上，窸窸窣窣落下尘土。
“天！这地道不会塌吧！”秦星爻心想，却不敢出声，生怕让瑞雪分心。
沈鹿心紧张地攥紧令箭，直直盯着铜门方向。
啪~
一声轻响。
“碎了。”瑞雪出声，放下右拳。
那颗铜钉，已成渣。碎屑掉在地下。
“啊~厉害！”
“我去，牛！”
沈鹿心、秦星爻一齐赞叹。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只见以铜钉为中心，裂缝像藤蔓般，迅速蔓延至铜门的各个方向。
噼啪……噼啪……
整扇门，竟然，竟然全都布满了裂缝。
沉默。呆立。
这幅场景，谁都没有心理准备。
“啊哈~好像全都碎了呢。”瑞雪尴尬地笑笑，用手挠挠头，又弱弱问，“这样，可以吗？”
“可，可以吧。小爻觉得呢？”沈鹿心结结巴巴地说，并用手拽拽秦星爻袖子。
“我们，我们一起看看吧。”
三人走上前去，推门。
门，摇摇欲坠般，被推开。
从刚才到现在，秦星爻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这力量，绝对不是人类。”
“妖力吗？是何方妖兽？”
“典籍上曾经记载过吗？”
“白色的电光是什么？”
“是魔物吗？是魔物吧？”
边想边用手拍拍腰间的天怜剑。
天怜慢慢晃动两下，在说：“不是。”
“不是魔物，只能是妖兽了。”秦星爻强制自己冷静，“且看他要做什么吧。”
门开了，不是期待已久的景象。
没有荧光，没有蝴蝶。
一片黄澄澄，满眼都是黄澄澄！
成百上千的黄纸符咒，悬浮于空中，震动着。
发出猎猎风声。
“这是什么？”瑞雪疑惑。
“灵符咒阵。”秦星爻说。
刚才他们通过打碎铜钉的方法进来，怕是触发里面的咒阵。
这些黄色符咒上，红色的咒语如鲜血欲滴，看来已经发动了。
“可以穿过去吗？”沈鹿心问。
“大概只能战上一战了。”秦星爻叹气。
“哇！又可以打了。”瑞雪欢呼。
“等等，这符咒上，好像有东西……”秦星爻不敢走入阵中，只能远远观察，奈何视力不佳。
“啊，每个符咒最上面，都有一个小字。看不懂……”瑞雪抢答。
“……”秦星爻无奈。
“是……十二地支？”沈鹿心揉揉眼睛，使劲看着。
“只有地支，没有天干吗？”秦星爻问。
“我再看看。”沈鹿心说。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符咒的顶端，写着这样的小字。
尽力看去，确实只有地支，沈鹿心坚称。
“唔……这就好办了。”秦星爻说着，思绪又飘到了多年前。
薛寅素此人，虽然现在当了经主，从前在摘星楼游学时，学习并不算太好。
“大概他属于看起来很博学，但是真学问并不怎么样的那种。”13岁的秦星瑶曾对好朋友说过。
薛寅素沉默寡言，喜欢一个人研究符咒、阵法、密语之类的东西，又爱找道长讨教问题。
在道童们眼里，他很厉害、懂得很多。
但是一到公开论经、考核，他又拿不出成绩，要么支支吾吾，要么长篇大论、不知所云。
“哎，真是白努力，不得其法啊~”秦星瑶看透不说透，省得遭受更猛烈的追打。
最初看到以“八门”为核心布置的机关铜门，她就觉得颇有薛寅素风格，再到之后莫名其妙的钥匙孔，和眼前的十二地支灵咒法阵，她已有十二成把握，所有一切都出自她这位道友的手笔。
“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尽整些没用的，还不如瑞雪一拳头呢。”秦星爻心想，投向瑞雪的目光也不禁柔和起来。
瑞雪感受到异样温柔的眼光，又看到眼光来自秦星爻，不自觉打个寒战，“秦道长好像怪怪的……”
“怎么样啊，小爻，你是不是看出点什么？”沈鹿心看看瑞雪，又看看秦星爻，问。
“嗯呐~这阵法看似复杂，实则简单得很。”
你们看那些黄符上的红色咒语，一闪一灭，望过去密密麻麻一片。
其实那些闪灭是有规律的。
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按十二地支顺序，依次亮起熄灭。
小鹿，你看看对吗？
半晌。
“真的呢，子符闪过，丑符接着闪，然后是寅、卯、辰顺着下去。”沈鹿心说，“真厉害啊，小爻~”
“哈哈哈，略懂略懂。”秦星爻笑。
“哇，意思是要按照这个顺序，打掉那些符咒吗？如果顺序乱了，会怎样？”瑞雪吐吐舌头。
“大概会爆炸吧。”
秦星爻解释，这些黄符上的咒语，是燃烧咒的一种，至于爆炸引信，就是错乱的顺序。
“时间不多了，我们开始吧。”她说。
不情不愿摸到天怜剑，她内心的小剧场叽叽喳喳。
“打个地洞，还弄个阵法，不嫌麻烦啊？”
“如果是为了提防闯入者，干脆在非法闯入时，就设个爆炸阵。”
“要是我，一定立刻炸飞闯入者。”
“不过说起来，还真是薛寅素的手法。”
“地支不配合天干一起设阵，太容易被看穿了。”
“这么说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是没啥长进。”
“白努力，瞎耽误事。”
嘲讽完道友兼老同事，秦星爻心情好了不少。
正开心呢，就听瑞雪大喊“我们来比赛吧！~”
“比赛？”
“对~比赛谁能又快又多打掉符咒。”瑞雪嚷嚷。
“瑞雪少侠，你……记清地支顺序了吗？”沈鹿心提醒。
瑞雪眨眨眼睛，“我！我马上就能记完！哼~”
秦星爻扶额。
“子、丑、寅……卯，辰……”瑞雪使劲背着顺序，指头在墙壁上写着那几个字。
“啊~背完啦！”
话音还未落，他就听见秦星爻的声音“我开始咯~”
“喂喂！你怎么抢跑啊你！”
“你犯规啦！快停下！”
秦星爻哪管许多。她一看见瑞雪气嘟嘟的小脸，兴致更高。
天怜一剑下去，咒符就被切成两半，掉落在地，红色咒语也熄灭了。
“一、二、三、四……”像是为了气瑞雪，她一边舞剑，一边大声报数。
“你你！你不要太嚣张！”瑞雪握紧拳头，灼灼白光亮起，在冲入法阵之际，他转头对沈鹿心说，“你不来吗？”
“不啦，不啦~”沈鹿心歪了下头，笑。
“好吧，我开始了！”一道白光，冲入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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