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出殡
提及金鱼儿，沉默的萧琇莹这才点点头，她昨日收到了漠北的来信，信是阿笙写来的。金鱼儿和映水已经安到了漠北，只是金鱼儿太小，有些受不住长途奔波之苦，已经病倒了。信中还提及六公主在漠北很是受欢迎，帮助了他不少。
从信中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看出来，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慢慢好了，这也算是诸多的消息中，唯一能叫她安心的了！
“二哥，这几日，我老是想起从前住在宫里的日子了。每次我和公主们闹了矛盾之后，都是找皇祖母。皇祖母总是笑呵呵的询问我缘由，给我出主意下一次一定找回场子！可是今后我受了委屈，却不知道该找谁帮着我出气了！”萧琇莹轻声说道，“你在殿外不知道，那里皇祖母离世的时候，还指着我说不放心。那会儿，我后悔极了，若是像几位公主一眼懂事知礼，是不是皇祖母走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担心呢！说起来，我这些年都是在皇祖母的庇佑下生活，一直都是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唯一的挫折大概就是四公主和张廉吧！”
“二哥，我对不住皇祖母对我的关爱，明明给了我和离的懿旨，可是我瞻前顾后的，一直没有用。若是我用了，是不是皇祖母看到我行事如她一眼果决，就会放心我了呢？”
安郡王抬眼看了靠在美人榻上的女子，眉目清淡，因为守孝，她一身素衣，眉眼之间的那种清冷的姿容，眉心中那枚羊脂古玉水滴型的坠子，稳稳的帖在她的脸上，越发的衬得容貌出尘。
“卫三姑娘的尾七我去祭拜了！其实，我这些日子已经很少想起她了，王妃知道卫三的事情，可是她从来没有提及，甚至在我祭拜的时候，将奠仪都准备好了。阿莹，你我兄妹二人，彼此之间没有秘密。你和宋家表兄的事情，为兄并不赞同。张廉其人，在那次事情之后，并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四公主也出嫁了，与沈驸马之间也算的上是情投意合。”
“而宋家，宋家大表叔投靠的是三皇子，不论宋知卿是什么态度，总不能欺师灭祖吧！更何况，就算你和张廉和离，宋家是簪缨世家，他家的嫡长子如何会娶一个和离再嫁的女子，即便这个女子是公主都不成！而祖母那里为了你，必定会同宋家之间再起矛盾，宋家大夫人沈氏，可不是等闲之辈，沈家能不能逃过一劫还是个未知数，这个时候你不能再淌进宋家的这摊浑水中了！”
“更何况，张家处处依靠五皇子和王府，你在张家只要不是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张家看在王叔和大哥的面子上，都不会与你计较的！张廉为人爱惜羽毛，就算来日有妾室，必然不会像其他功勋子弟一眼数不胜数，叫你生出许多的姐姐妹妹来！”
萧琇莹哑然的看向安郡王，目露惊诧之色。
安郡王叹息一声，“然而这些话，依着你的聪明劲儿是早就想到了。情爱一事，那里是有什么道理可讲的事情！如今我才明白，既是错过了卫三，我并不后悔，因为如今王妃比之卫三姑娘更加适合我。在一起过日子，适合有时候比情爱更重要！”
说完这些安郡王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就要起身离开。
“二哥，你今日说的这些话，不是明白了，而是妥协了！因为卫三姑娘过世了，你就算是做什么，也无济于事！你说我该妥协，去迁就张廉。我在成亲的时候已经迁就了他，可是张廉并没有给我机会，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躲避，总是说我避讳他，未必他没有存了同样的心思！”萧琇莹低声道。“这样的日子太冷了，我想找个人暖一暖。南楚的公主们养面首的不止一个两个，我虽不是公主，可是和离再嫁并不出格。为何你们都来阻止我呢，为何要将你们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不可！”
