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宫遂职位被罢免，他一下子啥都不用管，莫名觉得很空虚。于是回到位于市中心的公寓后他心血来潮跑到锻炼室运动，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才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中，电话突然响起，像一颗炸弹在宫遂耳边爆开。
“喂？”宫遂被惊醒后头痛欲裂，也没看清来电显示，直接问对方是谁。
“宫大少，还没起呢？”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虚，听着还有些揶揄，“也是，现在的你是闲人，自然有很多时间睡懒觉了。”
宫遂愣了半天，这才听出这是于辞海的声音，当即脑子清醒了大半，语气也变得狠厉：“干嘛？”
虽然宫、于两家是世交，可宫遂跟于辞海却势如水火，互相看不惯。这其中的原因在于宫遂觉得于辞海过于娘们唧唧，不大度。而于辞海则是觉得宫遂霸道，还羡慕嫉妒他毫无争议的出身。以前看在各自父母面上，他们倒也是面和心不和，现如今景来风波正盛，面对始作俑者，宫遂自然没有好语气。
“一大早就看到宫大少的革职消息，我有点担心呀，就打电话过来问问。”于辞海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正常，但组合在一起就让人很不舒服，甚至带着幸灾乐祸。
“哼，那还不是拜你所赐。”宫遂冷哼，他这暴脾气一大清早就被人点燃很想打人泄愤，不过强行冷静了一会儿后又计上心头：“不过你也别太得意，那批零配件一点问题都没有，说景来品控问题的人全都是在造谣。”
“哎呀宫大少，你少拿那些公关的话来搪塞我，那批零配件一定有问题的。你身为宫氏前总裁，自然是要嘴硬说自家产品没问题了。现在出了事，再有力的证据也是伪证。”于辞海对此深信不疑，幽幽道：“而且你想不想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
于辞海这人心理变态扭曲，他喜欢偷偷摸摸搞小动作，而且还要光明正大告诉你自己要搞小动作。让你既讨厌他却又无可奈何。
见于辞海如此笃定，宫越勾唇，昨晚上的猜想又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宫越这个人精估计谁都不信，骗了自己估计也骗了于辞海。
“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出其他人。”
“你还真是猜对了！”
“有意思吗？整垮宫氏对你有什么好处？”宫遂眯着眼，面容冷峻如冰川。
“要怪就怪你们太喜欢多管闲事，我们于家内部的事情还要插手。”于辞海阴邪道，“反正现在你们已经自顾不暇，那就好自为······”
宫遂没等他说完话，直接挂电话然后扔到地上，倒头继续睡。
没过几分钟，电话又响了。宫遂不想接就不理，可打电话的那人坚持不懈，此次都等到自动挂断又打过来。
“我说你这个死娘炮得意也要有些限度，别惹我生气······”
“······哥？”
宫遂以为还是于辞海那家伙打电话过来耀武扬威，结果弱弱的一声“哥”像是凉水一样浇灭了他头顶上的怒火。
“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宫遂翻身，按着眼角。
“······”
“怎么了？听不见吗？”宫遂知道宫越在雪山上拍戏，以为是信号不好，又“喂”了几句。
“对不起。”良久，宫越才低低道。他声音很低沉沙哑，跟以往开朗的大嗓门大相径庭，一听就知道他情绪低落。
“怎么突然跟我说对不起？”
“我看到你被免职的新闻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宫越捂住嘴，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听得让人心疼。
宫越没想到宫遂会因为他而出事，自从来到外面拍戏，张清淮就没收了他的电子设备，不让他跟外界接触。敏感的宫越察觉到不对劲儿，找到机会拿到自己的手机，结果就看到宫氏出事的消息。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些东西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泄露给于辞海的······”宫越烦闷得高明，高原缺氧使得他意识有些模糊，说话也语无伦次。
“没关系，我们会处理好的。”宫遂难得语气温和，“宫越，哥哥知道你不是坏孩子，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于辞海那家伙擅于怀柔，当时宫越年纪小阅历低被对方哄骗做出错事情有可原。宫遂相信这些年来的朝夕相处是骗不了人的，自己的弟弟本质不坏。
