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施粥
张小伟等人带着蒲伯一家回了住宅，安排三人住到鄢二娘住处西边的厢房中。张小伟知道她主仆四人久别重逢，必然有许多知心话要说，便留下四人，告辞出来。
他回到现代，先买了一把摆摊用的大伞，又叫人送来四十袋米、十桶水。水先送了来，卸在厂房中。不久米也送来了。张小伟也不是什么勤快人，今早搬了那一趟米，已让他对当搬运工腻烦透了。
他看了看那辆载米的破旧小货车，笑着对打算动手卸货的司机说：“货暂且别卸。我问你，你这车卖不卖？”
司机瞪眼瞧着他：“你要买这破……车？”
张小伟说：“我急着用车。”
司机说：“这可不能卖，我一会儿还要用它去送货呢。”
张小伟掏出一小一大两沓红彤彤的钱来：“这五千是买米的钱，这五万，是买车的钱，怎样？”
司机用力眨了眨眼睛——这车全新的也才差不多五万，这辆可是开了将近十年了，差不多到了报废的时候了，居然有人出价五万？！
张小伟把钱往他手上一塞，说：“麻烦你，帮我把这些水也抬上车去。”
司机反应过来，把钱数了数，又验看了一下是不是□□，发现货真价实，是五万五千元之后，才把钱在身上放好，帮张小伟将水抬上货车。张小伟自己把大伞也放到车上去。
司机看了那把伞，说：“大兄弟，你要摆摊么？你看着不像需要摆摊过活的人呀。”
张小伟笑着说：“就是要摆摊。”原来他见了灾民的惨状，心中十分不忍，便有了摆摊施粥赈灾的打算。
司机走后，张小伟关上门，在地上放了两块香肠，招呼阿今过去吃，然后上了车。
他在驾驶室里看到阿今将屁股对着车头翘了起来，正下低头兴味盎然地吃着香肠，就发动了车子。可是一启动，他又有些担心：要是车子通不过去，却把阿今撞死了，那怎么办？一想到这，他手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他咬了咬牙，想：总得试试行不行得通啊。我把速度掌握在既不会太慢不至于通不过去、又不会太快不至于把阿今撞成重伤的程度，就好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握方向盘，全神贯注地开着，以不疾不徐的速度朝阿今的屁股逼近。
阿今早习惯了主人在他背后搞东搞西的生活，浑不注意那比往常巨大得多的钢铁怪兽在靠近。
事实证明，阿今是对的。小货车真的开过去了，阿今毫发无伤！
张小伟坐在阿古屁股之后的货车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跳下驾驶室，唰的一声拉开房门，兴奋地叫起来：“居正、张三、黄猛！帮忙搬东西！鄢姑娘！我带了米和水过来了！”
众人都跑过来看，看到那辆占了四分之一个房间的破车，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怪物？这么庞大！阿古也忍不住跑过去，对着这从自己屁股里冒出来的怪物前后左右嗅了一通。
张小伟对愣怔怔的众人说：“居正、张三、黄猛，快把米和水搬下来吧。鄢姑娘，我打算明天起，开始在这里施粥。”
张居正问：“主公，这是什么怪物啊？看着有些吓人。”
张小伟笑道：“这是我家乡的车子。”
张三一听是车，就贴近去研究了一下，说：“是有那种橡胶轮子，可没地方驾牲口呀！”
张小伟说：“这车不需要牲口，它吃油，吃了能自己跑。”
众人吐出舌头来：“妈呀！原来它是活物呀！怪不得看着这么吓人。”
张小伟笑着说：“你们别磨蹭了，快搬东西。以后我把房门拆了，让它出来跑给你们看。”
居正等人忙动手搬运。黄猛干活分外卖力，一个人一次能扛下四袋米来。不一会儿，米在厨房旁边的屋子里垒好了，水倒进厨房的缸里去了。
张小伟又指挥黄猛等人在宅门口的空地上安放好大伞，然后将家人聚会到厅里，蒲伯一家作为鄢二娘的家仆，也参加了。
