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章 告御状

　　魏子薰带着城门禁卫军赶到户部，看到谷王和他的府兵正在压制一群衣衫褴褛的老百姓。一旁还有几个已经受伤的衙役在一旁躲避。魏子薰一招手，身后的禁军一拥而上将一群老百姓彻底制服。

　　魏子薰快步上前来到谷王身边，询问道：“舅舅没伤着吧？”

　　谷王摆手道：“没事，这群老百姓还伤不到我。咱们先进去看看吧。”

　　魏子薰点头，环顾四周吩咐身边将士道：“将这群刁民交由大理寺关押，多叫几个大夫来，给衙役们看伤。挨个检查这群百姓，有伤的治伤，有病的看病。提点大理寺，善待他们。”

　　将士领命立刻安排，随谷王走进户部查看里面的情况。

　　刚进大堂，就遇上简维简尚书带领户部官员快步上前相迎：“下官多谢谷王爷和将军仗义相救啊。”

　　魏子薰上前还礼道：“简大人客气了。不知这事出何因啊？”

　　简维紧皱眉头摇头道：“这……下官不知啊。这群人今日一早便一窝蜂地往我这户部府衙里面冲，还嚷嚷着要告御状。下官等人被吵得是一头雾水。告诉他们告御状上京兆府尹那里，这儿是户部。他们不听，无奈之下我只得派人将京兆府的人找来，可这些人却以为要抓他们，受了惊吓奋起反抗，就再也劝不住了，几个力气大的还出来伤了人。这才……下官等实在是慌了手脚，才到派人到谷王府去搬救兵啊。”

　　魏子薰点头思量着，问道：“你差人报信说，他们是江北难民？”

　　简维点头道：“正是，来人声称是从江北一路奔波来告御状的。”

　　魏子薰皱眉问道：“所告何人？可有状纸？”

　　“这……有！有！”简维回忆了一阵，突然想起状纸一事，立马起身到府衙门口四处寻找，户部的几位官员见状也跟过去一起找。

　　就在谷王与魏子薰面面相觑之时，一位大人高声道：“找到了！找到了！”

　　简维立刻上前接过一卷破旧的白卷，简单确认后立刻送到魏子薰和谷王面前。

　　谷王接过卷轴，打开一看竟是血书。谷王双目突然放大，抬头狐疑地看了看户部众官员，见到简维向他点头，才确认了事态的严重性。他仔细看了一遍这血状递给了一旁的魏子薰。

　　趁着他看状纸的功夫，谷王问道：“你可有去通知皇上？”

　　简维摇头道：“事关重大，单凭一群来历不明的难民和这状子，下官不敢擅作主张。”

　　谷王点点头，再问：“京兆尹人呢？本王都来了，他怎么还不来？”

　　简维回道：“京兆尹今早出城了。听闻城郊常有野兽出没伤人，齐大人带人去抓野兽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魏子薰看完状纸，上前道：“事不宜迟，倘若这上面所言非虚，惊动皇上是迟早的事。眼下不如先通知刑部，让他们就难民伤官差一事开堂问案，由我和谷王爷旁听，先问清楚来龙去脉再说。”

　　“刑部？”谷王不免担心道，“李林近来正在协助吏部修缮我大魏的官吏法制，剩下个徐侍郎，还是太子门人，万一这事是真的呢？你让他审，还能活几个？”

　　魏子薰笑道：“正因如此，我才说请舅舅随堂听审啊。这样，即便他有心动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项上人头不是？”

　　谷王闻言，扳起面容道：“小子，你叫我什么？”

　　魏子薰一愣，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简维在一侧听懂了谷王言下之意，忍俊不禁道：“将军取了谷王府的嬛懿郡主，自然是要改改称呼的。”

　　“嬛懿郡主？”魏子薰又是一阵好奇，“这又是谁？”

　　谷王哼道：“臭小子，连你媳妇的封号都不知道，也不知你这夫君是怎么当的！”

　　魏子薰恍然大悟，轻咳两声以掩尴尬：“这、我也没看册封的诏书，再说她也没说啊。”

　　见谷王拂袖落座一旁不再理他，简维向魏子薰使了个眼色，后者微微皱眉，挣扎片刻后还是上前躬身行礼道：“小婿恳请岳父大人这就上刑部走一遭，小婿去大理寺先行打探一下情况。咱们刑部衙门见？”

　　说着微微抬头，观察着谷王强忍笑意的表情。

　　谷王虽然没笑出声来，但一脸得意之色还是让他顺了魏子薰的心意：“如此，本王就随了贤婿的心意，这就到刑部去盯着那姓徐的。本王倒要看看他能耍什么花样！”

　　说罢，谷王起身也不再废话率领府兵直奔刑部而去。

　　见人走了，魏子薰无奈摇头，对一旁的简维行礼笑道：“让简大人看笑话了。”

　　简维捋了捋他那山羊胡，笑着回礼：“诶，将军哪里话。王爷率直，为朝廷事必躬亲乃社稷之福。只是……听闻王爷对这位新晋郡主亦是宠爱有加，将军日后的日子怕是要和护国公一般了。”

　　魏子薰苦笑两声，立刻告辞道：“既然这里已经没事，子薰这便前往大理寺见见这群难民。”

　　简维知他想脱身亦不强留：“如此就有劳将军辛苦了。恕下官不远送。”

　　魏子薰在众人的行礼中匆忙离开户部府衙，命令禁军的人回到原岗，自己直奔大理寺而去。

　　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少卿、少丞都已在府衙门口恭候了。

　　魏子薰下马直奔主题：“刚刚押来的人呢？”

