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同游

　　只有萧琇莹不怕死的挠着张廉的手心继续醉气熏熏的说道，“只是，你这笑倒是有几分虚，可正是这虚虚假假，不真不切的笑容，才更是惹得人心痒痒！”

　　见她笑的如初阳一样的明媚，张廉的心也如同被她绕的手心一样心痒难耐，情不由己的往怀里的萧琇莹靠了靠，在她耳边低声悄声道，“那你呢，是不是一样的心痒痒？”

　　萧琇莹躺在他的怀里吃吃的笑的欢快，温柔的抚上他的脸似呢喃的说道，“你长得好，就是冷着一张脸就能叫我心痒痒的，只想要将你藏起来，就像金屋藏娇一样，不叫人看见！所以你怎么笑，笑不笑，我都喜欢！阿柔娘说，赚钱的摇钱树，只要脸蛋好，身姿好，怎么作都成！”

　　宋知卿还好，不过是嘴角微翘，而舒乐实在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张廉眉眼微动，目光越发温柔的落在萧琇莹的身上笑道，“口是心非的小东西！”说着就将披风给萧琇莹裹紧了些，又侧着身子将河风挡了去。

　　宋知卿瞅了一眼醉得不知人事的萧琇莹浅笑道，“表妹既然睡了不然另外安置房间让她睡好？”

　　而回答张廉的则是萧琇莹均匀的呼吸声，采波闻言上前，想要扶着萧琇莹到一早就准备好的屋子里去歇息，却被张廉止住，“难得她琇莹睡得这样好，又这样安稳，若是搬动惊醒了她，只怕又是一番折腾！”

　　采波踟蹰道，“那奴婢给县主拿被子盖上。”

　　张廉点头，“取一床薄一点的被子来！”这个时候千萍推门而进，采波也松了口气，将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她知道。千萍点头，“按着三爷吩咐的做就是，另外二公子醉得急，二公子的酒量不错，估摸着一会儿工夫就能醒了来，找人送醒酒汤来，备着用。”

　　于是丫头们轻声的从屋子里出去，而一直喝酒的舒乐也聊赖的停了手里的杯盏，起身将屋子里的箜篌取了来，柔声的对着张廉和宋知卿说道，“其实这诸多的乐器之中，夫人最爱的不是七弦琴，而是这箜篌。奴曾有幸闻得夫人亲手所弹一曲，真真是余音绕梁，至今不忘！”

　　早就见到了萧琇莹熟识音律的本事，面对张廉的惊讶，宋知卿倒是寻常反应。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舒乐轻笑，“世人皆说，勇王府的锦绣县主，是个草包姑娘，什么都不会，偏生得了老天爷的眷顾得了一幅好容貌，一个贵重的身份。哪里知道若是真草包，如何能够让太后和皇上这样的宠溺她！”

　　说完，就轻轻的拨动着箜篌的琴弦，发出空灵的声音，手指优雅的在琴弦上翻动，奏出一曲灵动的曲子，响彻在护城河喧闹的上空。

　　萧琇莹再次醒来的时候，探起身子朝身边看去，自己躺在软榻上，还是在红楼的东间的屋子里，只是屋子里的人只剩下宋知卿在了窗户边看着如墨的月色。

　　“醒了？”宋知卿背手而立，在听到屋子里的响动的时候转头看向萧琇莹，只是一刹那，宋知卿突然觉得眼前的这双眸子和当年的那双何其相似，心里盘算好的一切说辞就如同燕过青天，归之无痕。

　　萧琇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问道，“他们呢？”

　　“三皇子和五皇子到了红楼，这会儿功夫应该在见礼。”宋知卿闪了闪眼神，缓了须臾之后才说道，“你可要去见一见？”

　　这游河会兴起的时候也不久，到现在不过才四届，又是再者烟花柳巷之所，皇家虽然不阻止，但是确实很顾忌自身身份的，怎么也肯来来这个地方。想到这里，萧琇莹瞅了宋知卿一眼，反而笑道，“表兄怎么不去，如今科考结束，可是还未张榜，若是这个时候得了哪位皇子的青眼，在官场上至少有人为表兄保驾护航的！”

　　宋知卿叹息一声，“我家的小姑姑嫁给了赵家的四老爷，宋家和赵家是姻亲的关系，聪明如表妹，你觉得三皇子和赵家会让宋家有其他选择的余地。”

　　窗外梆子声响起，有更夫悠长的唱声传来，萧琇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才想起了那位嫁到赵家的宋家姑娘，“这倒是，听说宋家的表姨在赵家过得很好，可惜不时常道王府走动。不过，看表哥的样子似乎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不如你我悄悄从角门溜出去，这会儿功夫护城河边的灯会还没有散，去逛一逛倒是极好！”

