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不吃荤
小丛打开门便看到霍启行裹着羽绒服站在外面，脸色发白，看到他之后双眼一亮。
“小丛，昨天，昨天晚上我怎么睡过去的？”一觉醒来发现在自己家里，可是脑海里完全没有回家的记忆，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他便蹬蹬瞪跑上来，不亲自问清楚心里不踏实。
“你昏倒了，我送你回来。”
“那我怎么会昏过去？”
“不知道。”简单的三个字将霍启行接下来的话全压下去了。
他昨天晚上突然昏过去，人家好心将他送回来已经非常不错了，至于怎么会昏过去，他不清楚，人家就更不清楚了。霍启行抓抓头发，好像他不但没有得到答案反而更加疑惑了。
“是谁啊？”袁大爷咬着一个包子走过来，“哦，是小霍啊，一大早有什么事情吗？”
“袁爷爷好，也没什么事情？你们吃早饭呢？”
“恩恩，是啊，小丛亲手做的包子，很好吃。”一边说着又咬了一口包子。
这么近的距离，香味扑鼻，霍启行忍不住咽咽口水，“小丛的手艺真好。”干巴巴地说着，看着对方盯着他看的两双眼睛，突然间后退一步。
“我也要回家吃早饭了，袁爷爷再见，小丛再见。”说完转身下楼了。
关上门，重新坐下之后，老爷子喝完一口汤，说道：“你看他的脸色，真差，年轻人别仗着自己有本钱就不将身体当回事。我记得他没干多长时间吧，就被折腾成这样，所以说干警察这一行，危险又累。”也不管小丛听没听，继续叨叨昨天晚上溜达听来的八卦。
“老陈家的儿子都毕业好几年了，待遇好的人家不要，能找到的嫌人家工资低。一直待在家里让老陈养着，也不愿意出去，整天待在家里吃吃喝喝，你说养儿子养到这份上也是够了。这就是所谓的啃老族吧，啧啧，幸好你不像这个样子，否者早打断你的腿了。”
在老爷子絮絮叨叨中，小丛一言不发将碗筷收拾好，这才换上鞋准备出去。
“嗯？怎么今天这么早出门？”
“出去找工作。”
“你晚上的工作呢？”
“多找几分工作，我不做啃老族。”说完开门走出去。
留下老爷子气得瞪大双眼，半响却笑起来，“这小子——”
然后往摇椅上一趟，棉褥子往身上一搭，打开老旧的收音机，随着里面的京腔咿咿呀呀哼起来，手旁边的矮桌上一壶热茶放着，好不悠哉。
还没走到停车的地方，便听到不远处汽车喇叭的声音，然后从车窗上探出来一个头。
“小丛，这里——”
小丛瞥了一眼脚步不停。
霍启行见状连忙打开车门跑过来，“我送你吧，感谢你昨天晚上送我回来。”
“没必要。”
“怎么会呢，我觉得相当有必要，走走。”霍启行伸手就要拉他。
小丛一闪，躲开对方的手，眉目异常清冷地看着他。
“走吧，我送你，今天天气冷，坐车上暖和。”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后面有人按喇叭，并且吼道：“走不走啊！挡在路中间，还要上班呢！”
“走走，马上走！”霍启行眼巴巴地看着小丛。
看了一眼对方，小丛终究是走向霍启行那辆红色的马自达cx-4霍启行立马屁颠屁颠跑过去打开副驾驶车门，小丛却往左一步坐进后座。霍启行摸摸鼻子，越过去坐到驾驶座。
这时候是上班的时候，路虽然宽但是耐不住车多，人多，一路上速度很慢。
“你到哪里？我先送你过去。”
“不用。”淡淡的两个字，便不再说话。
透过后视镜可以看到少年就这样看着窗外，白皙的侧脸更加引人注目，似乎只要再细看便能看到少年细腻的毛孔。突然间，对方回过头，就这么装上他黝黑的双眸。
霍启行心一惊连忙垂下眼帘，双眼直直看向前方，可是心跳得非常快。随即暗自嗤笑，他在心虚什么啊。
前方绿灯亮了，随着车子的启动，一路来到他工作的文阳路的警察局。霍启行这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我怎么直接开到这里了，你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回应他的是小丛“砰”一声关上车门往外走的背影。
霍启行连忙下车，没走几步听到后面有人叫他。
同对方打完招呼，早已没有看到小丛的影子，叹口气，这才走进去。
和同事们笑嘻嘻打完招呼，霍启行还没坐下来，周队便将他叫到办公室。
递给他一份文件，“全部看完之后，做个总结报告给我。”
疑惑地打开文件夹，看完上面的文字，霍启行惊讶地说道：“结案？！可是……”
“上面说的很清楚了，已经证实这几名死者死亡的原因是服用药剂过量，这种药剂是这家生物制药有限公司正在研发的药剂，与王斌签署的协议有明确规定，只限于他本人试用，而他擅自将这种药剂投到别人食物里导致其他人意外身亡，是故意杀人，但是王斌已死。”
