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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名正言顺


  郝氏走了。

  婆子丫头收拾打点行装,整箱笼的整箱笼,套马车,装东西。

  男人淡淡一句令,女人饶是天大的委屈和不甘,最终还是乖乖上了车。

  “先生!先生!你去求求我父王好不好?让他不要赶我母妃走!不要赶她走啊!”

  翩翩拽扯昭雪衣袖,抬头,不停向昭雪凄迷求诉。

  先前郝氏风风火火来找昭雪闹,一场纷争与对白,小郡主翩翩一直在墙角没吭声儿。昭雪把那小小的橄榄核雕拿出告之了其母,翩翩觉得昭雪出卖她,心里难过,后来,昭雪又对郝氏的那一通,潸然而然,她又酸酸滚下泪。小小的、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儿,缩在墙角边,整个一傍晚,就那么沉默无言看着他们几个大人对话争执,看着她父王,因某种不可告知原因,使法子弄走母亲。

  府邸上下,没有一人敢多嘴吱声。次日天光的拂晓,清晨第一缕阳光斜斜照过庭院走廊,王府的大石狮子门前,一辆青灰色流苏华盖马车停在那儿。翩翩跑,一直跑,一直跑,分明想过去和她母妃说些什么,哪怕是送送,可是,不敢,只呆呆地站身在石狮子大门的右侧古松树下。手里,还拽了个小小的、那枚昨儿个母妃就因没气急而差点砸烂的小橄榄核雕。

  她求昭雪去说情。

  昭雪沉默着,没吭声。

  骤然想起,上一世,秋阳杲杲,叠翠流金,也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气温场景,男人几番引诱,她不慎怀上了他的“种”。那时,昭雪满怀着期待及对世事的无知憧憬,放下脸面与自尊不要,放下父亲的教诲,放下一个女人最最起码的礼仪廉耻,想去告诉他这件事,让他想办法拿主意。

  “快回去吧!昭雪,现在,不是你该到这个地方和本王谈条件的时候,本王正忙……”

  那个场景,她是何其记忆深刻、至死难忘。

  气势恢宏、森然无比的简亲王府,一重门,两重门,随处可见的铁衣铠甲侍卫重兵把守。

  男人站在这半开半掩的铜钉朱红石狮大门中间,他的旁边,是他三媒六聘、名正言顺所娶的正室嫡妻郝氏。

  郝氏一身绣菊纹的宫装长裙,赤金色景福长绵凤钗耳坠,满身珠光华翠。手端着一盘子的朱漆螺钿大果盒。那果盒,香味浓郁,一共有五格。里面琅琅满目,装着有金丝枣,木樨藕片,杏波梨,皇室才吃得上的新鲜进贡穰荔枝和金黄色小菠萝。

  郝氏一口一口去喂那男人,纤纤的白玉手,拿了把小银叉子,一边喂,一边又美目流转、侧眼对她说了好些个刻薄毒辣讽刺之语。

  她说,昭雪是“不要脸的第三者”,是“闯入别人家宅的外室贱货”,是她丈夫简亲王爷不过一时贪鲜,像招.妓般玩弄玩弄,最后,玩够了,比破鞋还不如的阴沟里臭虫……

  隆重的朱漆大门,最后,在郝氏骂声鄙夷中,轰地又重重一关。消失在昭雪眼帘底下及门缝里最后一幕,是男人那双迷蒙的星眸,里面深情凝重,他对女人说了声,“娘子,气什么呢?”然后,根本于她不屑一顾……

  世界,顿时在昭雪眼前坍塌了!昭雪就像一个行尸走肉,木木地转身,木木地抬眼,脑子里,始终是门缝隙里,男人微俯下身,要去托女人下巴准备亲吻的画面……

  昭雪手捂着耳朵,眼前的一切屋檐,瓦脊,街道,天际,人群,都在旋转。

  最后,弥漫的秋阳渐渐黯淡,终于终于,昭雪咧着嘴一笑。因为,在置身坍塌世界的同时,瞬间又立马不得不去醒悟面对一个事实:这个世界,什么都是要“名正言顺”的!

  她的丈夫,他对她又冷又厌又嫌弃,可是,没有捷径和运气会让她选择更好的出路,没有戏文里的天荒地老可歌可泣的动人爱情,没有执子之手,没有与子偕老,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英雄,也没有人能为她救赎……

  她的轻浮和愚蠢,只会让她苦苦品尝一个事实:你以为的那个命运般情愫,并为之疯狂,为之奋不顾身,为之舍命相陪,到头来,不过是遭人的耻笑和玩弄。

  他有妻室。

  平日里,再不堪,再对那女人冷漠不尽心,再可恶……可是,她还是他的妻,明媒正娶的妻。

  名正,才言顺。

  .

  “先生!先生!你去求求我父王好不好?好不好?”小女孩儿翩翩的声音还在传来。

  昭雪一怔。

  回想这一幕,男人的这番戏,非但没能让她丝毫膜拜,反而更增了层作呕与厌憎。

  昭雪慢慢地把肩上包袱放下来,放到地上。“来,小郡主,你来告诉先生,你母妃对你不好,你不常也常说了,她厌你,弃你,甚至还命人动手打你,扇你脸,可是你现在却流泪,哭了,看了她的样子,你难过,你不舍,甚至心疼……还偷偷跑出来送她,你告诉先生,为什么?”

