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豆芽在场，蔡有阳不好把自己的计划告诉陆沣，只能向他使眼色，试图和他用脑电波进行交流。
陆沣显然没接收到他的脑电波：“你刚跟他窝那儿——干嘛呢？”他瞥了眼教室最里头那个角落，面色冷冰冰、语气硬邦邦地问。
豆芽生怕蔡有阳把他喜欢孙榕的事情说出来，赶忙跟陆沣解释：“我跟他商量明天值日怎么安排。”边说边顶了蔡有阳一肘，干笑，“是吧？”
蔡有阳还想薅豆芽的羊毛，就配合地点了点头。
陆沣又问蔡有阳：“我先回家？”
蔡有阳：“嗯嗯。”
陆沣皱眉：“你一个人行吗？”
豆芽举手：“我保证把他安全送到家。”
陆沣从上往下斜睨豆芽，眼神凉飕飕的。豆芽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闭上了嘴。
陆沣看蔡有阳。
“行了，你就走吧。”蔡有阳左右挥手，“拜拜。”
他都摆明了要赶人，陆沣只能点头：“好，晚上见。”转身，低着头，插着兜，踩着夕阳余晖，孤独地离开了。
豆芽突然有种棒打鸳鸯的错觉……
蔡有阳却拉着他往超市走：“我的私人秘籍，买一送一，再晚就没了啊。”
豆芽：“你得保证我追到孙榕。”
蔡有阳的声音随晚风飘散：“包我身上……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蔡有阳回家时已经天黑了。匆匆扒了几口饭，他就去找陆沣，结果玉玲跟他说，陆沣已经睡下了。他虽然奇怪陆沣睡得比以前早，但想着还要赶一个“追孙榕计划书”应付豆芽，也就没去敲陆沣的门。
接下来几天，蔡有阳都跟豆芽一起走，一下课就头碰头地商量“要事”。认识蔡有阳的人问他陆沣呢，他说不上来，反而拉着豆芽，说跟豆芽有事情要做。
“蔡有阳同陆沣绝交，豆芽后来居上”的传闻不胫而走。
听说有人“虎口夺食”，把蔡有阳“抢”走了，邰子妮特地“拖家带口”来嘲笑陆沣。
左手一个胖子，右手一只吴敌。
三人在陆沣身旁围成一个圈儿，叽叽喳喳“讨论”抢回蔡有阳的三十六计，明面上说的是要帮助陆沣，实际上就是在笑话他。
陆沣自顾自地整理课桌。先把桌肚里的书都拿出来，从小到大叠整齐，重新放回桌肚。再把桌面上的文具盒、作业本放到膝盖上，吹掉橡皮屑、擦掉灰尘后，把作业本放在左边，和桌子角对齐，把文具盒放作业本旁边，贴牢桌子的前沿。
他做这些事时面色平静，动作一丝不苟、慢条斯理，好像一点也不在意邰子妮跟胖子话里话外的嘲笑之意。
邰子妮反而怕了：“别说了。”她扯了下滔滔不绝的胖子。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陆沣这是要变态啊。
邰子妮说：“陆沣，你不爽就说出来。”
陆沣摇摇头，沉默地起身，离开座位，走出教室。
胖子嘀咕：“要去揍豆芽？”
邰子妮说：“这可不行。”赶紧拉着胖子和吴敌跟上陆沣，随时准备拉架。
跟着跟着，路过了蔡有阳班，到了男厕所门口……
陆沣回头看邰子妮：“一起？”
“……”邰子妮觉得陆沣果然在沉默中变态了，委婉地说，“我现在还不想。”
“哦。”陆沣理解地点点头，转身进了厕所。
邰子妮指挥胖子和吴敌跟进去侦查敌情：“你俩去盯着陆沣。”
胖子哼哼唧唧：“我现在没尿。”
邰子妮：“快去！”她提高了音量，胖子还老神在在的，却只吓到个吴敌。
吴敌一哆嗦，忙不迭地跑进了男厕所。
“行吧，我去瞅瞅。”见吴敌进了男厕所，胖子也就背起手，慢吞吞地踱步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陆沣一个人走出了男厕所。
邰子妮：“？”
陆沣：“还没走？”
邰子妮笑笑：“我等胖子跟吴敌哪。”
“他们？里头玩儿起来了。”陆沣贴心地提醒，“别等了，快上课了，回教室吧。”
“……”邰子妮跟上陆沣脚步，心里把胖子和吴敌都摁在砧板上剁成了渣渣。这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
邰子妮提防了陆沣一整天，生怕他去找豆芽打架。陆沣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安安静静听课，认认真真写作业，比平时还努力。
胖子劝她：“人家小俩口的事儿，你管呢。”
“正经点，什么小俩口？”邰子妮说，“作为他们的大姐姐，我不能看着他们的友情破碎。”
胖子说：“豆芽天天黏着蔡有阳，我要是陆沣，我也得揍他。”
邰子妮跟他分析：“要想赢回蔡有阳的心，陆沣可不能这么干。蔡有阳吃软不吃硬，陆沣装个病啊，撒个娇啊，可比一时冲动，争个拳头大小强多了。”
胖子脑中浮现出陆沣捏着嗓子撒娇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以后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台湾小言，看了也别往现实上套。你让陆沣撒娇，你说是想寒碜谁呢？”