　　大理寺少卿任和上前回话：“回禀将军，被押来的犯人现已送入大理寺监牢看管。已请来大夫为他们诊治。”

　　“带路！”魏子薰的话毫不客气。

　　少卿任大人自是听说过他的名声，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前方带路，众人一并来到大理寺牢房。牢房中，几名大夫正在为一众难民依次诊脉疗伤。

　　魏子薰进入牢房，众大夫下跪行礼。

　　魏子薰皱眉问道：“都起来吧。他们伤得重吗？”

　　为首的一位大夫回话道：“回将军，这几名年轻人只是些皮外伤，上了药便无碍，只是那边几个上了岁数的一路颠簸又患了风寒，怕是要好生调养一阵。”

　　魏子薰定睛看到角落中一老妇怀中抱着一名孩童，问道：“那孩子怎么了？”

　　大夫回道：“回将军，那女童身患咳疾，方才小人为她诊脉发现此女已有病情加重的迹象，倘若再住在这潮湿的牢房之中怕是熬不了几日了。”

　　难民们闻言纷纷向魏子薰叩拜求情，希望他能救女童一命。魏子薰见状于心不忍，转身对任和道：“任大人，可否借内堂让这孩子休息。”

　　任大人刻点头道：“全凭将军安排。”

　　难民闻言立刻拜谢魏子薰大恩。

　　魏子薰亲自上前从老妇手中抱过女童，并让老妇人跟着他一同出了牢房。

　　众人来到内堂，魏子薰一直搂着怀中女童，让大理寺的人请来太医院方太医为其诊治。

　　等待之时，魏子薰看着小女孩毫无血色的面孔昏睡不醒，不由心生怜意。向老妇问道：“老人家，你们是如何来到京城的？”

　　老妇人站在一旁回话道：“小人是和同乡们一同从江北宁阳县一路走来京城，只为告御状，为我们那七里八乡的乡亲们讨个活路。”

　　说着说着，老妇人便开始抹起眼泪。

　　魏子薰问道：“究竟所告何事？你可将来龙去脉讲给我听？”

　　魏子薰吩咐衙役为老妇人看座上茶。只见老妇落座后，便将事情始末缓缓道来：“我们都是江北宁阳县的农民，三年前，我们那儿来了个年轻的父母官儿，说是为了我们百姓着想，每年除了向朝廷上缴皇粮，还要按每户每人每月额外征收三分税钱，说是为了日后家乡闹个灾荒，修个路什么的备下急用钱。和着就是每人每个月要上缴官府七两八钱银子，还不分老幼。乡亲们一听有理便都响应朝廷号召，有钱的给钱，没钱的给粮。附近七里八乡的官府看着我们这里交钱，也效仿着做。我们那儿几年都是大丰收，捐这么些银子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从前年开始，江北不是连月干旱，就是入冬后闹雪灾，别说余钱了，连我们自己过冬的粮食都不够了，可官府不但没把之前的钱给我们，反倒逼着我们继续交钱。我们村里有人到州里去告，可在回来的路上就被官府的人给打死了。后来才知道，我们那个父母官是太子的小舅子，根本没人敢管他们。我们村里被饿死的、冻死的人越来越多，村里老人就说那就赌一把，趁夜把我们送出来，只为让我们来告御状，救救乡里人……”

　　说到最后，老妇人已经泣不成声。魏子薰也是阴沉着一张脸，回头问道：“方太医到了吗？”

　　一旁站着的任大人立刻出去询问，不多会儿就领着方太医进来。魏子薰免了他的礼，让他速速为女童诊治。

　　切过脉后，方太医迅速从药箱里取出几片参片放入女童口中让她含着。沉吟半晌，向魏子薰禀道：“禀将军，此女咳疾过重，已有病入肺腑之象，加之长时间风餐露宿……微臣尽力而为。”

　　魏子薰点点头，总算是松了口气。老妇人闻言立刻下跪谢魏子薰救命之恩。

　　这时，门外来人传话，说是刑部来人提审犯人。

　　魏子薰吩咐道：“任大人，这婆孙二人我交给你了，好生照顾。方太医，也劳烦你每日来为这孩子问诊看脉。”

　　二人行礼道：“下官明白。”

　　魏子薰扶起老妇人，柔声道：“老人家，您放心带着孩子在这里调养。我明日会再派人过来照顾你们，老家的事您放心交给我们。朝廷，决容不下伤害百姓之事。”

　　说罢，魏子薰离开内堂，直奔大理寺监牢。刚到就看到刑部衙役对难民大打出手。嘴里还骂骂咧咧，张口刁民闭口贱民，魏子薰也不多话直接抽出身旁衙役的佩刀上去迎面一刀，那骂得最猖狂的衙役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众人见状吓得立刻下跪直喊饶命。

　　魏子薰扔下佩刀，摆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低头对那刑部衙役说：“把他抬走，回去告诉徐大人，就说他因公殉职了。明白了吗？”

　　那刑部衙役被魏子薰这杀人如麻的表现吓得使劲磕头，直至额头磕破才停下，即便如此也不敢抬头。

　　魏子薰又看了看其他跪在地上的衙役，轻声吩咐道：“不是提审吗？”

　　众人这才哆嗦起身，将被魏子薰一刀毙命的同僚搬到一边，好声好气地去求着那群难民出监牢，随他们去刑部问案。

　　魏子薰吩咐身边衙役：“去我府上告诉我夫人，就说午膳不用等我了。”

　　说罢，便随同刑部的人一同往刑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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