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宋钦本意是嘲笑陆沣幼稚，顺便提醒蔡有阳，有个变态在偷窥他。谁知道，他把真相说出后，蔡有阳和陆沣之间的气氛就变了。他看到两人对视，会意一笑，心中十分不解。这就是所谓的好友之间的默契吗？他是不懂的了。
陆沣背起蔡有阳，往医务室去。蔡有阳胳膊圈着陆沣脖子，脸贴着后者的背，心里美得很。但他也有些疑惑，他小声问陆沣，为什么前段时间不睬他。“姚颍说，你是嫌我了。”他有点委屈地说。
陆沣说：“你信了没？”
蔡有阳说：“我是不信的，所以我才问你为什么呀。”
陆沣没回答，闷头走了会儿路。他不知道怎么跟蔡有阳讲自己的糊涂心思。眼看就要到医务室了，他说：“先给你看医生。”想着打个岔，蔡有阳应该能把这事儿忘了。
这时，操场上传来了国歌的前奏。
陆沣赶紧放下蔡有阳，扶着后者站好。两人并肩站在朝阳下，面朝记忆中国旗升起的方向，行注目礼，清唱国歌。
路上零星有教工、学生路过，听到国歌声，便停下脚步，像蔡有阳和陆沣一样，面朝国旗，或高或低地唱响国歌。
义勇军进行曲奏毕，五星红旗还差一点才升到顶。大家静默着，等到旗帜升上最顶端，在风中飘扬起来，才露出笑容，迎着早晨和煦的阳光，继续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
蔡有阳早起低血糖的症状已经缓解了许多，可以独自走完剩下的路。他不再需要陆沣背着，跟在陆沣身后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老师刚到学校，此时正在看报纸，见两个男生走进来，头都没抬。“啥事情啊？”他喝着茶，不耐烦地问。
蔡有阳把自己的症状讲给老师听，老师听到一半，抬头打量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吃早饭没？”
蔡有阳说，还没有。
“早饭么不吃的，现在知道头晕了。”医务老师先数落了蔡有阳一通。
陆沣说：“老师，他今早打扫卫生，不是故意不吃早饭。”
医务老师嘀咕：“朋友倒多。”拉开抽屉，找出处方纸，给蔡有阳开药，“餐前吃点纤维素，吃完饭服用螺旋藻片，用量写在上面了，自己记牢。”扯下纸，塞给蔡有阳，让他去找护士开药，“以后早饭要吃，晓得伐？”
蔡有阳点头，赶紧去拿药了。
谨遵医嘱服了药，又吃了早饭，七点钟，早读快开始的时候，蔡有阳感觉自己完全缓过来了。他有脑子思考其他事情了，就担心陆沣没去做早操会被老师骂。
陆沣说不要紧，又问蔡有阳有没有红枣和苹果。“多吃点可以提高你血糖浓度。”陆沣说。
蔡有阳道：“我有糖可以吃。”
陆沣说：“糖吃多了不好，多吃点苹果。”
蔡有阳笑：“你跟我老妈似的，罗里吧嗦。知道了，以后买点水果。”
“不是买点，是要多吃。”
蔡有阳说：“要不我以后随身带个笔记本，把您老的指示都记下来？”
“可以。”
蔡有阳无语，不跟陆沣贫了：“快到早读时间了，中午再说。”转身往教室方向走，想了想又回头，说，“中午一起吃饭啊！”
陆沣点头：“行。”
两人之间的小疙瘩消弭于无形，平淡、枯燥但有朋友在身边总还能过得去的初中生活才刚刚开始。
学校对市统考很重视，老师提前半个月就展开题海战术。能考进重点初中的学生，少有好逸恶劳的。叫苦声肯定有，怨声载道却还不至于。在老师的督促下，大都能专注复习，认真备战。
姚颍数学不好，上次月考就是数学拖了后腿。这次大考，他不免紧张，课间的时候都要抓紧时间向蔡有阳讨教。蔡有阳成绩比他好，但数学不是强项，于是指点他去找宋钦。姚颍不愿意，说宋钦每次都冷着脸。“谁都不喜欢看人脸色的。”他振振有词地说。
但是蔡有阳却注意到，每次下课都有很多女生围着宋钦问问题的。
大概这就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吧。
随着期中考试逼近，姚颍越发认真起来。有时吃着饭想起一个题，就要问蔡有阳。蔡有阳发挥乐于助人的品质，每次都细心解答，吃饭速度就变慢了。他不要别人等他，总是叫同桌吃饭的小伙伴先走。其他人么走也就走了，可是陆沣总归是要等他的。陆沣等过几次后，心想，老话说得对，一报还一报。前段时间他老避开蔡有阳，现在好了，蔡有阳让姚颍缠住，没空搭理他了。
后来次数多了，陆沣就想通了。姚颍提问时，他默默思考，蔡有阳解答时，说不清楚的地方他来补充。这样一来，效率高了很多，蔡有阳不用总吃冷掉的饭菜了。
