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从童嬷嬷的房里出来，天已经黑了，莫瑾如一路急匆匆地回了上安殿，有心想求见圣上，但这个时间又着实尴尬，瑾如决定明天再去找圣上。
结果第二天，祈圣上早早就来到了她的门外。
“问出什么了？”祈儒风压根都不问她去了哪里，直接就切入正题。
莫姑娘被直白的圣上说得一愣，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跟圣上把昨天和童嬷嬷说的话都交代了——她不交代也不行啊，人一圣上，回头派人问问童嬷嬷，嬷嬷还能抵抗着不说吗？
“圣上，”说完实话的莫姑娘问道，“您那里呢？”
祈圣上分析着莫姑娘给的信息，一点也没觉察出来被宫女问问题有什么不对地说：“皇后那里没有什么消息，不过皇宫四门没有出去过可疑物件。”
物件？莫瑾如打了个寒颤，心里又不舒服了，脑海里仿佛都浮现出人被装在缸里运进运出的场景，还不知道这人是死是活是不是完整。
“圣上，奴婢斗胆，想问问您。”莫瑾如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这个一身明黄的圣上提不起敬畏之心，大概是因为那天这人居然轻声细语地安慰了她吧！莫姑娘自己都在想这算不算是得寸进尺了。“您为何不肯去后宫呢？”
还有一句话莫瑾如没说，圣上亲自去坤安宫拖住皇后，让手下再去坤安宫搜一圈，这样会更快，只是这姑娘还残存着应该在古代世界怎么混的理智，不能试图去教一个皇帝怎么行事。
这回轮到祈圣上体会瑾如姑娘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了，他总不能跟人解释，因为我是个穿越来的，我心里还有个别的姑娘一时放不下，所以不想进别人的后宫睡别人的女人，谁也不能保证他这么说了，这的人会不会把他烧了另立新帝。
“如今政事繁忙，百姓还未过上好日子，朕无心进后宫。”祈儒风装那啥地来了一句，说完了反应过来了，他犯得上跟这个姑娘解释这个吗？
莫瑾如嘴角一抽，说：“圣上真乃明君。”
这个话题弄得两个人都很尴尬，祈儒风轻咳一声，说：“朕是觉得，你一个宫女，又不记得前尘往事，在宫里活动也于事无补，不如安心呆在东暖阁，朕会在，嗯，忙政事的空隙给你关注着此事的。”
莫瑾如很想跟这个大男子主义的圣上抗争一下，她也可以四处查探奔走的啊，但她四处瞄了瞄，再三告诉自己，这特么不是倡导人人平等男女平权的二十一世纪，然后有些憋屈地行礼道：“奴婢遵旨。”
“好了，你下去吧！”祈儒风说了一句。
莫瑾如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走出去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住的地方吗？
出都出来了，又不能回去，莫瑾如只好转头去了东暖阁的正殿书房整理书。
她能看懂的书不多，都已经看完了，剩下的就都是那种看得一知半解头痛不已的。莫瑾如或翻书整理，或拍打书上积着的灰尘，也不知道这姑娘心里怎么想的，拿着书就突然回了一下头，结果发现一个小太监站在她身后。
“吓我一跳！”莫瑾如说了一句，看着这个太监面生，就问道，“你是谁啊？来这有什么事吗？”
小太监看着瑾如说:“奴才……”
这人刚说了两个字，莫瑾如心里就反应过来不对劲来了，这么久了，她对东暖阁有头面的太监都熟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不认识的太监又能自由进入东暖阁呢？
把手上的书往太监身上一扔，莫瑾如反应神速地往后闪，嘴里高声叫喊:“来人！有刺客！”
瑾如姑娘想好了，就算这人不是刺客，也不会是什么好人，所以她提前防着没差错。小太监也是想到了自己无法解释清楚，索性身子向前一跃，就去抓莫瑾如，准备按上面的交代把这姑娘弄死在这里。
说来也是莫瑾如命大，她手里扔的这本书，为她争取了时间。太监就躲这书的片刻功夫，外面的太监，梁上的暗卫陆肆都出现了。外面太监瞬间蜂拥而上就把这太监摁在了地上，而暗卫抬手把这人下巴卸了，防止他自杀。
也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莫姑娘就跑到最西边的角落里了，正准备扒着窗户翻出去呢！这个速度，放到大学体测，她能得个百米满分还多！
“呃！”祈圣上进来就看见一个妙龄少女以一个不雅的姿势攀着窗沿。
“干嘛呢这是？”祈儒风忍着笑问了一句。
莫瑾如本来就不是个灵巧姑娘，翻了两下都没利索地翻上来，也发觉了那个有危险倾向的太监没追上，整个人冷静了一下，才发觉屋里太监、暗卫连着门口的皇上都看着她呢！莫姑娘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我我我……我看看风景。”话一说出口，莫瑾如就知道了什么叫想要化解尴尬反而更尴尬。
祈儒风看看被暗卫和太监制住的像条死狗似的太监，又看看站得离这边十几米远的瑾如，说了一句:“没想到你还挺惜命的。”
莫瑾如……这叫什么话？谁不怕死？
祈圣上紧接着又补了一句:“看你跟朕喊得那样，还以为你无畏无惧呢！”
莫瑾如还是木着脸不说话，她那不是以为圣上要弄死她才释放天性的么？
在场的太监和暗卫都无语了，重点在哪里啊？圣上进来不先看他们手上抓的这个，就顾着在那边调戏小宫女？谁跟他们说圣上不近女色的喂？
