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友
成王和谢无尘走后，周芜四人进了松柏间。
慕容晗走过去推开了窗户，秋风一下子就灌了进来，风中夹杂着暖意恰好温和，舒服极了。
松柏间临湖，五楼高的窗户看出去，就见大片大片的水光，岸边就是百花园，植了大片的桃树梨树，若是春天想必美极。
“要是这会儿正是桃花梨花盛开的季节就好了。”慕容晗正站在窗边眺望外边的景色，耳边突然响起周芜的声音令他有些意外。
“你喜欢桃花和梨花？”慕容晗问。
他知道周芜喜欢睡觉喜欢钱也喜欢美食，但是总觉得周芜不会喜欢风花雪月这些普通姑娘会喜欢的东西。
“喜欢。”周芜朝着窗外伸出手去，第一次从黑衣底下主动露出自己的肌肤来，暴露在阳光底下，风吹得她的衣袖猎猎作响。
“也喜欢风，喜欢雨，喜欢天空，喜欢玄妙山的红叶，无论哪一样都像是奇迹。”
地宫里没有风，没有雨，没有天空，没有这些花花草草，仆从带进来给她的画总是太抽象，直到亲眼见到这些的时候她觉得很震撼。
这些都需要用眼用鼻用耳用体温一起去感受才明白它们是怎样的存在，画上的它们都是死物，但其实如此鲜活。
慕容晗听得一怔，转头看周芜时，风也吹动了她的帽子，隐约出现她的半张脸，她的脸上是罕见的认真神色。
“金陵有个如春园，里面四季如春，冬天也能开出桃花来，不如我们去金陵看看？”慕容晗试探着问。
周芜很快就收回了手，拉好自己的袖子整理好自己的帽子，再度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摇了摇头，道：“路太远，累。”
“有马车，你在马车里躺个十天就到了。”
“躺十天还不够累的吗？”
“想要在洛阳看到桃花盛开的话，可还得等上半年呢。”
“我等得起。”反正春天是迟早会来的。
“世子，周芜，你们两个站在那儿干什么呢，还吃不吃饭了。”何湛在后头喊道，周芜和慕容晗吹风这会儿，菜都上齐了。
周芜走回桌边坐下。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周子琰忽然一拍脑袋，“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周芜，祖母已经知道你从何夕院逃走的事了，昨天张家小姐上门的时候跟祖母说了你的事，恐怕过不了几日就会来柳巷找你，你可得小心些。”
周芜模样平静，拿着筷子的手还是照样稳稳地夹菜。被荣西侯府发现是迟早的事，她既然敢穿着身衣服不换也从不对人报假名，就不怕被荣西侯府发现。
“周姑娘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荣西侯府的事，你们荣西侯府还想把周姑娘怎么样？”何湛鄙视地看了周子琰一眼。
周子琰无奈，“我们家信命的人多，当初涅玄师太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周芜的命运。为了一族的繁荣，家中长辈大多抱着宁可错杀不可错过的想法。”
“我听张谨微说，那个涅玄师太都已经是周芜的手下败将了，你们家的人还宁愿信那个尼姑不信周芜？”何湛道。
“可这也不能证明涅玄师太当初的那个预言一定是错的啊，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周子琰说。
雅间里忽然陷入了沉默。
他们三人仔细想想，以周芜的本事，颠覆一个荣西侯府确实并非不可能之事。她似乎什么秘密都能知道，什么样的未来都能料到，若是有心谋划，又有谁斗得过她。
面对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周芜放下了筷子，声音淡淡地道：“我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厉害，不会读心术，也预知不了下一任皇帝是谁。只是偶尔能看到一点常人看不到的画面而已。”
沉默又持续了一会儿后，慕容晗终于先开了口。
“就算有一日周姑娘真的倾了荣西侯府，本世子也不会讨厌周姑娘。因为我觉得，周姑娘不是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的人，若真有那么一日，也定是因为荣西侯府有对不起周姑娘的地方。”
“那子琰呢？如果世子向着周姑娘，到时候就是与子琰为敌。”何湛问。
在何湛看来，哪有什么纯粹的谁对谁错，若是挚友有难的时候不帮挚友，只知死守道理和公平，自我标榜正义站到认为是对的一边，那还哪里算是朋友。
周芜是朋友，周子琰更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挚友，真要面对周芜与荣西侯府为敌的情况，他一定无法做出抉择。
“周芜是我的妹妹，是荣西侯府的人。”周子琰抬起眸子，看向何湛和慕容晗，坚定地道：“所以这是我们荣西侯府的家事，真要有我和周芜互为敌人的一天，请你们不要插手。”
何湛和慕容晗皆是一怔，周子琰少有如此认真的时候。
“嗯，说得也是，你们可是堂兄妹。”何湛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不要说得好像真会有那么一天一样，涅玄师太什么的鬼话不信也罢。愿我们的友谊长长久久！”慕容晗举起了酒杯。
何湛和周子琰也举起了酒杯。
只有周芜还在闷头吃饭。
见三人都看向了自己，周芜抬起头来，道：“不会喝酒。”
“哇，难道我们的友谊在这里就要破裂了吗？连举杯敬友谊你都不肯参与。”慕容晗夸张地道。
“可是，我和你们认识的时间不是连半个月都没到吗？”周芜奇怪道。
“你该说，都认识快半个月了，难道还不是朋友吗？”慕容晗抬手就用自己的扇子敲了了一下周芜的脑袋，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我不知道。”周芜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半个月够久了吧，本世子和阿湛认识两天就成好友了，子琰是阿湛的好友，所以也成了本世子的朋友。这种事哪需要分得那么清楚，都是等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是朋友了。”慕容晗笑得眼睛弯弯的，手上已经趁机给周芜倒了一杯酒，塞进了她的手里。
朋友么？
周芜回想起了十年前，那个给住在地宫里的她带来过一枝梅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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