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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三秋


  有别于当时男女青年“搞对象”:我不能去家里找她,不能在外面公开约会,怕刺激到英淑母亲。只能是她“背着”家人,偷偷到我家见面。

  一般情况是:天黑吃过晚饭后,她寻个理由,绕路到我家,匆匆来匆匆走。连邻居都得避着点儿。跟电影里地下党联络式的。家人见英淑来了,就把小卧室腾出来,让我俩关上门,单独聊天。

  她笑声爽朗,聊到开心处,常爱说“贼有意思”……手也不肯闲着,总愿把线绳手绢啥的打成结。那时,我从不见她愁眉苦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她对人生的乐观态度感染着我,也是我喜欢她的一个重要因素。

  起初,我俩只是坐着干说,从眼睛里读心。渐渐地:我会紧紧攥住她的手……试着去拥抱接吻……斗胆抚摸她身体敏感部位。

  为了见面方便,毕业前一年,我由住校又主动改回“通校”,天天蹬车十几里往家跑,一点也不觉得累,因为有“核动力”呀!

  五一“换季”,学校放假三天。我在家闲待,想读点书又读不进去,常常走神。

  没想到,英淑例外在白天来了。我说:“你不怕让邻居看见,泄密呀?”她说:“不怕了。正好,今天我爸妈去江滨文姨家做客了,估计你放假休息,抽空过来看看。”

  我俩正在小屋里缠绵着。无意间往窗外楼下喵一眼,见到师专我最要好的俩同学,正在支自行车,不用说是来我家串门的。本该出去接待,又担心英淑会借故走掉,想想,还是“重色轻友”吧:同学到校天天见,我俩见面可挺难哪。

  我到那屋跟家人说:同学马上进屋,就说我出去了!家人不解的问为什么,我说别问了,以后再跟你们解释吧。一会儿同学进屋,家人帮我圆谎,应对过去了。我清楚的听见他俩熟悉的口音,忍住,没有出去见面。

  待我同学走后,英淑说我:你这样多不礼貌呀!我答: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想跟你多待会儿……

  如同染上病一般:只要英淑晚上不来,我就会感觉空虚无聊,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有时,实在无趣,我跟弟弟下几盘象棋,只要她一来到,我马上推棋。有时估计她晚上可能不会来了,我就去朱老师家串门散心。等回到家,弟弟神秘兮兮地问我:“你猜刚才谁来了?——是郑大姐来了!”我听后懊悔不已,早知道她能来,还出去干嘛。

  更为极致的表现是:到了晚上,她人跟本没有来,我竟会恍惚觉得:她戴着那条红白格子围巾,从我家四楼梯口飘忽闪现……

  那天,英淑照例晚间到我家。临走时,递给我一个折叠起来的小纸条,说在她走后再看。

  她离开后,我打开一看,是从日记本撕下来的一张纸,写着一首近似打油诗:边城相识鲁贤君|如今情意更难分|人责金钱压一切|金银不如情意深…… 煞尾句是:“你疼我爱度青春”。最末一行英语:iioveyou,那时我还真不认识。请教正在复习高考的弟弟,他说翻译成中文是“我爱你”!

  我理解:她性格内敛,当面说不出口,以文字委婉地表达心声。我心里更觉托底了,看来真不是咱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时间之河静静的流淌……

  到中学实习一月后不久,三年的师专生活结束啦。拿到一本加盖省教育厅钢印的文凭。

  毕业去向归省里下指标分配。为了能够留在市里工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英淑也跟着我焦心。

  我先是求助于以前教过我的吕老师,他现在教我们外国文学。他爽快的答应帮忙。不久,他把我单独找到办公室,悄悄告知我:留本城太难,可以选择去双城山或者绥阳河。前者是煤城后者乃无名小镇。

  我和英淑找杨叔这位“高参”商议,杨叔分析后给出否定意见。我俩也觉得不可行,地域太偏远了,将来对教育后代不利。

  有一个热心的中学同学,帮我联系了郊区企办中学。试讲顺利通过,单位人事部门加盖红印章同意接收。我把喜讯告诉英淑,她也挺高兴。

  拿到学校却不被认可,说大专以上毕业生,由省里统分,个人联系接收单位无效。我俩心里凉了半截。

  于姨也跟着着急,让我骑车带着她,从城市东头跑到大西头,去找其小学同学、现在电大工作的宋某,看能不能帮上忙?让我冒名她亲外甥。前后去了几次, 最终无果。

  后来,英淑直接陪我去寻“门路”。当时,家里能拿得出手的,不过是一条大参烟外加一包糖。可就是这还烧香找不到庙门呢!

