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黑鸟1号（修）
两个小时后，莫云和白少菲从陈列厅里走了出来。此时，舞厅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大部分客人都被邀请到拍卖会场去走一趟慈善拍卖的过场。
莫云没有想要去凑拍卖会热闹的意思，便十分善解人意地让白少菲不必再陪伴他们。目送白少菲离开之后，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卸下来身上无形的铠甲。
“跟这个女人谈话太累了，一不小心就要踩地雷。”莫云扭动几下肩膀，似乎这场谈话比连续通宵值班还累。“她长篇大论地阐述了对海盗的痛恨，对星际航线安全的担忧。却对当下最重要的，营救弟弟和船员的话题只字不提。傻瓜都知道等联盟集结军队赶到亚丁湾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但你的目的达到了。”艾伦笑了笑，“第一步。”
莫云点点头：“是啊。我想互惠公司很快就会宣布将在柯恩星停靠，他们运来物资，而我们提供舰队保护。”
“在来的路上，我收到了联盟公国发来的最新消息：他们同意我们的要求。三天后，第3舰队司令官顾明阳将军会代表公国签署相关协定。我觉得白少菲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她是在两头下注。”
“的确如此。”莫云说。
互惠公司已经有300年的历史，对于如何在政治上左右逢源必然是很有心得。
莫云忽然仰头看向艾伦。她的嘴唇湿润发亮，脸在灯光的衬托下白得透明。
艾伦愣了一下，稍稍后仰拉开点距离。“怎么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你明明也在那里，但又好像是透明的。到后来，白少菲甚至完全忘了你的存在。”
“隐身术是做秘书的基本功，大人。”
莫云回过头环视这个舞厅。此刻舞池里空荡荡，但乐队还在尽责地进行表演。大部分宾客都去了拍卖场，留在这里的基本上就都是些保镖、跟班或者是没有拿到拍卖入场证的媒体记者。
“我真想跳个舞。”莫云说，带着跃跃欲试的语调，“我上次跳舞还是在宇航学院毕业的时候呢。”
“那里有记者。”艾伦朝某个角落抬了抬下巴。
“啊，真遗憾。”
艾伦无奈地笑了笑。“下次吧，大人。穿着军装在这里跳舞太奇怪了。”
莫云又问：“对了，这场拍卖会的主题是反饥饿？”
“是的。”艾伦说，“‘反饥饿’有助于互惠公司拓展业务。”
“嗯，有道理。”莫云望了眼自助区域堆起的那些可爱的小点心，“说起‘反饥饿’，我倒是有些饿了。”
“大人，你是吃过晚餐才来的。又饿了?”艾伦怀疑地说。
莫云刚想要反驳两句，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食物旁边。那人迅速地堆了一盘子的小蛋糕、巧克力布丁之类甜得发腻的东西。莫云突然觉得小蛋糕没那么可爱了。
雷赛端着盘子走到他们面前。“你们好啊，防务官大人和……她的秘书。”
“你好，雷赛先生。”莫云扫了一眼盘子顶端上的半颗摇摇欲坠的草莓，“胃口真不错。”
雷赛顺着她的视线将那半颗草莓连带着蛋糕一起叉进嘴里。“让您见笑了。本来我正在赶稿，还没吃晚饭，就被我们主编给拎到这里来了。现在可饿死了。不过，在心底我还是感激她的。要不是她，我还没机会来见识一下特权阶层的慈善舞会究竟是什么样的。恐怕连门都摸不到呢。”
莫云对他脸上的生动表情视若无睹，只是平淡地回应道：“听说是互惠公司白少菲女士邀请你来的。”
“正是。她向我提了些关于我过去海盗生涯的问题。可惜……有些问题是秘密，我不能透露；而另外一些，对她又没有实质性的帮助。即便我知道李斯特肯定已经向她提出赎金要求了，可我又能提供什么帮助呢？我又没法去救她的弟弟。再说，李斯特喜欢撕票，而白小姐也并不真的想要救自己的弟弟。”
莫云毫不吃惊。“是吗？”
“能坐上互惠公司执行总裁的位子的女人可不会简单。不过，对我来说，情报交换的关键在于，我给她消息，而她能给我什么样的回报呢？”雷赛冲她眨了眨眼睛，“布丁吗？”
莫云看着雷赛，微笑缓缓地浮现在她唇边。“雷赛先生，您在柯恩星的生活想必非常惬意，忙着在专栏胡说八道之余，竟然还有精力贩卖星际航线的情报。”
“不，您误会了，大人。”雷赛说，“我当下没有最新情报，但是我能基于对李斯特的了解而做出判断。”
“你有多了解他？”
“比对我自己还要了解。”雷赛说完，挠了挠自己的鼻子，又挑起一道眉弓。“他是个暴躁又狡诈的家伙。”
莫云仔细地端详雷赛一阵，她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却不打算让他这么快就说出来，连表达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让他更加迫不及待。
“那么，祝您好运。”莫云便微微点头，算是告辞的致意。
雷赛踌躇一下，却还是移动一步拦住了她和艾伦的去路。
莫云不做声地看他，等着他说话。
雷赛说：“我有筹码，但我想买个好价钱。”
莫云挑了挑眉头。“那你找到买家了吗？”
“……正在洽谈中。”
“你想要什么呢？”
“我的小飞艇和特赦令。”雷赛说。
又来了。莫云冷笑了一声，回头跟艾伦对视一眼，然后绕过雷赛继续往前走去。
雷赛注视着莫云的背影。他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己不是这女人的对手。于是他快走几步再次追上来，抓住了莫云的胳膊。