  这个问题,着实无耻不要脸和卑劣,可昭雪还是问了。

  几个仆从守在一边,远远地,站着,看着她们。昭雪是铁了心要走的,立意坚定,包袱迅速匆匆收好,哪怕还有东西遗落在那里

  翩翩把小脸渐渐地低了。“因为,因为……”“嗯?”

  昭雪微笑着,略一挑眉。“因为,因为她是我的母妃啊!”小女孩细声细气一句话。

  一缕微风淡吹过来。忽然,昭雪笑了!

  伸手抿抿耳鬓微乱发丝。“是啊,她是你的母亲——”何其简单道理。

  昭雪弯了弯身,又道,“那好!那么,你为何就笃定先生去跟你父王求情,他就会让你母妃回来呢?”小女孩儿不说话了。头,仍旧微垂着。贝齿咬着粉嫩嫩的小嘴唇。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说了这样一句。她说,“父王是喜欢先生的,因为先生,父王才会想法子把我母妃弄走!”

  昭雪大吃一惊。

  急忙把小女孩儿的嘴按上,往边上轻地一拉。说,“谁告诉你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些话,会害了多少人!也会害死你先生我的!”

  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不断平复着胸口的隐怒和恐惧。昭雪吸气,又呼气。

  翩翩摇摇头。把昭雪的手,很是老沉地,平静往下一拉。“你别害怕,也别担心!这是我自个儿没事儿时候琢磨出来的!并没有谁告诉我——先生,你放心,我也不会告诉其他人,更不会告诉我母妃!”

  昭雪不可思议看着她,就在以为郝氏的那场闹,是不是小女孩儿传的话,小女孩儿眼泪一滚,慢慢地,靠着身后的墙,声音咽咽地,“她们有人说,我不是父王的亲生孩子,不是他的女儿——”她把她手上的那枚小小核雕拿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几颗闪闪亮亮,滚落期间。“我母妃说,我不管是性格模样,还是这又笨又蠢又呆又傻的脾气,都和那个不成器的窝囊亲爹一模一样……最先的开始,我本来想不通,我的爹爹,不就是我父王吗?我父王怎么不成器?怎么窝囊呢?那么多人臣服在他跟前,他那么好,那么威风厉害,怎么会呢?——渐渐地,我偷偷听得多了,才知道,我不是我父王的亲生女儿,不是,不是——”

  泪眼模糊地,说着说着,便把小脸往双膝间一埋。幼小的肩,一抽一抽。

  昭雪愣怔在那里,一时惊愕,还没反应过来。

  “然后的然后,我就又想通了……”

  小女孩儿哭着哭着,说着说着,把手中的那枚橄榄核的人脸雕刻又拿起,盯着它看,语气老沉十足地,“母妃生下了我,可是,她却并不喜欢我,父王不是我亲爹爹,可是,他还是对我那么好,一样地疼我,所以——”她一顿,“他对我那么好,我也要对他好;他喜欢你,我就会帮着他去追求你,并帮助他保守秘密……既然,他喜欢你,那么,我也要跟着一并去喜欢……”然后,轻轻地一抬睫毛,仍旧老沉十足,微笑着哭泣说,“如果,我的母妃是先生你这样,或者,我的母妃压根儿就是先生你,翩翩做梦都会笑醒,真的!真的会笑醒的!”

  昭雪的心,一下就像掉落在秋天地上的柿子,顷刻间,被什么软得不成样子。

  .

  昭雪是铁了心打定主意要离开的。

  王府的大门白玉石台阶沿边,小郡主翩翩,眼泪婆娑,就那么不知和昭雪叙说多久。涕零如雨,可怜楚楚,昭雪知道,她这是在想办法留她。或者准确说,是替她“父王”留,或为了给她母妃说情而留。昏昏的太阳照来,几只蝉儿歇在树梢知悠悠叫。翩翩后来又告诉昭雪,她手中所刻的那枚小小人脸核雕,其实,是刻了好久好久——那是她父王简亲王赵泽宁的脸。有一次,她生病了,高热三天不退,他亲手来探望她,喂她吃药,那个时候,她就深深记住他的脸,记住他给她喂药时微笑慈祥、高大无比的样子。接着,她又恳求昭雪:先生先生,你就还在这里当我的先生好不好?好不好?你别走了!反正母妃现在也不在,她去了玉泉山的别庄,不会再像昨天那么对你闹了……

  然后还小声小气,又补充一句:尽管,我还是想请你去求父王让她回来的……

  昭雪气不可遏,连下巴都抖起来了!

  刚还软得如烂柿子的心,瞬间就硬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对于一个小孩子,尤其是翩翩这样的小孩子,昭雪竟也实在忍不住,生气怒意起来。“你知道你这样说,我的名誉将置于何地?我的丈夫又将置于何地?”

  翩翩一吓,赶紧地又把小脑瓜子一缩,委委屈屈,看着她。

  昭雪深吁一气,“算了,我说这些你也不懂!”

  抓起地上的包袱,往肩上一垮,匆匆忙忙转身就要走。

  “季小娘子!咱们王爷才刚说了,您想走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个前提,您得再等一晚,他让奴才转告小娘子你:至少,得过了今儿晚上,把一些重要的话给小娘子说道说道,否则,小娘子您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道王府大门!”

  简亲王的贴身宦臣,荃福,荃公公。

  昭雪吃地一震。“你,你们——”

  两耳眩晕,胸中的气,如一块大石强塞在那里,眼看就要砰地一声,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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