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计划
在迟来十余年的爆发之中，王渠从窒息中缓缓醒来，身前，彻底被魔障占据思想的男人发出轻咦声。
像是对面前已经死去的玩具又复活而感到奇怪，他试探性地伸出手，王渠凝视着那双布满干涸血液的手拿起剔骨刀，对准自己的喉咙猛地劈下去。
如同触电一般，男人的整条手臂不自主地颤抖起来，一瞬间，充满整个空间，不可见的未知能量引爆，每一条血管甚至是细胞都产生不可逆转的扭曲。
痛苦的嘶吼声响起，但这一次，却不再是王渠。
一截被拧成天津麻花状的小臂啪嗒一声落了下来，在本就血色浓郁的地板上再添上一笔。
剔骨刀的刀刃在刚刚接触到王渠的皮肤时就被一股巨力弹开，随着心脏剧烈的跳动，那股陌生又无法掌握的能量一次次冲刷着王渠的全身器官。
原先被砍掉的断臂快速长出肉芽，如湿地里冒出的蚯蚓那般怪异地扭动，填补修复致命的伤势。
赤色的奔流自他身上旋起，像是火山爆发的力量在他体内酝酿，随时准备摧毁侵犯的敌人。
那一瞬，他的双瞳像是燃烧而起爆发出灼眼的光芒。
在门外，席酆敲门的手一顿，接着就消失了身影。
宛如引爆炸弹一般，震耳惊人的巨响在席酆离开后的那一秒迸发而起。
瞬息之间，血色的洪流席卷了整片街区，化作不可阻挡的暴虐能量将所及的一切吞没。
但，这股能量单单持续了数余秒，血色的旋涡中，整座房屋化作被高温蒸发化作灰烬。
一切哑然而止。
于是，堪比导弹轰炸般的爆发消失，在原地留下一个如被小陨石撞击过的巨坑。
“说来江都这几年真不太平啊。”席酆边感叹着边回到了此地，在王渠能量失控的前一刻，他便察觉到屠夫的躁动。
那种危及生命的感应，实在难以想象是从那个木讷的少年身上产生。
光线昏暗的圆坑之中，燃烧的少年身上还在波动剧烈不稳定的能量。
这才是你真正的归路，王渠。
你的体内本就关押着可怕的怪物，越是隐藏在爆发的那一天就越会控制不住。
在前几天选定李文作为第一道试题的同时，迷雾区老者放在他心窍里的道文就发出微弱到几乎不可感应的触动。
一开始席酆在想会不会是李文，在目睹这位兄贵变态恶心的嗜好后差点给当时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一个耳光。
在持续搜寻近一天后，他将注意力放在王渠身上。
在第一次接触到王渠时，身上的五鬼便发出了同类之间才有的波动。
只不过，这样一个存在的人，为什么会被埋没到这种地步。
异人的爆发不但与先天有关吗。
在昏暗的圆坑之中，王渠半跪着，不顾自身燃起的火焰，在他的耳边不断有惨叫，祈祷，还有恸哭传起。
在他新长出的手臂上，宛若恶魔才有的邪恶符文浮现而出。
任凭随着大爆炸而起的火焰在身上烧灼，王渠低下身，发出痛苦沙哑的嘶吼。
就像是把在自己的所有血管上刮开一个口子，再将高温烘烧后的铁水灌入。
王渠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处不在发出灼痛，他的身体猛地颤抖，那种潜伏许久的能量还需要目标发泄。
血红狞人的眼眸对上席酆灰黑色的眼瞳。
宛如再一次堕入记忆回溯。粗重的呼吸声自面前失控的少年传来，伴随而来的是连空气都要被焦灼燃烧的热浪。
“按照ten情报局的异人等级来分，你这算是统帅级别了吧。”无所谓的评价自席酆口出讲出，在所有异人眼里都算得上佼佼者的那一等级被他说出却总是带着嘲讽的意味。
而现在，席酆却是发出愉悦的笑声，像是在赞许，又或是带着寒意。
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发抖。
王渠无声地站起身，火焰渐渐褪去，扭曲骇人的注视之下是正在复原的样貌。
“其实吧，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但我还是想说出来气气你。”席酆将胸口别着的黑玫瑰小心放起，相比之下此时与王渠异样的对峙，这朵玫瑰更为重要。
“和你同居的那个女孩子，是我安排过去的呢。”
“本来是想顺道救了你，再试试你体内那股能量的底细的，没想到拥有一个特殊能力的部下是一件那么轻松的事情。”
在真相揭露的这一刻，早就应该被能力侵蚀思想的王渠却是双瞳一片清明。
像是被定在原地，他的目光不可思议看着席酆，那股暴虐不可控制的能量也难以言喻地被他压制住。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呆滞的面孔上，那些符印宛若蠕动的寄生虫爬满他的半张脸。使他看起来愈发地像一个不受人间欢迎的怪物。
“还不懂吗。”
这并不是一个好笑的笑话，而且它本身的意义，就是造就现在的事实。
