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醒来
程晚秋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到有一团光，绿色的，将自己团团围住，然慢慢融进了自己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鱼儿，在绿色的水波里畅游。我这是死掉了吗？可是旁边怎么会有鸟叫的声音呢？
在这迷迷糊糊间，程晚秋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房间的高高房梁和屋顶。
诶？我这是在做梦吗？他不禁这样想到。
只是，那熟悉的屋子里的气息，那窗户外边随着晨风摇曳的婆娑竹叶，那用双手枕在床沿的睡着的父亲的面孔，让程晚秋知道了，这一切都不是梦。没有人知道程晚秋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就像没人知道他眼角的泪水为何流下一样。
程晚秋已经昏迷了整整一晚上了。许是程晚秋的动作惊醒了程林，他睁开眼睛，抽回了发麻的手，然后就发现了已经醒来的程晚秋。
“爹。”程晚秋说得很平静，眼角有一道浅浅的泪痕，不注意的话还看不出来。
倒是程林显得急切些，说话的语速比平时开了许多：“小秋，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吃点东西？”
看着程林莫名紧张的样子，程晚秋心里暖暖的，又酸酸的，总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想了想，说：“爹，我想喝粥。”
“好，爹去给你弄，你躺好了，不要乱动。”
说完，程林便站了起来，走出门去。才出了门，程晚秋就听到了爷爷程正岳的声音。
“小秋醒了吗？”
“嗯，他有些饿，想喝粥。”
“那我来做吧，你给他洗把脸好了。”
“好，那我去打水。”
然后程正岳就走进程晚秋的房间里来，他一进屋，望了望程晚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醒了？”
程晚秋想点头来着，可是身子躺着，头无法仰动，只得愧疚的笑了笑。
不知道为何，程晚秋觉得此刻爷爷的微笑是那么富有感染力。
程正岳缓缓走到床前，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摸了摸程晚秋的头，然后说：“一会儿我给你熬点汤吧，粥少喝些。”
程晚秋想了想，觉得自己无法反驳，只得“嗯”了一声。程正岳点点头，深邃的目光映照着程晚秋的脸庞，似乎已经将他看透一般。
“爷爷，我想坐起来。”
“唔，喊你爹帮你吧，我老了，没力气。”程正岳没有随了程晚秋的愿，他接着说到：“右手感觉怎么样了，疼吗？”
“疼。”
由于包了布带，将程晚秋的右手给固定住了，程晚秋不动则已，一动就会感到十分疼痛。
“嗬嗬，疼就好，疼就好。”程正岳一听，反而开着程晚秋的玩笑说道。
程晚秋很愧疚，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正岳叹息一声，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说：“好了，爷爷给你做饭去了，受伤了就要多吃点。还有，你爹也会在家里待上几天。”
说完，程正岳站起身来欲走，程晚秋急忙喊住了他。
“爷爷，大黄它……怎么样了？”
程正岳看着程晚秋闪躲的目光，知道他在想什么。
“放心，大黄只是内脏受了些震荡，现在在灶房里休息养伤呢。”程晚秋会心一笑，心里终于高兴了起来。
他现在真的好想看看大黄。
……
从父亲和爷爷的口中，程晚秋知道了他失去意识之后的事情。
辖护刘耀武，那位曾经护送他前往西场的那位灰衣老人救了他的性命。随后叫随行搜捕的一名猎人将程晚秋送了回来。
程晚秋的爷爷用了紧急通知的传讯符，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程林，他就连夜从祺山城赶了回来。
伤口是那位辖护老者刘耀武用法力处理了的，但是一些骨头上的伤痛就需要时间修养。同样的，那只大黄狗也得到了他的治理。好在程晚秋的父亲就是医师，包扎固定和伤口的愈合都了如指掌。
说来，程晚秋的爷爷和刘耀武还是旧识。
于是，下午时刻，还是一身灰衣的刘耀武來造访了程晚秋家。
“程正岳，在吗？还没死吧？”
刘耀武从空中缓缓降下，稳稳的站在程晚秋家的小院里，手里还提着一只羽毛蓬松的鸟禽类动物。
程正岳还在客厅拿着扫帚扫着地，就听外面猛地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叫。他一听这话，不由失了笑，骂骂咧咧地放下扫帚，走到门口，果不然地，就是他记忆里的那个莽汉。
“刘耀武么，你是诚心盼我死吧。”
灰衣老者还没走近，就看到程正岳走到了门口。老者咧开嘴，牙齿居然显得白净异常。待到走近了，老者故意皱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程正岳，说：“程正岳，嗯，你好像老了不少嘛！”