考完试，姚颍拉着陆沣和蔡有阳的手，眼泪汪汪地说：“你们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大恩不言谢，儿子给你们磕头了。”
陆沣对姚颍的“父母说”很满意，慈爱地看着姚颍，表示以后还有不会的问题，可以再来问他们。
姚颍说：“以后就算了，这次已经拼掉我的小命了。我爸说，统考进班级前二十，就给我买MP3。我想要一个好久了，家里不给买，就指望这次机会了。”
陆沣想起他舍友有只MP3，偷偷带来学校，很怕被老师没收，每天晚上宝贝似的藏在被子里用。他见姚颍也很想要一只，暗自记在了心里，电脑课上，借着“上网冲浪”的机会，在搜索引擎中检索MP3，终于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网上有新闻说，MP3是时下年轻人群体中非常流行的音乐播放器，走在路上，耳朵里插着耳机，播放着MP3音乐，是一件非常时髦的事。
陆沣就问蔡有阳，想不想要MP3。蔡有阳一开始说想，后来查了价格，要接近一百块。他马上就不想了。
陆沣说：“你喜欢我就买给你。”
“不要。”蔡有阳说，“别花冤枉钱。”他学了蔡美琪的语气，俨然是家庭主妇的做派了，“不过年不过节的，你买东西给我干嘛？”
陆沣说：“你生日我没送礼物给你。”
“那也不要。”蔡有阳说，“太贵了，真的，不如多买点好吃的。”
“好吃的也给你买。”
蔡有阳觉得奇怪：“你为什么非要给我买东西呢？”
陆沣理直气壮地说：“我愿意。”心里却想，他要把蔡有阳想要的东西都买给他，这样别人就没有机会了。
蔡有阳却觉得陆沣的执着很奇怪。他向姚颍请教，说有人非要送礼物给他，是什么心理呢？
姚颍在这方面是懂很多的，听蔡有阳说完，就拍大腿说：“肯定是喜欢你，要追你呀！”
蔡有阳震了一下，心想幸好他没说那个人是陆沣。两个男生，怎么谈得上追呢？
蔡有阳说：“我知道他喜欢我，但肯定不是那种喜欢。”
姚颍猥琐地挑眉：“噢哟~是哪种喜欢啦~喜欢还分这种喜欢，那种喜欢的呀~”
蔡有阳说：“跟你说正经事，你认真点。”
“我认真的呀。”姚颍说，“但是我跟你讲，再好的朋友，不可能说平白无故送你东西的。”
蔡有阳没底气地说：“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朋友。”
姚颍说：“就比方陆沣吧。”
蔡有阳眼皮跳了一下。
“他给你送过啥了？”姚颍说，“他都快把自己当你老父亲了，也没说要送你个生日礼物、情人节礼物吧？”
蔡有阳说：“不是啊，他送过我东西的。”
姚颍掏掏耳朵，洗耳恭听：“是什么呢？”
蔡有阳回忆：“像是文具袋、钢笔、橡皮……”
“那么，”姚颍摊手，很有经验地说，“这次这个人要送你啥呢？”
蔡有阳：“一只MP3，他说。”
姚颍手掌一合，“啪”一声：“你自己也能感觉出来不同吧。”
蔡有阳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姚颍说：“一只MP3啊，我求了我爸好久了，都不肯给我买。要自己攒钱，不知道攒到猴年马月去呢。人家一小姑娘，说买就给你买了，你想想，这是什么意思哦？你心里还没数么。”
蔡有阳悻悻道：“也不一定吧……”
“别自欺欺人了。”姚颍拍拍蔡有阳肩膀，“说吧，小姑娘哪个班的？不会是初二的吧，有点老了哇……”他自言自语，思维已经发散开去了。
而蔡有阳呢，太阳穴嗡嗡地响，脑中只有那个“小姑娘”的脸。他心狂跳，一半是吓的，一半是……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姚颍的八卦之心已经完全点燃了：“身高体重多少？长得漂亮吗？要是漂亮，你就答应了呗。小姑娘都倒追你了，对吧？”
蔡有阳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说：“有点高，比我重，长得……算好看吧。”
姚颍脑中浮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学姐来，他把有点矮、瘦瘦白白的蔡有阳配到学姐旁边，思索片刻，摸了摸下巴：“好像不错诶。”他鼓励蔡有阳，“没事，女大三，抱金砖，你可以的。”
蔡有阳想起五阿哥捧着小燕子脸使劲亲的样子，再想想自己要捧着陆沣脸亲……他有点为难了。
他和陆沣，不光性别不匹配，身高也不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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