“我体内的那枚道文感应到你，而我体内的五鬼也同样可以与你产生感应，你这个家伙要么以后会成为和那个秃头一样的圣人，又或者成为恶魔。”席酆指着王渠已经爬满半身的可怕符印，宣告着。
“你可是我计划里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啊，按照原来的计划安排，等我召集了所有的可用能力后再利用你的，没想到你竟然把富江看的那么重要，甚至可以为了她觉醒成为异人。”席酆大笑着，在王渠眼里，这个笑容却比现在要占据他全身的符印还要可怕。
“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王渠的表情凝住了，怔怔地看着面前嘲笑他的人。
“所以说，一开始就是你安排好的，她照顾我，出现在我的家中，那一切都是你已经策划好的。”
“你把我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干嘛？”
席酆在这种时候还不忘对面前崩溃的少年反讥。
但其实，这只是某个无良作者想要水几句的想法，包括现在的这一句。
他忽地弯下身，觉得一阵无力，一股陌生的意志从那股能量中冒出，想要占据主导。
空洞的眼瞳中，关于那些日子的情景再一次浮现出来。
不好意思啊，我第一次做菜。
竟然真的吃下去了。
今天我很高兴，因为终于可以有人来陪我了。
如果这是梦的话，做这一次也很满足了。
“果然啊。”席酆看着少年身上的能量再一次扩胀，达到临界点。“利用你这样的可怜鬼实在是太让人苦恼了。”
沉默的少年痛苦地抬起头，不断有血液从他的毛孔中溢出，短短几息之间，他便成为一个血人。
颤抖扭曲的脸上，席酆可以看到那种绝望，大彻大悟后的痛苦不甘。
以及想要摧毁一切疯狂。
你所珍惜的一切有什么价值和意义吗。
那些你所珍惜的回忆和人，也全是我安排的，为了我的计划而存在的，一旦计划成功后，关于你的美梦的所有就该到此为止了。
“不要。”意识即将崩散之际，少年周身的空气扭曲，他望着席酆，那些不受控制的符印爬满他的整张脸，最后入树藤那般在眉心处勾勒处一颗暗色的叶脉样。
哭泣声在这片废墟之中传来，席酆无声地看着他最后的挣扎，残缺建筑崩塌，少年绝望的哭声交织之中，席酆却依旧什么也感受不到。
没有悲悯，甚至没有一丝的感情波动。
席酆捂了捂心口，忽地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我的心窍早就被他们代替了，那个女孩说来是我最后为人时救下来的家伙吧。
所以我现在这样，应该算正常吧？
所以，你们原来都一样可怜。
席酆朝前走去，同时口袋中的手机响起，不用想也知道是李修缘那家伙打来的，那个叫应如是的人按照正常推算来讲现在已经到席酆住的出租楼内。
一阵炸响之中，王渠的身体如岩浆灼红，他艰难地抬起手臂，伸向前方，那些符印发了狂一样流动着，已经快不成人形的少年发出最后的呐喊
。
“我不要这样失去存在，求求你，请你救救我。”那些眼泪落在席酆脚前的土地上，随即化作灰烟蒸腾殆尽。
在那只手即将碰到他的时候，他却是回身退了一步。
“凭什么？”
你已经达到了我要来这个地方的目的，救你只是防止你在完成我计划前死掉失去利用价值，现在你已经达到那个标准，省去了我营救你的时间，这才是最完美的结果。
至于你现在是被能量侵蚀还是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被侵蚀的越透彻，你的肉身就越强，你的作用才越大。
“真是难看，和我上次看到你的时候一样软弱，作为一个生活在作呕社会里的凡人，就算让你那样存活下来，你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呢？”
席酆低下身，朝少年问道，但后者却是消失了气息，无法回答他。
在席酆可视灵体的眼瞳之下，属于少年的灵魂开始解崩。
一枚包含在花蕾中的硬币被席酆拿出。
既然你不回答我，那我就二选一来帮你决定了。
至于在我那道试题完成以后是死是活，你就继续朝着阴影祈祷着吧。
但是你尽管放心好了，在你完成你的作用之后无论怎么样，我都会用这座城市来为你的死亡和重生献礼的。
在昏暗的光线下，硬币被抛弃，随后稳稳落在掌心中。
溃散的魂体被无法抗拒的力量凝结回完形，魂体被捏缩成指甲盖的大小。
并不是幻觉，已经融合近半数鬼物能力的席酆此时抓住灵体就好像用筷子吃饭一样简单。
糟透了。
就姑且让你先在这个世界上保留下痕迹吧，看在你还是求我的份上。
至于你现在没有意志的身体，是我献给那些ten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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