“咳咳。”平忠公公冒死开了口，恭恭敬敬地说:“圣上，您是不是先审这个太监？”
祈儒风回神，但又跟莫瑾如招招手:“过来吧！他都被抓住了，没事了啊！”
地上的太监被下了下巴，很快就控制不住口水了，人看着还有点可怜。
祈儒风看着太监问道:“你是何人？”
太监看着像是奋力在说话了，但出来的声音却断断续续含含糊糊，让人根本听不清。
“把他下巴安上。”祈圣上说了一句。
押着人的太监就说:“圣上，奴才怕给他安上下巴，他会咬舌自尽。”
祈圣上还没说话，陆肆小哥就说:“这个简单！”说完，照着太监的嘴上就重重地打了几拳，等到圣上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的太监已经满口血了。
“妈耶！”莫瑾如也被这个凶残的场面惊到了，叫了一声。
“住……住手！”
祈儒风一边说着住手，那边陆肆抓着太监的头摇晃了两下，太监掉了至少十颗牙，还都是前排的牙。
莫瑾如仔细看了看下手的暗卫，才发现这位是那天晚上把她抓住的那个。想想平忠公公对这个暗卫的评价，莫姑娘在心里呵呵了一声，怪不得他敢没有圣上指令就下手啊！这货就是个二愣子啊！
祈儒风扶额，平忠大总管一看，就拿着手里的拂尘给了陆肆几下子，说:“放肆！还不快跪下给圣上请罪？”
陆肆刚屈膝跪下，祈圣上就说道:“算了，瞧瞧他还活着不？”他怎么看着这人扑倒在地上跟死了似的呢？
陆肆还想说自己下手有数呢，被平忠狠瞪了一眼后不吱声了。
旁边的太监把这人头一抬，手在他鼻子下停了一会儿，感觉到有呼吸，便跟圣上禀告道:“圣上，他还有气！”
祈圣上像是失去了审问的心情，说了一句:“把他押到慎刑司去，让慎刑司审，来几个人，把这打扫干净。”
话说完了，祈儒风迈步就要走，旁边的莫瑾如连忙出了声:“圣上！”
“嗯？你要干什么？”
莫瑾如一听慎刑司就想起来一人，眼下看她是有生命危险啊！不赶紧抱个大腿保护自己怎么行？“奴婢想调慎刑司一个人来保护奴婢。”
祈儒风一时间没出声，旁边一直很能理解圣上心意的平忠公公就呵斥道:“大胆！你认不清自己什么身份么？一介宫婢也想要人贴身保护，再说了，上安殿里护卫最严，你这么说，是在质疑侍卫们吗？”
莫瑾如没理平忠公公，方才那太监的血还在地上没清理干净呢！她就犯不上跟这个思维发散的公公说这些！
这姑娘一双杏仁大眼盯起人来让人很难不心软，何况是早对瑾如有过莫名情绪悸动的祈圣上，他摆摆手说:“准了你了，你跟那些人一起过去，陆肆啊！你也一起，保护瑾如姑娘。”
平忠公公……怎么着？碰上这姑娘的事他就猜不中皇上心思啦？
莫瑾如欢天喜地谢了恩，跟上了送“罪犯”的队伍。
陆肆个头高，俯视着莫瑾如问:“你怎么知道那太监要杀你？”他奉皇上之命，躺在东暖阁书房的房梁上暗中观察。但他自己也没想到，这起杀人事件居然真的差点发生在他眼皮底下，因为他们暗卫们当初分任务时，是觉得正殿书房是最不可能的地方才安排了他看着。
莫瑾如摸了摸鼻头，这事要怎么说呢？“女人的第六感吧！”
“啥？什么玩意儿？”陆肆没听懂。
莫瑾如刚想解释解释，话锋突然一转，质问道:“等下，你是不是一直在房梁上？”
陆肆点点头:“是的呀！”
莫瑾如黑了脸:“那他进来的时候你怎么不直接就把他抓住呢？”
陆肆以“你怎么这么不讲理”的表情看着莫瑾如说:“我哪能一点道理都不讲地抓人？万一人家只是进来打扫的，那不是冤枉好人了？”
莫瑾如忍了又忍，提高声调吼了一声:“你！”发觉前面的人都回头看她，她又压低了声音说:“你看你，圣上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难道不该宁可弄错也不放过吗？”
陆肆还很鄙视地看了莫瑾如一眼:“你要不要这么怕死？”他还记得这姑娘扔书砸人逃跑跳窗的一系列流畅行为，虽然最后在窗户那里卡了个壳。
莫瑾如就不想跟这人辩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她为自己的生命多想想、多争取一下保障有什么错？“不过，圣上怎么知道派你在东暖阁正殿书房看着呢？他知道会有人在书房下手杀我？”圣上还真是神算呢，根本没有一点征兆的事他居然猜得到！莫姑娘在心里给祈圣上点赞。
陆肆小哥拧着眉头说:“圣上不知道啊！圣上就推断可能有人对你不利，怎么会猜得到那人会在什么地方下手？”圣上又不是神仙！只是这句话，饶是有点犯二的陆肆小哥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嗯？莫瑾如这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那你们？”
陆肆小哥四处看了看，十分警惕地低声说:“圣上吩咐我们在整个东暖阁都藏好了！”
仔细的地方陆肆很谨慎地没说，万一还有心怀不轨的人听到了有了防备就不好了！
莫瑾如面无表情地说:“那东次间里也有暗卫看着吗？”
陆肆点点头:“当然了，你住的东次间可是重中之重，里面放了不止一两个人呢！”
莫姑娘心一颤，濒临着崩溃边缘又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就守在东暖阁了？”
陆肆打量了莫瑾如，说:“就在你鬼头鬼脑地那天晚上！”
瑾如姑娘要晕倒了，这帮人在睡觉的屋子里还不止呆了一个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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