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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梦成真


  眼看着姑娘步入大龄青年行列,英淑母亲内心想必也开始着急。

  英淑曾对我说过,她有个特点:不会哄人说软话。母亲有病的时候,她把饭给端进屋,就一句话:“妈,你吃饭吧!”再无下文了。 这回找对象的事,她不跟父母吵也不央求他们,看到父母为她的事争吵,会象没事人一样走开……

  没有等来冥冥中天赐转机。却等来了英淑绝食抗争、在单位工作时晕倒的消息……

  我脑袋“嗡”的一声老大。多想马上去见她呀!冷静下来寻思,还是不妥。只好劳驾母亲走一趟,去英淑单位,给她送点补养品,顺便看看其身体情况怎么样?母亲回来说:小郑去医院补了葡萄糖液,身体已无大碍。我总算放心了。

  英淑母亲毕竟心疼女儿,态度终于有所和缓,对我俩的事渐渐算是默许了。

  暑假回城这段儿,经过杨叔一力周旋,两边家长、杨叔、文姨和我,中午,约在市中心区正阳楼饭店聚餐。

  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我家第一次到饭店做东请客。父亲不会点菜,英淑爸不便点,都是杨叔操办的。

  酒桌气氛融洽,大家频频举杯。我俩的事就算定下来了。父亲当场拿出600元“过礼”钱(一般400元),另外拿出200元让英淑买块手表。

  订婚聚餐后,杨叔陪着英淑,去百货商店购买一块镀金坤表,款式挺时尚。

  那天的订婚聚餐遗漏一项重要内容:没有当众定下结婚日期。

  开学日子到了,我又匆匆赶回学校给学生上课。

  我走后,家里来信说:你嫂子主动给你腾出大屋,带着未满周岁的小侄子,搬到工作单位15中去住了。你二姐夫和弟弟忙活半天,改小了大屋火炕(腾出空间放家具)……

  不经意间,八十年代第二个秋天来了。

  九月中旬,先接到家信,随后又接到家中(通过单位接转)长途电话,让我速回城完婚。

  我向领导请好婚假。匆忙自林场出发,先乘坐吉林与龙江间省际大巴,一人干靠过枯燥的两小时,到终点东林城下车;找家小饭馆午餐。下午到长途客运站候车俩点儿,再转乘图们至花江市的列车。好在车上还播放点欢快的歌曲啥的,不至于太无聊。下午三四点钟,我才赶到家,立即全身心投入筹备结婚。

  之前,家人担心我赶不回来,甚至想出个“办法”:让小叔子冒名替兄,去跟嫂子“办手续”。你说荒唐不?

  回城后次日上午,我和未婚妻,各自带着单位介绍信、户口本,去街道办登记。花了5角钱工本费,我俩成为合法夫妻。形式上圆了我的梦。

  下午,她单位来了几位小姐妹,帮着收拾新房。其实,也没啥可收拾的,家具是请木匠师傅新打的:立柜、写字台和书柜;家具上的漆片请行家里手刷的,人是从林木工厂家具车间请来的,刷了若干遍,亮的都能照人。所用的“五等材”,是父亲亲自挑选、英淑自己拨付的。书柜是她知道我的书多,专门量身定制的,当然款式是她认可的,并领着木匠去看样柜;赶上那家人不在,隔着窗户看的。立柜前脸的电烙画,是父亲求厂文化宫的美工师傅制作的;门上用的带暗锁的把手,也是英淑要得样子。写字台上的九吋黑白电视,是几年前大哥给家里买的,加上个放大罩;半自动洗衣机,大嫂还没来得及搬走。地下有个落地式台灯,是大姐为我结婚专门车的(她是车工),我只买了个外罩,灯泡用普通的钨丝灯。书柜上的玻璃本来应当是等宽的三块,我小学同学帮着割,玻璃刀没用好,第一块就残废了;我将错就错,索性把书柜玻璃改成两大一小,就不用再去买一块补上了。不知内情,看不出缺陷来。

  小姐妹们主要是帮着铺床:把婆家准备的几铺几盖,都叠好摞在炕上;摆放一下写字台的小陈设。她们还故意难为我,说新房屋门上缺个门斗,非逼着我上街去买一个不可。我跑到“三百”附近的美术社,买来一幅风景门斗,当场挂上,才算作罢。

  晚上,父亲热炒、凉拌,荤素搭配,弄了一桌菜,我去正规国营商店,买点汽水饮料,请她们吃的晚饭。

  婚后听英淑讲:杨叔一劲儿催促她父母,快给孩子办婚事,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开始欲定国庆节假期,查看一下日历,说是没有“好日子”。“那就提前”!杨叔一向办事果断,当场敲定9月26日(农历八月初十)结婚。结婚前一天,杨叔还到老郑家,问英淑父母:姑娘从你家走,还是从我家走啊?