　　宋知卿点头，“也好！”

　　说着萧琇莹通知了千萍一声，拒绝了千萍同行的要求，径自和宋知卿从角门离开了红楼。

　　鳞次栉比的青楼灯火如昼，楼上是喧闹之声，楼下也是热闹非凡。只是到了二更天的时候，护城河边的街市上人少了许多，不复方才的喧闹，柳树随清风飘摇，带动了花灯一起摇曳，灯下的人影也跟着一起晃动。街市上的行人大半都是如同萧琇莹和宋知卿一样的年轻男女，一路闲逛，手里拿着花灯瞧着热闹。

　　二人走到护城河中段的时候，瞧见了卖元宵的摊子，宋知卿问道，“你喝了好些酒，又没有吃什么东西，可是要吃一碗芝麻陷的元宵填一填肚子？”

　　“你还记得？”萧琇莹惊喜的笑道，“我以为你早就忘了！”

　　宋知卿眼中闪过深意，“这样惊心动魄的经历，如何能忘，早就刻骨铭心了！”

　　萧琇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这样的事情与你肯定是难忘的，只是与我来讲，倒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说着就进了卖元宵的摊子上，很快就要来了几碗元宵。碗中的元宵不大不小，真真合适，颗粒饱满，一只勺子堪堪将它装下，萧琇莹送了半颗在嘴里，有些失望的将剩下的半颗放回了嘴里。

　　宋知卿见状问道，“不合口味？”

　　萧琇莹颔首，“吃惯了东市灯节上的元宵婆婆的汤圆，别人家的吃在嘴里总不是那股味道！这家汤圆也好，放了好些金桂在里面的！”

　　宋知卿听她这样说，倒是利索的将剩下的元宵吃了去，“我后来倒是去过一次灯节，也问了旁人元宵婆婆的摊子。只是听说元宵婆婆伤势过重，这会儿还在床上养伤。”

　　提及东市，萧琇莹难得沉了脸色，“都是勤劳的小老百姓，谁能知道一向管理严苛，从未发生事故的东市灯节会着了火，到如今皇叔也只给了一个意外事故的说辞！”

　　宋知卿一愣，“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自是有的！”萧琇莹快嘴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这才干咳一声，掩盖似得笑了笑说道，“便是有，也不是我能知道的！既然吃好了，咱们就往前走，那里有祈愿石，听说很是灵验！”

　　宋知卿狐疑的看了萧琇莹一眼，二人这才继续走，疏疏河风迎面吹来，好不舒爽。萧琇莹一面走着一面同宋知卿说着路过的这家青楼中的头牌是谁，性情如何，品貌如何，很是能泛泛而谈。

　　走了一刻钟的样子，两人到了祈愿石前，那里有不少的贡品和祭拜的人。宋知卿不解的问道，“这石头是祈愿什么的？”

　　萧琇莹古怪的笑了笑，“自然是你向它求什么，就灵验什么的。表兄不妨去试试？”

　　宋知卿反问道，“你不去拜一拜？”

　　“我人生富足安康，饶是有虑，无须祈求他人，我自己也能办妥，就不叨扰这位神灵了，表哥去吧！”萧琇莹一本正经的说道。

　　她这样一而再的催出，宋知卿就察觉出了什么不妥，欲找人询问的时候，及听得一对姐妹捧着祭品走来，说说道道的，宋知卿也听了个七八分，立时就明白了，脸上依旧带着一抹苦笑，“阿莹是想要我去求姻缘？”

　　萧琇莹抿嘴笑道，“这石头求姻缘最是灵验的！若是表兄家里定下了合适的女子，也可以求一求夫妻和睦的！”

　　而宋知卿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萧琇莹的身上，暗淡的看不见其中的亮光，“未曾定下合适的姑娘，我心仪的姑娘嫁作人妻了！”

　　萧琇莹恍然大悟，“真是可惜了，不过表兄不用气馁，焉知没有更好的女子等着表兄的！”

　　宋知卿笑了笑没有接话，萧琇莹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二人原路返回。

　　“阿莹！”知道看见了红楼的飞角的时候，宋知卿停下脚步，问道，“你和张兄是怎么回事？”

　　萧琇莹面色一冷，“表兄怎么问起这个来？”

　　“你若是不喜欢旁人这样问你，那我不问就是！”宋知卿道，“只是这些日子，我看着姑祖母茶饭不思，一有功夫就逮着人满京城的找你！”

　　萧琇莹垂了脑袋，“是我让祖母担忧了！”