“你想要什么呢？”莫云又问了一次。
交易的本质，是你想要的和你能给的价值一致。所以在这种时候【你想要什么？】和【你有什么？】其实是同一个问题。
“小飞艇和特赦令，”雷赛紧盯着莫云黑色的眼睛，从那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以及，在您未来征程中一个特别顾问的职位。”
莫云凝视着雷赛，渐渐地露出一种微妙的笑容。他们站在慈善舞会的门口，那些保镖和跟班中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他们了。
艾伦上前一步，从雷赛的手掌下抽出莫云的胳膊，替她说出想要说的话：“你想要这个职位的话，不妨试试看，从你的专栏开始。”
莫云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扫了雷赛一眼，继续迈步向前走去。但没走几步，雷赛又追了上来。
艾伦拦住他，问道：“雷赛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雷赛露出恰到好处的尴尬表情。“是的，大人。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又想做什么？”莫云问。
雷赛腆着脸说：“我能撘个顺风车吗？我还有工作没有做完，着急回去。而且您知道，贝塔8号是联盟公国的范围，我在这里可还是个通缉犯，我感觉不太安全。”
莫云好笑地看着这位“没有安全感”的海盗先生。“你不等你的主编艾丽娅了吗？她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不必了，大人。我已经跟她说过了。”雷赛说，“她在这里如鱼得水，还要耽搁很长的时间呢，我等不了她那么长的时间。我也不想麻烦大人您，可如果我自己有飞艇的话，就不必……”
莫云抬手止住他后面的话。“每次见到你都要提起8次，你是打算让我永远也别忘了小飞艇的事情，还是在提醒我现在就检查下它是否到了报废的年限？”
“我没这个意思，大人。”雷赛说。“能带我一程吗？让我登上您的飞行器去参观一下？”
莫云对雷赛这种厚着脸皮蹭飞行器的行为感到无奈，她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便转身向停放飞行器的场地走去。艾伦和雷赛跟在她的身后。
当他们来到飞行器面前的时候。雷赛发出了难以抑制的赞叹。
“这就是你的飞行器？！”雷赛绕着飞行器转了一圈之后，抚摸着飞行器尾部的动力装置，“改装过的XWWX-8光子引擎！跟市面上销售的完全不同！”
莫云没有理他，倒是跟在莫云身后的艾伦回答了一句。“眼光不错，雷赛先生。这是因为某些特殊需求而特别定制生产的。”
“还有极波通讯系统，居然小型化到能装在这么小一艘飞行器上。”
极波通讯是一种超光速的通讯手段，可以几乎实时地进行跨越几百光年的远距离通讯。由于这种通讯方式需要消耗极大的能量，通讯设备自身的体积也很大，因此通常都是装配在大中型舰船上的。能装在一艘小型飞行器上的极波通讯系统，雷赛还是第一次看见。
“是的。柯恩星的科技水平恐怕比联盟还要高一些。”艾伦说。
“我想也是。”雷赛说，“我没记错的话，柯恩星被克莱特人入侵的时候，刚刚结束实验居住阶段没多久，科学家们还没完全撤走。对吧？”
“对，正是如此。”艾伦说，“柯恩星能有现在的发展，这些留下来的科学家有很大功劳。”
“哈。改装的核心引擎，极波通讯器，肯定还有威力强大的武器系统。而我只不过加装了一门小炮就被你们扣下来了。特权阶层就是不一样。”雷赛说，语气里的酸味足以让牛奶变馊。
“雷赛先生，恕我直言，你的那门炮，口径可不小。”艾伦说。
他带着雷赛走进了这个飞行器——黑鸟1号——的主舱室。主舱室是一个类似于大型舰船的舰桥的地方。主舱室前端是驾驶控制台，有2个驾驶位。驾驶台之后，左右两侧，各有2个武器控制位。在这之后，则是黑鸟1号的主控位。这是莫云的位置，不过绝大多数时候坐在这上面的是艾伦。主舱室的后端，是莫云的办公桌和一个小型的会客区。
此刻，莫云已经站飞行器驾驶员身后，正低声跟他说话。
艾伦示意雷赛在莫云的办公桌前坐下。“来杯咖啡？或者你更喜欢茶？”
雷赛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艾伦。他很年轻，态度谦和恭顺，接人待物礼貌周到，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他等雷赛回答之后，便退了出去。不多一会儿，又带着两杯咖啡重新回到主舱室。他把一杯咖啡放到雷赛面前，另一杯则放到了办公桌的另一边。
艾伦对雷赛做了一个“请用”的手势，便退了出去。他关上主舱室的门，一边脱掉自己的军装外套，一边快步走进了黑鸟1号上特勤小组的值班室。
艾伦把外套挂进一个壁橱里，对值班室里面已经立正站好的几名特勤队员露出了笑容：“谁想跟我，去活动活动筋骨？”
(https://www.tiannaxs.com/tnw64122/2607329.html)
1秒记住天呐小说网：www.tianna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tiann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