“可是这家制药公司难道没有责任吗？而且这其中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他们愿意承担被意外牵连的这几名死者的赔偿，一人至少五千万，死者的家属已经同意赔偿。”
听着队长平静的语气，霍启行莫名觉得愤怒，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终低声说道：“难道这几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白送了吗？”
“说实话，这笔赔偿无论是哪个死者，就算努力几辈子也赚不回这些钱，用这笔钱买了一条命，他们的家人物质上绝对能满足。”周伟这番话带着一种淡淡的讽刺。
“队长——”霍启行却不能忍受他这番话，他做警察的信仰不是这样的。
“好啦，你出去吧。”
“队长……”
“出去！若是你不想写，交给小琪做。现在马上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周伟这才双手按住太阳穴，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想到昨天晚上局长的那通电话，他自嘲一笑，这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此时同一栋大楼的某个角落，一个人正接听电话。
“……销毁容器……连同体内的引……”
“这是放弃了？”
“是，是。”那人将手机放回口袋，这才转身离开，前去的地方正是停尸房。
心中发闷的霍启行走出大楼后面，一个人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就这样头脑空白地依靠在墙上。
不一会一辆运输车从不远处经过，无意识地盯着后面的车牌看着，直到车辆消失在视野他才回过神，注意到不远处的人影和小丛很像，心底却在疑惑，他来这里做什么？正想过去看看，口袋的手机响了，是周队的来电。
沉吟了下，他还是点开接通。
很快惊疑出声：“不见了，怎么会？！我马上回去——”再回头已没有小丛的人影。
他跑回去的时候才知道，停尸房内王斌的尸体不见了。
监控显示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子进来将尸体推出去，送上一辆运输车，监控上可以看到车辆的车牌号，是局里的车，可是没有任何人登记领用。
等到他们一路追过去，只看到空旷的废弃场上这两运输车已经烧毁连同里面王斌的尸体。
回到办公室，两人都没有说话，霍启行想了想，正要开口，周伟却从抽屉内拿出一个特殊的档案夹。
“王斌的案子就这样结案，但是你可以暗中调查这些。”
看到里面的东西，霍启行惊喜不已，紧紧抱着档案夹大声喊道：“是，队长！”
原来里面是周队整理出来的王斌案子中不合理的地方，特别是现在他的尸体被销毁，让他跟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不管上面这个案子有多少疑点，王斌杀人有确凿的证据，已经结案。让他不要多想了，接下来才是重要的，只要找出这其中隐藏的东西，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随着太阳西斜，魔都的气温渐渐开始降落，可是人们的热闹的激情却没有减少。六点的时候，三三两两的开始出来晃荡了。
一条宽阔的大道边上，一个身着环卫服的清洁工人捧着一杯热茶慢慢喝了一口，少年清隽的外表与这莹绿色的环卫服相当不搭。路边不时有女生驻足掩嘴轻笑，然后掏出手机不经意对着卡卡拍照。
甚至有的小女生故意跑到少年不远处，让自己的闺蜜拍照，手机的捕捉的画面上分明只有小女生半张脸，画面上是环卫少年好看的侧脸。终于得到满意欣悦的照片，这才笑嘻嘻地离开。
少年眉目清冷，对周遭的一切仿佛丝毫不在意，却正是这份清冷更吸引别人的目光。
霍启行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将手中的汉堡递给他，“小丛，还没吃完饭吧，这个给你。”
小丛没有接，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拿着啊——”霍启行一直举着。
半响小丛才开口，“我不吃荤。”
“啊”听到这个答案他一愣，看了看手中的汉堡，貌似是鸡肉卷的汉堡。好吧，人家都说不能吃肉了，他只好将手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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