  去一个姓章的副校长家,据说他参与毕业生分配。人家客客气气:你留城不留城,我说了不算,礼不收送出门。

  大嫂一亲戚主动说:可以帮我忙,直接改行,联系到郊区某镇广播站做编辑。如同落水者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苦等了大约两个月,依旧泥牛入海。

  走投无路,退求其次吧,还是听取杨叔的意见,主动要求分配至林业:同属森工系统将来还便于调转。

  我把大参烟送给班主任, 换取了这个指标。尔后,我手掐着派遣信,迟迟没有去报到。

  那一段时间,我心神不宁,象霜打的茄子;如果这时英淑提出跟我分手,也合乎人情常理,我无话可说,毕竟两地生活难啊!

  我神情萎靡,等待着命运又一次“判决”。

  初冬之夜。我一人在家,正烦闷无聊呢,忽然传来几下轻轻的敲门声。我打开门,是我日思夜想的英淑,她头戴草绿色仿女兵单帽,人显得更精神了。

  我连忙把她让进屋。“就你一个人在家呀?”“嗯,大嫂今晚要生孩子,我爸妈去医院了,士喜上夜班,回家吃过饭刚走”。我俩聊一些恋人之间感兴趣的话题,内容是啥记不清了。可接下来:她坐在热炕头上,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突然说:“士明,我把青春给你吧?”我缺乏思想准备,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 

  临出屋门前,她第一次对我讲:送送你的“妻子”!我清楚这句话的含义和分量:虽说我临阵阳刚不足,但她,一个传统女孩,能有如此越格举动,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牺牲精神呢!

  当然,也给我吃了定心丸。

  不久,我就去镜泊湖畔一个林场中学教书了。这还是沾了同学的光:在林业局报到时,巧遇同校历史专业的邵致远,他刚从人事科科员提拔为团委书记,得知我们是校友,主动帮忙,替我选择了全林业局山上林场学校里,环境和条件最好的一个地方。

  可能是由于致远的因素?他提前给学校团支书打电话,告知我林场的车次、时间;也可能是因为?我是该校历史上,分配来的第一位正规高校毕业的大专生——学校派两位青年教师,到停车点接站。按咱东北人讲话:老有面子了!我也体味到一种温暖和感动。

  学校给我单独准备了一间宿舍,说是备课啥的方便。我婉言谢绝了:到这里本来就孤单,再自己独处一室,不就更加孤单了吗?

  我还是与先前到学校工作的几位男教师同寝。后来大家逐渐熟悉了。寝室里的小崔过生日,他是朝鲜族。那天大家都喝高了。同是朝鲜族的全老师,酒后吐真言,对我说:“你知道吗,老大(在寝室我年岁最大),当初你没到校的时候,我们听说:从花江分来一个大专毕业的老师,哥几个商量好了,如果他跟咱们“装”,就把他的行李从窗户扔出去……我愕然:幸亏我不是那能“装”的人,否则,还很难合群呢!

  一次回家探亲时,我把此事讲给英淑听,她也挺意外的:“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经历呢?”

  由于两山夹一湖的地势,时值冬季,朔风凛冽,不夸张的说,三天三夜没停歇。我也连续失眠三夜。

  那种被“发配”的感觉依然充斥内心,挥之不去,越发思念英淑。

  从此,我俩日常联系,主要靠“鸿雁传书”。我写给英淑的信,还不能直接寄到她的单位,怕她母亲知道生气,信封要写上她女友丽君的名字,寄过去后转交给她。

  丽君曾对我讲过:你俩真是好事多磨,将来一定能过好日子,谁分开你俩也不会拜拜的。

  人隔数百里,遥遥寄情丝:英淑啊,等到何时,你才能堂而皇之,成为我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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