“怎么，我一个凡人还不准我老么，倒是刘耀武你，作为一个修仙者，怎么生出白头发了？”
“胡说，这是白发？这分明是灰头发！”
“白了就白了，那里来的灰发，不过是没有完全变白罢了。”说话间，程正岳看上去颇有胜利者的姿态，这可不常见。
“哈哈哈哈，老子还是说不过你，行了吧？”
两人走到跟前，彼此都张开双手拥抱了一下，手在彼此的背上使劲地拍打了一下，然后又分开。两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刘耀武你的劲不小啊。”
“那是！”
“进屋坐。”
“嗯，对了，这个给你，我给小孙孙带的野味，让他补补身子。”
“采风隼！？”
“是啊，我还记得你当年的手艺呢。”
“是你自己想吃了吧……”
“别这样说，这是给小孙孙的！”
……
程晚秋的整个右手被布带裹住，牵拉在脖子上，这样，他就可以下地走动了。毕竟，他只有右手受了伤。程晚秋在父亲的陪伴下，来到了客厅，来见过救他一命的刘耀武老者。
“这次，多亏了刘前辈了，不然我儿已经凶多吉少了，前辈，请受我一礼。”程林说着，就要向着刘耀武深深鞠一躬。
“小侄不可！说来，我与你父亲生死之交，不需如此，再则，这件事情实属我等的失职，本可以在三合乡一把将那孽畜拿下，谁知那孽畜狡猾，居然逃出了包围圈。所以这一礼，我受之有愧。”
说罢，刘耀武摇摇头，伸手阻止了程林的举动。
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程晚秋的爷爷开口说话了：“老哥，当年你我生死之间求生，谢字也难说出口。不过这一次，小弟我感谢你不惜法力，医治我孙儿，还有那只大黄狗。”程正岳目光炯炯，眼里透露出程晚秋都能读得懂的感恩和深厚感情。
若救人是职责所驱，那么医治便真的是人情所在了。不是医疗修者，就只能永久性的废除法力来为别人疗伤，哪怕对象只是一介凡人。
刘耀武看着一脸郑重的程正岳，望着他比自己还要苍老的模样，心里暗暗叹息，然后抬起手来，拍了拍程正岳的臂膀。
“我前路已断，正岳，不必为这点法力谢我。说来，这次我来此也是想搞清楚一些事情。”
刘耀武开始说起了正事。
“程晚秋是吧？小孙孙，你过来一下。”他朝着程晚秋勾了勾手。
“小秋，去吧，刘爷爷叫你。”
程晚秋点点头，向着刘耀武走近了。
刘耀武微微笑了一下，显得很是和蔼，然后拍了拍程晚秋无碍的左手臂，说：“小孙孙，把胸口露出来给我看看。”
程晚秋有些纳闷，露出胸口干什么？
“小秋。”程林在一边提醒呆着的程晚秋。
程晚秋乖巧的“哦”了一声，然后用左手慢慢解下衣袖，露出一半的胸口。
刘耀武一眼就看到了胸口处那墨绿色的花纹。他目光有些严肃，也不问程晚秋，就这样自顾自的伸出手，摸了一下那些花纹。
程晚秋觉得他的手有些冰凉，还有和爷爷的手一样的粗糙。
毫无征兆的，随着刘耀武手指掠过，那些花纹突然就亮了起来，发出绿色的微光。
“果然。”刘耀武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把手收了回来。
“把衣服穿上吧，一会着凉了。”刘耀武说到。
程晚秋一脸懵逼的照着老者的指示，把衣服乖乖穿上了。想了一会，程晚秋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咳……刘爷爷。”程晚秋声音显得很是怯懦。
“谢谢你救了我和大黄，真的谢谢您。”程晚秋很是诚恳地向着刘耀武鞠了一躬。
刘耀武显然没有想到程晚秋会自己跟他道谢，他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了程晚秋一句：“应该的，应该的。”
“老哥，小秋这个纹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程正岳在一旁说出来自己的疑问。
刘耀武皱皱眉，说：“没有，这东西不是咒印和封禁之类，对他来说，反而是一样有益的东西。你们没看出来吗，他伤口和精神的恢复超过了同龄人。”
“不过，”他沉吟了一下，才接着说到：“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我冒昧问一句，这是怎么来的，你们知道吗？”
程林斟酌了一下语言，说：“小秋给我讲过，说是那块玉佩在他闭眼之前，发出了绿色的光，然后就感觉有东西融化进去了。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那块玉佩了。”
“玉佩？从哪里得的？”
“是……他母亲留下来的。”程林迟疑了一下。
“嗯？是她？”刘耀武略微惊讶了一番，但转念一想，也就只有那个女人了。
“好吧，就这样吧，既然是她给的，那么想来不会有什么坏处。”刘耀武想了想，又说：“如果有出现问题，老哥你还存有我的讯符没？”
“我还有。”
“那好，到时你们及时联系我吧。”
……
正式的会话到这里就结束了，程晚秋的爷爷去准备晚餐去了，而那刘耀武老者也闲不住，硬是要陪着程正岳进灶房。程林带着程晚秋回了里屋，不让他多走动。
等到晚餐用完，刘耀武跟众人告了辞，然后就缓缓升上天空，御剑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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