张小伟说：“我们明早开始，就在伞下施粥，第一日先由张厨熬粥，由居正张三发粥，由黄猛维持现场秩序。过几日消息传开，可能来的灾民会多很多。我们还需要再招些人手，来帮张厨煮粥。招人的事，则由李先生去办可好？”
李平阳看看妻子郭氏，郭氏点了点头。李平阳于是说：“主公菩萨心肠。施粥是做善事、积善德，拙荆愿与张厨一起熬粥。在下也愿和黄兄弟一起维持秩序。”
张小伟高兴地说：“很好！有劳你两位了。”
蒲伯看看鄢二娘，鄢二娘点点头，蒲伯也微笑着点点头。鄢二娘于是说：“蒲伯一家能在我身边，多亏了你张大官人，何况此地是我们几人长久生活过的地方，你有这份心意，我们也不甘落后。有什么能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你尽管吩咐。”
张小伟更加高兴了，笑着说：“那太好了！——我的意思是你几位能和我这么不见外，大家齐心协力，我感觉太好了。至于能帮到蒲伯一家与鄢姑娘团聚，是我的荣幸。那熬粥的事，也请你们几位帮个手啦。”
众人商议已定，看看天色已然不早。张小伟便吩咐张厨烧上灶、煮上饭，蒲伯夫妇也过去帮忙。张小伟想了想，开车回厂房，又买了二十桶水，二十箱鸡蛋，让人搬上车，再出门买了十几种熟食和几种寿司，带到宋代来。
熟食作为晚上的菜，大家吃了个干净，鸡蛋则留着。张三得知鸡蛋是要施粥时同粥一起施与灾民的，不禁咬着手指头说：“我十岁前，没吃过一个鸡蛋呢！十岁时，在主人家偷吃了一个鸡蛋，被主人吊起来打了个半死。你们看看，我身上现在，还留有这些疤呢！这些明州人，能遇上咱家主公，是天大的福气！可恨我没早日遇见主公！若早日遇见主公……”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没说下去。
张居正走过去，抱了抱张三的肩，安慰说：“如今到了主公身边，就是时来运转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张三点点头。
蒲伯犹豫了一下，开口说：“老奴斗胆说一句话，请大官人恕罪。”
张小伟微笑着点头：“蒲伯你尽管说。”
蒲伯说：“大官人不止施粥，还施蛋，说是菩萨心肠也不为过。但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人心不足，大官人如此仁厚，恐反容易惹得小部分灾民心生贪念，将对大官人图谋不轨。再者，一些当官的，见大官人财力雄厚又心地慈善，他们又有为难大官人的权势，更是要对大官人图谋不轨。”
张小伟说：“蒲伯说的有理。只是若长期仅仅喝粥，不吃点鸡蛋一类的，怕灾民们营养不良，尤其是老人和小孩，恐怕支撑不住。这样吧，那就一天只给身高不满四尺的孩子施鸡蛋一个。”
蒲伯低头道：“是。”一张干瘦的脸却紧皱着。
张小伟说：“你老人家是不是还有话说？请尽管说。”
蒲伯弓着腰，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说：“大官人要行这般大善事，若是能先到官府里去，花一些银钱打通关节，省得以后那些当官的来生事，就更加好了。”
李平阳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主公行这般大善事，是救一方生灵、为地方分忧，那些当官的，哪有不加褒奖、反来生事的道理？”
蒲伯弓着腰低着头，只说：“是，是。”
张小伟年轻气盛，又颇为自己的善行骄傲，心下觉得蒲伯的说法也太离奇，看在他与鄢二娘的关系上，却不愿让他难堪，就说：“蒲伯考虑得周全，但目下我们太忙，没空去官府。待稍微得空之后，再去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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