邰子妮摸了摸胳膊上瞬间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赞同道：“你说的也是。”
胖子道：“要我说，真男人，就不要管那么多，直接把他摁墙上，强吻他！”
“……”邰子妮无语，“你看的言情小说比我还多吧……”
胖子尴尬了一下，旋即泰然自若地说：“无聊的时候随便翻翻，不行吗？”
吴敌弱弱提醒：“你们干嘛老把男女主往陆沣和蔡有阳身上套？”
邰子妮说：“是啊，都给胖子带歪了，他们是好朋友闹矛盾，又不是谈恋爱闹分手。”
胖子嘟哝：“我看他们就是在耍朋友。”
邰子妮没听清：“你说什么？”
“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却冒出了陆沣的声音。
三人吓了一大跳，同时转身，却看到陆沣就站在他们身后，手里还拿着把扫帚。
“今天你值日啊。”胖子讪笑，眼珠子轱辘转，寻思着怎么把这一关混过去。
陆沣点头，然后说：“谢谢你们替我想办法，不过我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他说得太心平气和，实在把邰子妮吓得不轻。“你准备干嘛？”邰子妮小心翼翼地问。
吴敌咽了咽口水：“杀人犯法！”
胖子补充：“十四岁以下不会处以死刑。”
吴敌：“……”
邰子妮：“……”
陆沣摇头，微笑道：“你们放心。”
邰子妮&吴敌内心：我们没法放心！
胖子蠢蠢欲动：兄弟，毁尸灭迹算我一个，给你打下手！
蔡有阳回到家时，照例是天色已经黑了。他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后脑勺突然感觉到风。
有人在他背后！
或者是鬼……
蔡有阳吓了个半死，一句“谁”没来得及喊出口，就被人捂住嘴巴，拖到旁边，推到了墙壁上。
黑暗中，一双发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熟悉感扑面而来。
蔡有阳定了定神，嗅了嗅，闻到了陆沣的味道。他心扑通扑通跳，却不再害怕，张口就给陆沣的手来了一下。
陆沣缓缓松开手。
蔡有阳低喝：“要干嘛？”说着想推开陆沣。
陆沣却死死按着他肩膀：“嘘。”还在他耳边轻轻说，“是我。”
蔡有阳不由地跟着他放低了声音：“我知道。”
陆沣低头看着蔡有阳：“今天又跟豆芽‘有事’？”
“差点忘了告诉你。”蔡有阳来了劲儿，“我跟你说啊，豆芽碰到我，算他倒霉……”他的嘴唇突然被一个湿湿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大脑瞬间当机，把自己想说的话全忘光了。
陆沣笑道：“接着说啊。”
蔡有阳捂住嘴，眼睛都忘了眨：“你亲我。”他看着陆沣的嘴巴，脸上发烫。
陆沣若无其事道：“怎么了？以前又不是没亲过。”
蔡有阳：“以前是亲脸。”
“现在呢？”
“亲嘴了。”
“哦~”陆沣偏头咳嗽了一声，算是把收不住的笑意给咳走了，“所以呢？”他淡淡地问。
蔡有阳一字一顿：“亲、嘴、诶。”他指着自己，“我是男生，你也是！”
陆沣面上坦荡荡，心里如何荡漾暂时看不出来：“那又怎样？”他仿佛无所谓，“两个男生亲一下，又不要紧。”
蔡有阳两眼发直：“你就这么抢走了我的初吻……”
陆沣睁着眼睛说瞎话：“初吻是男生跟女生，我们就是玩玩儿。”他到底做贼心虚，还是补了一句，“不行么？”
蔡有阳纠结：“行也行，但你还伸舌头，这不大行。”
陆沣手一滑，松开了蔡有阳。然后剧烈地咳嗽：“你说……你说……”
蔡有阳控诉道：“你伸舌头了。”
“放屁！”陆沣满脸通红，退了三尺远，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你……恶不恶心啊！谁会伸舌头？”
蔡有阳：“我不恶心，伸舌头的又不是我。”
陆沣强装出来的镇定早已灰飞烟灭：“放屁！放屁放屁！”他在原地跳脚，“我没伸！你这……纯属诬陷！”
蔡有阳也急得跺脚：“我被你占便宜，你还骂我！”他脑中浮现出许许多多电视剧里的情节，正常被占便宜好像都要去上吊？“我不活了……”他捂住脸，拿出钥匙，飞快开门，进里后又飞快关门，“呜呜呜……”间隙里他还发出这样的哭泣声。
好像也不是很伤心，只好假哭了。
门里，蔡有阳擦了擦毫无水迹的面庞，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外面的动静。
门口，陆沣傻了眼，呆立良久。
寒风瑟瑟，吹在他身，也吹进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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