“哥。”宫越吸了吸鼻子，有点难以置信。他觉得依照宫遂的脾气得知自己背叛后不得扒下自己几层皮，这也是张清淮不让他跟宫遂接触的原因，可现在宫遂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哥，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你真的不怪我？”宫越迟疑，犹豫些许还是吞吞吐吐道：“要不你骂我几句吧，泄泄愤也好。”
“我干嘛要骂你，你把我当成老虎了？”宫遂哭笑不得，其实他还想跟宫越说可能你之前给于辞海的那些东西也是假的，但这些尚未得到完全证实，还是先别说出来好。
宫遂难得轻声细语安慰人，这要是放在平日宫越肯定大跌眼镜，但现在只觉得很温暖。想想过往，虽然宫遂对自己凶了点，也总是很嫌弃。但实际上对方是真真正正把他当成家人，该给的关心从不会少。
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宫越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哥，你现在不是宫氏总裁了，那你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片江山不要了我还有下一片江山啊。”宫遂毫不在意，“放心，哥后路很多。你在外边拍戏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们担心。”
“嗯嗯。”宫越点头，然后挂断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后，宫遂躺在床上发愣。最后打了个电话给张清淮，示意对方注意宫越的情绪。
接到宫遂电话时，张清淮正在剧组仓库排队领氧气瓶。他们现在在玉龙雪山，海拔高氧气稀薄气温低，不少人都起了高反。宫越身体素质好，反应不强烈，可张清淮则没那么好受了。
看着前排的长队，张清淮一咬牙先离开。他强撑着精力找到自己的帐篷，结果没在里面发现宫越。
“你看到宫越了吗？”他随即抓住一个工作人员，语气焦急。
“没有呢，”工作人员摇头，然后告诉张清淮收拾一下东西，剧组要赶在大雪前下山。
周边山地飘着稀薄的雪，裸露的土面凹凸不平。天空也昏昏沉沉，似乎风雪欲来。张清淮甩甩脑袋，强忍着头晕目眩，耳鸣眼花的感觉，略有些踉跄地在剧组附近寻找，渴望看到宫越的影子。
在一处断崖前，宫越穿着青灰色的雨衣对着远处眺望，前额刘海被风吹动，半遮半掩他立体精致的侧颜。刹那间他好似一只孤鸟，正在积蓄坠入深渊的勇气。
“宫越，你怎么在这里，我们要收拾东西下山了。”张清淮直起腰，深吐一口气，用尽量平常的语气说道。
“我刚才跟我哥打电话了，他竟然不怪我？”宫越转头，往日神采奕奕的桃花眼早已变成枯泉，带着茫然和不解。“他为什么不怪我，我做错了事，却没受到惩罚。”
“我不是在安慰你，但是这确实不是你的错。”张清淮靠近宫越，用力抓住他，“我们都相信你不是那样子的人。”
“可万一我就是那样子的人呢？可能那个自私自利的人才是宫越，而我是假的。”宫越突然激动，眼神莫名悲伤。
“不，我始终相信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你，才是真正的你。”张清淮却一如既往平静淡然地注视着宫越，满天飞雪骤然降落，却惊动不了他的决心和笃定。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如果是一场梦，我们就都不会受到伤害。”宫越拉住雨衣帽子，像个鹌鹑一样尽量把头盖起来。长长的刘海被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只看到下垂的嘴角。
看到他这样张清淮止不住地心疼，但雪越下越大，剧组那边不断有人催促他们离开。张清淮忍着身体上的难受，把还沉浸在懊恼中的宫越拉下了山。
下了山，张清淮因为强烈高反住了院。宫越的戏份拍摄得差不多，也就坐在一旁陪着他。
病房里很安静，静的能听到护士站的呼叫器。两人相顾无言，各自沉默。一个在担忧关心，一个则在全力思考对策。
“宫越，你不要太自责，这些全都是于辞海的错，跟你没有太大关系。”张清淮伸手握住宫越，见对方惆怅，他心里就瘆得慌。
“好的。”宫越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他抬头发现对方担忧的眼神后心突然猛跳，眉眼间的阴狠随即隐下，“一定会解决的。”
他坐到床边拥抱张清淮，突然发现对方瘦了一圈，随即蹙眉：“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可能是高反吧，现在没事了。”张清淮挤出一个惨淡的微笑，然后剧烈咳嗽。
宫越轻拍张清淮后背，帮他顺气，脑子里想的却是如何快点结束这场浩劫。他怕夜长梦多，也怕于辞海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张清淮。所以他必须主动出击，把于辞海那个混蛋送进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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