  她爸妈商议一下说:还是从自家走吧! 可鉴于两家目前关系,思想上还一下子转不过弯来,马上坐到一起吃喜酒,不太现实。

  杨叔建议:“让俩孩子旅行结婚吧”。英淑来信征求我的意见,我觉得可行。随即给在天津塘沽服现役的大哥去信告知。他当然很赞成。还说最后定准了,给他去信告知时间、车次啥的,他好提前到北京接站……”

  后来,英淑告诉我:结婚前一天,她由小姐妹陪同,请半天假,到美发店精心做的发型。夜里,生怕弄坏了,趴着睡了一宿,而且是与爸妈在一铺炕上,就睡在他俩中间。

  至于我,结婚前一天,抓紧去浴池洗个澡,头发是在理发店吹的风、打得发胶。取回我新做的一套灰色西服,里面还穿着旧海魂背心,后边已破个洞,都露肉了,我居然没有注意,家人也没有看见。还是旅行结婚到北京时,被大哥发现的。

  以下有日期的,均引自我当年的日记,当然有些内容是后补的:

  9月26日,按照原定计划,出发,接亲。

  俗话说“入乡随俗”,我虽说念过大学,同样不能免俗。我亲自到人家里,找到小学几位男同学,组成一个自行车队,分别拎着“离娘肉”等四样礼,去几百米外岳父母家。按照东北接亲惯例,我还找了男宾相:我同学的弟弟,一个纯小伙,人长得蛮精神。 

  上午8时许,我们的迎亲车队就到了英淑家。交了“开门钱”后才进到屋里。还不错,岳父母都挺高兴的,安排了茶点来招待男方的客人。我爽快的大声改口叫“爸妈”,岳母给我40元的“改口钱”。我们稍停片刻,就到小屋接新娘,门照例不开,我递进去装钱的红包,大小姨子接了过去:这时外面的人一齐用力,“哗啦”——门上的玻璃被撞碎了,碎片铺了一片,有些扫兴,好在没伤着人。 

  进到小屋内,又经过“穿鞋”、行礼等一些讲究,我才算把新娘接了出来。向岳父、岳母告别的时候,英淑洼地一声哭了,似乎好委屈,岳父母也跟着哭了……弄得我有点不知所措。还是跟着来接亲的于姨处事老练,她告诉我:赶紧带英淑走,出去就好了。直到走出一段路后,英淑才止住泪水。

  这一刻,我真切地意识到:我这个媳妇,与她爸妈的感情,超出常人呀…… 

  英淑坐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我驮着她先行。按交规,平时自行车是不允许驮人的,结婚例外。

  跟随接亲的把陪嫁驮上:有一对皮革箱子、两床被褥等。车队鱼贯而行,因两家距离很近,不觉间已经抵达婆家。见到公、婆,按习俗,英淑本来也要改口叫“爸妈”的,可是她一时羞口,怎么也叫不出来。

  我父母生性善良,没难为她,说以后慢慢改吧,依旧把“改口钱”给了新娘子。我也没作难。

  随行的伙伴们登上四楼,把娘家陪嫁放置好。娘家客人参观新房。准备去车站的,到楼下站着闲聊,等候送我俩。

  我想叫英淑给到场同学们每人点支喜烟,她不情愿;当着众人面,我不便发作,只能自己来做。

  事后,我曾问她:为什么不给我的同学们点喜烟,人家是专门跑来帮忙的?她还振振有词 :那天我是新娘子,才不伺候别人呢——她性格的一个侧面,显露出来。

  那天我想得是:本来就没有喜酒,如果再不点支烟,太不近人情了吧?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送亲队欲出发去火车站。

  没想到,大姐夫开着单位吉普车来了,载着我、英淑、于姨和女宾相先行,杨叔带自行车队随后。

  四个轮比两个轮的快,我们先到达火车站。于姨见时间尚早,临时决定:让我俩去附近的长江照相馆照相。汽车掉头,一脚油门,到了。我俩分别照了半身和全身婚照各一张。拍照时,听见大姐夫和于姨悄悄议论:看这俩人,多般配呀!

  于姨这个临时动议,事后证明非常正确:我俩旅行结婚途中,照了一些相,包括一张彩照,哪个也没有这两张自然好看。若干年后,妻把半身结婚照着色放大,镶上框,放在家中醒目之处。

  当时,还没有无线通讯工具,我们这一改变行程,把杨叔他们可急坏了:去沈阳的普客快要发车了,这新郎新娘到哪里去了?

  直到拍照完回到车站,在月台上见到我们,他才放心,当然于姨免不了要挨顿数落。这时我看到岳父拎着一网兜苹果站在月台上,他是在我们接亲走后,不放心姑娘,步行五六里地,匆忙赶来的。我忙问:爸,您怎么亲自赶来了?他说:英淑身子弱好晕车,坐硬板会腿肿,你想着补个卧铺吧?说完,把手里的水果兜递给我,转身走了。

  我注意到英淑的眼圈又红了。就赶紧拉着她登上列车。等我们找到座位,车已经徐徐开动了,还没来得及跟送行的人们挥手告别呢!本来我购火车票时,申明旅行结婚,索要靠车窗座位,售票员挺善解人意,真的卖给了临窗座位。可惜,由于我们迟到,靠窗座位被别人占据,麻烦的是,那俩人也是旅行结婚。我无奈地对他们说:别折腾啦,都是旅行结婚的,你们就靠窗坐吧,不必换了。

  上车不久,我就找到列车长,要求补两张卧铺。车长说:“现在还没有,等过了哈尔滨看看吧?”天擦黑,刚过双城站吧,车长派人通知我:可以补卧铺了。我补了两张到沈阳的卧铺,是中铺,每张7元。摆脱了喧闹、拥挤的硬座车厢,来到了肃静、宽绰的卧铺车厢,心情畅快多了。

  我俩把携带的物品大致收拾、安放停当,各自盖上被子,舒服的睡下了……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列车在松辽大平原上奔驰,终点站快到了。

  我们洗漱完毕,又到餐车吃了早饭,然后舒舒坦坦的坐在底层卧铺上,一对新人亲密并坐,观赏车窗外闪过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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