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只吃一碗饭
“我请你喝粥吧，对面有一家粥店，绝对有菜粥。”
小丛依然清冷的声音，“我还要工作。”
一句话又将他噎住，霍启行抓抓头发，“虽然你不做酒吧的工作，怎么来做清洁工了，这大冬天的多冷啊。我给你找份工作吧？”
“不用，很好。”
于是又冷场了，霍启行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做什么，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他，仿佛一条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主人却不理他的大狗狗。
有人开始注意到这奇怪的一幕了，毕竟霍启行一张脸正是时下流行的小鲜肉类型，两人站在一起更加吸引人的注意。
“你跟着我一天了，有什么事情？”
听到小丛发现自己跟踪他了，霍启行脸色一红，想开口解释，然而他跟踪小丛是事实，犹豫半响他终于说道：“那天你和我一起到警察局，后来去了哪里？是警局的停尸房吗？”
“没有。”
“你说谎！当时我亲眼看到你从里面出来？你为什么去哪里？去做什么？”霍启行语气很是激动，当时他调查那个神秘的白大褂的人，却查到小丛无故出现在那里。
虽然很不愿往深处想，可是他不由自主会想到小丛为什么出现在那里？而且那天小丛为什么会一起和他到警察局？等等，他不断的猜想答案不断的否决。然后等他回过神来便远远地更在小丛身后，特别是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就外出，顿时吓得他一个激灵。
谁知道小丛是换上环卫服开始清扫大街，看到那一幕他有种瞬间崩溃的感觉，可是心底的疑惑没解开他就这么跟了他一天。
“找工作？”
“啥？”霍启行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节奏，“找工作？什么意思？”
“赵主任”
“什么赵主任？关赵主任什么事情？”霍启行感觉自己真的一头雾水，等着小丛继续说，却发现他突然盯着一个方向，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亮黑色的迈巴赫开过去。
他不禁吹了个口哨，豪车啊——
看到小丛依然紧盯着豪车开远的方向，他打趣道：“别看了，就算我们努力几辈子也买不上这样的车，不过男孩子嘛，总有一个幻象目标的……”剩下的话仿佛被猫咬了舌头，霍启行被此时小丛看过来的眼神骇住了。
那样冷，那样带着恨意的目光，黑色的瞳孔仿佛两个黑色的旋涡几乎让他窒息。好在对方很快回头，摔下一句话就走。
“当天的情况可以找赵主任核实。不要跟着我！”
最后一句话隐约带着几分森冷。
霍启行就这样木木地站在那里，直到人群将小丛的身影淹没他才浑身一颤回过神来，低着头快步往回走。
此时晚上九点多，玉珉大道上车辆不多，这边靠近内海，来往车辆速度很快。一辆白色的轿车急速行驶着，突然前面横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此时刹车已然来不及，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黑色的轿车直接翻了几圈拖行十几米之后不动了，白色的轿车却在路面上划过明显的刹车印记撞向路边的栏杆，然后两层的栏杆被巨大的冲力破开一个大洞，白色的轿车就这样无力地跌落下去，溅起大片的水花。
一切发生的措不及防，加上这个路段没有行人，一时间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起车祸。除了不远处拐角处的斜坡上斜躺着的一个人，旁边莹绿色的环卫服随意放在一边，只着黑色毛衣的小丛却没有感受到半分寒冷。
他抬眼扫了一眼，扬起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
“人类的生命，果然脆弱。”
两辆车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气息，五条人名就这样轻易葬送。如此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类不值得同情，想到他不断挣扎想要活下去，甚至是千方百计才琢磨出这炼魂的手段，才能维持他的生命。小丛眉目更是冷酷。
已经做了上千次的手法，熟练得到了骨子里。他面无表情甩出五张符箓，随着口中的咒语，很快符箓化作五颗五角星静静躺在他的手心。
闭上眼睛，紧紧攥住手里的东西，脑中又出现刚才看到的那人，忍不住大笑起来。上一世正是因为那人，他才被认出身份，才会在对方的引导下回去，若说只是这样，他并不会怨恨，但是那人碍于那个家族给他注射的药物。
明知道那种药物会让他变成一个废物，一个没有任何自主的玩物！
那是他之后悲惨遭遇的开始，他怎能不恨！