安郡王转身定定的看着萧琇莹，十分诧异。这还是那个瞧着最不循规蹈矩骨子里最规矩的那个妹妹么？
他不知道，世易时移，人终究是会变得！
“罢了，即便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有我与大哥在，你自然是安然无恙的！”
等萧琇莹再抬眸看去的时候，只看到那一身竹青色的锦袍上绣着祥云图案的金线在阳光下灼灼耀眼。
郑嬷嬷推门进来，见到萧琇莹默然的坐在美人榻上，静静的出神，那模样很是落寞，瞧在郑嬷嬷眼中心疼不已。
“郡主和郡王吵架了？”
萧琇莹点点头，“二哥从前都没有这样对过我，嬷嬷是不是我真的错了！”
郑嬷嬷摇摇头，郑重的告诉他，“郡主不会错！错的只有旁人！对了，昨日复朝之后，有朝臣提及了太后生前下旨责办陈大人的那件案子，皇上碍于情面，复查的清净寺的余孽已经有结果了。二皇子府上有位姓顾的侧妃，经过牢里看押的那些人的交代，确定是他们的人混进二皇子府的。皇上震怒，已经责令刑部侍郎严查，京城中那些人家还同那些人联系！”
“顾侧妃？印象里倒是在宫宴上见过几次，是个模样标志的美人儿，难怪能得二皇子看中。”萧琇莹道，“陈大人那里是怎么个情况？”
“陈大人本就是孤臣，又是重用刑罚，得罪的人本就不少。这次又是同余孽的案子牵扯上了，有人参他包庇余孽，就差没有直接说他参与其中。不过皇上的态度不明，留中不发，毕竟是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的纯臣，大概会被谪降，一家子的性命应该能保住！”郑嬷嬷猜测说道，“不过，这些事情，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萧琇莹颔首。
“几日前是卫家老夫人和三姑娘的尾七，李管家依例送去了奠仪，倒是见到卫家将赵家的奠仪收了！”
萧琇莹浅浅的笑了，“应该的，皇叔都出面了了这桩官司，卫家再拿起不放就是说对皇叔的处置有异议。卫家的大老爷是聪明人，不会做这等糊涂事的！恩，之前陈大人经手的卫家纵火案，现在是谁在管？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情，我最喜欢乘乱做了！”
郑嬷嬷听着萧琇莹的俏皮话，也露出了笑意。“现在这件事情被分到了谢家人的手上，只怕不少做手脚！”
萧琇莹神秘兮兮的摇摇头，“不，谢家老太爷是太傅，深的帝心，皇叔能将这件事情交给谢家的人去办，可见皇叔对这件事情也是持有怀疑的态度。既然怀疑，就不必要什么证据确凿了，拿些蛛丝马迹给皇叔知道，二皇子就跑不了了！”
见萧琇莹一扫之前的萎靡，振作起来，郑嬷嬷含笑，“郡主说的很有道理！”
当日下午，萧琇莹让千萍出门转了转，天将黑的时候才回来。
回来之后在萧琇莹耳边说了两句之后，就退下了。
太后出殡的那日，是七月中旬了，萧琇莹一早就去了皇宫的梓宫去送孝智皇后的最后一程。
棺椁是用整棵金丝楠木雕制而成，上面的龙纹凤案，飞禽走兽，十分的精美。众多的诰命夫人都哀哀哭泣，跪在她身边的二公主也不禁流泪，低声哭了起来。
一直到太阳初升之后，棺椁才被一百零八位宫人抬起阿狸，从皇城出发，送上马车，由马车拉向皇陵。
众人跟在马车后面，送到了皇城外，瞧着远去的棺椁。萧琇莹目光哀哀，从今以后，只怕这座宫里，再没有像皇祖母这样疼惜她了。
送别孝智皇后之后，众人这才依例回到梓宫，将身上的孝衣除去，由宫人放在火堆里烧去。这场声势浩大的丧事这才算完。
除了梓宫，萧琇莹和二公主一路走着，二公主肚子越发的大了，她温柔的抚着肚子对萧琇莹道，“昨日见了世子，听他说新得的二儿子是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很是可爱。就是可惜因着皇祖母的丧事，那个孩子的满月礼都没有办呢！”
萧琇莹扶着二公主跨下阶梯，“小孩子，办不办的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在他满月那日，我倒是回王府去看了一眼。孩子挺好的，就是嫂嫂从月子出来，长胖了一些，可叫祖母长叹万幸！”
正说着话，身后有一道沉阴的声音传来。
“二皇姐，阿莹，咱们姐妹许久不见了，不如去我宫里说说话，叙叙旧吧！”
闻声，二人相视一眼，然后这才转过身子，看向说话的四公主萧念璃。