　　“王爷也清减不好，只怕他们顾忌着你没有同你说。王爷知道你到了红楼，不多时也和世子到了红楼的。你在沉睡的时候，他进来看了你好一会儿！”宋知卿轻声道，“骨肉亲情之前，那里有什么仇怨的！便是有，你也该知道，你是南楚的县主，有着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身份，这样的身份给了你朱门金堂里多少人看不到的富贵生活。你长在太后的身边，离皇权最近，也该明白，即便尊贵如太后，也有多少的逼不得已。”何况是你！

　　萧琇莹一张嘴，抿的紧紧的，嘴唇咬的青白，“我知道，你们都在笑我是妄图撼动大树的蜉蝣，只是在浪费功夫而已。甚至你们都在心里或是怜悯或是嘲笑我的弱小和自不量力，可是我不想再按着别人给我安排好的生活过下去，我想按着自己的心意过活。表兄，我知道这世间男子和女子有着千差万别，女子有太多的规矩要守，不得片刻安宁。诚如你说的，即便是尊贵如皇祖母，她也要夙兴夜寐的忧心国家大事，但凡是皇叔不能决断的事情，皇祖母都要替皇叔想一想，权衡利弊之后给出满意的答复。”

　　宋知卿微微叹息，“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如此？”

　　萧琇莹看着因风卷入河中的花灯，轻声道，“即便是该挂在高出的花灯，一朝落入水中，焉知它不能顺水而去，而不是被水覆灭。若是听从他人的安排，我这一生都只能哀怨的思考这水会否能承载的了我的重量，而不是欢快的顺水而去即便是只有片刻的自由！”

　　宋知卿的目光也落在了飘向远处的花灯，对于未知的事物，谁人能说的清他是有着怎么的走向呢？“罢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可以找我帮忙！”

　　听到宋知卿勉强的承认之后，萧琇莹扬起了明媚的笑意，“这个我是不会客气的，毕竟表兄与我可是有着过命的交情！”

　　才跨进红楼，就见阿柔娘一张快哭出来的脸见到她之后，眼睛里闪过的精光比见了明晃晃的金子还璀璨许多，下意识的她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她。果然阿柔娘急声道，“三皇子和五皇子等了你好一会儿了，说是想见你一面！”

　　不待萧琇莹说话，阿柔娘就拽着萧琇莹往楼上的看台去，才跨上看台就看到三皇子和赵家兄妹坐在左手边上，五皇子和张廉还有萧烨云坐在了右手边上，见她上来，都看向了她。

　　三皇子朗声道，“阿莹叫孤好等，这一去就是小半个时辰！”

　　萧琇莹冷哼一声，“三皇兄才是好兴致，大半夜的不在府上陪着三皇嫂，往这里窜，当心三皇嫂生气进宫告状！”

　　任谁平白无故的叫人怼了一句话，心里都不会好受，更何况三皇子在她的长乐府周围安排了诸多的人手在呢！见三皇子脸色不好之后，萧琇莹这才心里舒坦的往萧烨云身边去。

　　而后上来的宋知卿行礼之后，也跟着萧琇莹到了萧烨云身边坐下。

　　这时候，五皇子转头看了她一眼道，“这是怎么了，谁人惹你不高兴，才上来就这样对着三皇兄发火！”

　　萧琇莹撇了撇嘴道，“这个么，三皇兄行礼清楚的很，不必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说，只不过，我一向是爱告状的，选了日子进宫，定要将这件事情在皇叔面前掰扯掰扯！”

　　五皇子一愣，覆又看向三皇子，只见他面色铁青，不复方才的嚣张气焰，心里痛快了许多，看着萧琇莹也越发的顺眼，笑道，“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小性子，偏生父皇和皇祖母就爱宠着你！只是三皇兄到底是兄长，你说话也顾忌些才是！”

　　萧琇莹不阴不阳的应了下来，“若是三皇兄和五皇兄一样处处让着我，我自然是愿意好生同三皇兄说话的！”

　　对面的三皇兄气不打一处来，这说的是什么话，是说他处处不如五皇子么！偏生赵三姑娘赵叶凝看见了三皇子藏在案桌下的握成拳头的手，心里陡然生出一计。

　　“方才听楼里的姑娘说，县主颇善音律，今日巧了，大家都难得的凑在一起，不如县主随手弹一曲，我等也好饱饱耳福才是。也好为县主正名，不然这草包名声老是挂在县主的头上，实在是不好看的很！”赵叶凝娇声笑道，眸光不经意的看向歪在软靠上的萧琇莹，心道，草包就草包，非得说自己是文采并重的才女，看你如今怎么下的来台。

　　而在场的两位皇子都没有出声制止，而是任由场面发展下去。而萧琇莹却是丝毫不理会赵叶凝的话，指挥着千萍为她拿东拿西，忙的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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