突然他摊开手心将五颗魂珠全部塞进嘴里，一下子吞食五颗魂珠，这个身体很可能承受不了，可是这一刻他急需要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来让他忘掉上一世的痛苦。大脑瞬间被巨大的能量冲击，他可以明显感受到精神力猛然增长起来，越来越快，整个大脑几乎要沸腾起来。
他能坚持，他不会就这么死去，他会变强，他要回去报仇，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意识昏暗之前整个脑海都充斥着强大的意念。
白色的病房内，苍白羸弱的少年紧闭着双眼躺着，袁老爷子看着他，忍不住叹口气。
“何必呢……”随即咳嗽起来，白色的头发仿佛一夜之间失去光泽，整个人更显苍老了。
似乎是被老爷子的咳嗽声吵醒，小丛皱紧眉头厌恶地睁开眼睛，鼻尖充斥的消毒水气味让他分外难受。
看到少年睁开眼睛，袁大爷脸色一变不高兴地吐槽：“醒了就别赖在床上了，医生说你营养不良，你说你，让你吃肉吧，你只吃青菜，弄得我好像虐待你似的。”
听到爷爷的声音，小丛才回过神，十分配合地起身。
“好了，我说他没事吧，现在出院了。”
旁边的小护士说道：“张医生交代你们不能出院的，他还要仔细检查下的。”对于老爷子拉着小帅哥走很不满，她可听说了小哥是营养不良被送过来的，看这爷爷的态度肯定在家虐待小帅哥了，要不一个人怎么这么瘦。
“检查什么，回去多吃点饭就好了，你这小姑娘快让开。”
看这老大爷一副蛮横的样子，小护士更不能让了。
“啧啧，你这小姑娘，为什么营养不良，因为没有钱。这住院多贵啊，检查不花钱啦，难道这些费用你出吗？”
“我……”
“小莲，既然人家家属都说没事，你就让他们走。”一旁的护士连忙拉住小护士。
看着两人让出道来，袁大爷扬着脖子冷哼一声，拉着小丛趾高气昂地走出去。
终于离开众人的视线，袁大爷立马笑呵呵地问道：“我刚才的演技怎么样，唬到她们了吧。”一脸求夸奖求表扬的样子。
小丛抽抽嘴角，木木地说道：“你高兴就好。”
“不管你要做什么，爷爷没有其他要求，你现在这条命没有了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再来的机会了……”此时袁大爷长长叹口气。
这声叹息落在他心底，酸涩不已，紧了紧手心，他才低低说道：“我知道了，爷爷。”
“哈哈哈，被骗到了吧，刚才我的演技绝对爆表，你看你这幅愁眉伤感的样子，哈哈哈，我就说我有演戏的天赋，不说当个男二号，一个配角也是很有看头的嘛。”
后面小丛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深呼吸了几下，抬头看着爷爷乐滋滋自我陶醉的样子，最终闭了闭眼睛，大步跟上去。
在菜场买完菜，爷孙俩走到楼下正好碰到老陈和他的儿子。
“哟，老陈，这是去哪啊？这么高兴。”
“呵呵，我儿子找到一份工作。”
“真的，那恭喜啊，想必是非常不错的工作吧？”要不他那儿子能答应出去工作。
闻言，老陈非常高兴，“演员，虽然是临时的，但是我相信小勇的实力，肯定会成为大明星的。”
“呵呵，是啊是啊。”袁大爷抽抽嘴角，有些敷衍地附和。
陈建勇不耐烦地回头，“能不能快点，都要迟到了。”
“就来，那老袁啦，我就先走啦，有时间再聊。”
“好好，你先忙。”
看着老陈屁颠屁颠跑过去，袁大爷砸吧嘴，“就这小子还有人请他演戏，都眼瞎了吧，怎么就没人看上我呢。”
小丛撇了他一眼，凉凉说道：“你没有一张网红的脸。”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脸能吃饭吗？啊，能吗？”一张满褶子的脸陡然凑到小丛面前，“难道对着我这张脸能少吃一碗饭？”
小丛暗暗吸口气，微微后退一步，“不能，我只吃一碗饭。”然后不再搭理他快步上楼。
“什么意思——”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袁大爷嚷嚷着大步追上来。
第二天晚上小丛将饭菜做好了，袁大爷还没有回来，拿出手机正打算联系爷爷。只听门一响，袁大爷乐呵呵地走进来，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京腔。
“哟，今天挺早，有什么菜啊？”说着就凑上来，看到中间的一碗粉蒸肉眼睛一亮就伸出手。
立马被一只手掌挡住，“先洗手。”不容置疑的语气。
袁大爷嘴里吐槽却还是乖乖地去洗手了，别看这小子平时对他百依百顺的，原则上特别坚持甚至是倔强。
终于收拾好一屁股坐好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软糯，香润，好吃得简直不要不要的。吃个半饱之后，袁大爷看看安安静静吃着青菜的孙子，清了清嗓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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