她成亲两月有余，这些日子在公主府过得滋润，瞧着然不似认亲宴席上，瘦弱得不堪一击的样子。一身水蓝色的宫装，在烈日之下，竟也叫人生出了凉爽之意。
二公主睨了站在台阶上的四公主一眼，又看了看四周与往这边看过来的诰命夫人们，她缓声道，“今日送别皇祖母，我有孕在身，是在疲累，改日吧！”
四公主见二公主当众拒绝，也不恼火，转而看向萧琇莹道，“你呢？”
萧琇莹被她这挑衅的一眼，看的心里十分的舒坦，心道，你我不对付京城都知道，这个时候装什么好姐妹，撇了撇嘴道，“林驸马今日要跟着皇兄为皇祖母送行，临走的时候交代我请我务必照看好二皇姐的。所以，义安叙旧就免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四公主提着留仙裙，露出了脚上的坠珍珠的绣鞋，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停在了最后的第二道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脸上还带着不阴不阳的笑容，看的萧琇莹和二公主直皱眉。
“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四公主阴测测的看了一眼萧琇莹，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眼中的讥讽之意深重。
二公主不悦的蹙起了眉头，冷声呵斥道，“义安，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与阿莹从前有些小矛盾，也就罢了。如今皇祖母才离世，你就这样不管不顾了么？”
“是啊，一直顾着你的皇祖母去了！今后，看还有谁还会顾着你？”四公主好似遇到了极为开心的事情，露出一朵笑容出来。
二公主眉宇间的那股子不悦愈发的深重，她欲开口，被萧琇莹拉住了手，她冷冷的看向四公主淡声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萧琇莹并未做什么亏心事，自然就不怕人知道，也不怕人议论！皇祖母高寿，让我等做晚辈的能在她老人家膝下承欢多年，已经是佛祖厚待了。至于皇祖母魂归西方极乐世界，我等除了悲痛之外，更多的是欣喜，皇祖母终于能在佛祖前聆听佛音！”
此话一出，果然看向这里的诸位不经意走过的诰命夫人都高看了萧琇莹一眼。
萧琇莹亦是含笑上前，她随了生母梅妃，个子高挑，比站在台阶上的四公主既然矮不了多少！
此刻她微微抬头，面带微笑，极为亲切的样子，可是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是，“皇祖母是去了，可是我还有祖母，父王，兄长！再不济，我还有皇叔，五皇兄。而你，有什么？在宫里，皇后就敢苛待你，可是皇叔明明知道却一点都没有制止！所以，即便我是侄女又如何，比恩宠，你练七皇妹都比不过，如何比得过我？”
“是了，你向来在嘴上功夫就极好的！我素何说得过你去，不然也不会任由你往我身上泼脏水？但愿你来日也能有这样的好口舌！”
“泼脏水？我何时对你泼脏水了，你以为你做下的那些事情，当真就无迹可寻了么？不然与你青梅竹马的张廉见你一面都没空呢？”
说完，也不看四公主青筋勃起的样子，转身扶着二公主去了皇后的宫里。
“方才她那个样子，真是吓着我了！说起来，也是她自己作出来的！想当初在宫里，她在父皇和母后跟前也是说的上话的，如今道养心殿，三次中见了一次就算是好的了。”到了立政殿后，二公主还有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肚子对着萧琇莹说道。
“我也是好些日子没有和她说过话了，其实她出嫁了，与沈驸马的日子不算差，今日为何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来？”萧琇莹拧眉问道，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细想之下，又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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