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严丝合缝5
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挤在了褚印玕的启明宫，皇后看着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心急如焚，恨不得冲进去。一声高呼，皇帝驾到，皇后看见皇帝来，一时失控的扑进皇帝怀里哭泣起来。皇帝伸手安慰她，又寻问了在外守候的太医。
太医说了很多话，总之一个字，险！
皇后死死的抓着皇帝的衣服，皇帝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强硬女人的脆弱一面。再一想，褚印玕是她唯一的孩子，担心过度也是在理的，遂不多想。
皇后慢慢抬起眼帘，将目光射向远处的夕阳，忿恨、不甘、决绝。
而皇帝心中已经猜忌连连。明面上他将所有儿子都禁了足，但从不私下干涉。一方面是他答应了宋一颜要配合他铲除王农，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他的儿子们都有些什么本事。可是他看到了什么？老大明目张胆的去狩猎，搞得半生不死的回来。老二倒是老实，整天的呆在宫里与妻妾厮混。老五隔三差五，哦，不是，是每日偷跑出去。他还以为是去做什么正事，结果呢，是去找那什么茹姑娘！他怎么不知道一向洁身自好的老五竟然是个痴情种？
皇帝数落完儿子们，还是不禁想着，老大这次的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是那些想要从龙之功的大臣，还是他的儿子们......
归园别院。
褚印桢：“先是王农的三个儿子，现在是大皇兄，到底是谁？”
明雨道：“啊，会不会是别国的人......洛王？”
褚印桢首先否定了，“不会，我的人一直在查洛王，老洛王身体不好，天佑朝朝局不静，洛王怕是无暇顾及。”
封彧听着二人的话，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念头，似乎有什么是他们没想到的，可是他们没想到什么？
明雨感慨道：“听说皇后甚是伤心，连一向不答理皇后的圣上都陪着皇后好几日了。”
褚印桢也是想起贞妃的话，道：“母妃说，父皇一处理完朝政就去凤宫，可是每晚子时，父皇就气冲冲的出来，可是第二日又去。也不知皇后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惹父皇不高兴？”
“贞妃娘娘怎么说？”
“母妃说这是皇后在发泄，以往父皇让皇后多痛苦，如今皇后就有多反感父皇......不过，有一事，母妃不明白，我也不明白。”
“什么事？”
“每晚父皇走后，皇后总是坐在镜子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时还会露出恐怖的恨意。这些都是夜晚伺候皇后的宫女所说，很多宫女都被吓着了，以为大皇兄伤重，皇后气到失心疯。但，以母妃对皇后的了解，她不是个柔弱的女子，相反，她非常刚硬。这也是父皇不喜欢她的原因。”
似有一丝光亮在心间闪过，封彧突然道：“王农的儿子，大皇子......这会不会是一场报复？”
明雨甩了他一个白眼，“杀这么多人，不是报复是什么？耍着玩么？”
褚印桢也想不明白，但他不会觉得封彧会说这么无聊的话。
封彧整理一下思绪：“我的意思是，没有其他的复仇者，这是王农与大皇子之间的恩怨，或者说是王农与皇后之间的博弈。”
好一会儿，明雨道：“你是说，王农与皇后吵架了，皇后杀了王农的三个儿子，然后王农杀了大皇子来报仇？”
褚印桢也道：“自从大皇兄回来后，皇后从来没有说过要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却莫名的充斥着滔天的恨意。若是封彧所说属实的话，那么就可以解释了，她知道是谁伤了大皇兄，而且知道是为了什么而伤了大皇兄！王农与皇后之间，到底有什么仇这么狠，皇后居然杀了王农的三个儿子。”
这时，明雨道：“若只是巧合呢？皇后的性子本就是阴晴不定，她到底怎么想的，无人知晓。”
三人陷入一阵寂静，推理合理，但没有证据。
小悦被抓走五六天了，如果她是以“茹姑娘”的身份被抓走，那么那人一定会来找褚印桢，如果她是以“小悦”的身份被抓走，那么封家人就会来与封彧谈条件。可是，五六天了，没有任何人来找褚印桢或者封彧。
玄音传来消息，萧梦停是由一个从五品的枢密都承旨引荐给王农的。
于是，封彧、褚印桢、明雨决定再探王农府！
月上树梢，除了花柳之地，京城各处的人们已经陷入梦乡。封彧三人来到王农府，一进大门，三人前往三个方向，分头行动。一个时辰后，府外汇集，三人均是摇头，又一次一无所获。
突然大街上驶来一顶极其普通的轿子，慢悠悠的驶向另一边。三人互视了一眼，悄悄跟了上去。轿子走到城北一处偏僻的小院子，一身黑斗篷的人从里走出来，进了小院子。
三人欲上屋顶，不想刚动一步，便有破风声袭来，随后便出现两个黑衣人，封彧三人也是从头到脚的裹了黑衣。这下，五个黑衣人，除了身形上有些微的差别外，根本无从分别谁是谁。而这点身形的差异在黑夜的笼罩下，显得微乎其微。
五人打得不可开交，一个黑衣人明显落了下风，危急之际被另一黑衣人救了。明雨诧异道：“咦，你怎么知道是我？”
“武功最差的，不是你，是谁？”
明雨并不确定救他的是谁，但一听声音，确定是封彧无疑了。
几人过了招后，封彧对上了一个对手。封彧可是在冰原增强了好几倍的功力，若是举行一场比赛，让他挤身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行列也不是难事。可是这个黑衣人的武功竟然与他不相上下！而且他的招数有些熟悉，到底是谁用过这些招数？
数招之后，两个黑衣人同时消失，待封彧三人再去小院子时，果然是人去楼空了。
“明雨！”
明雨转身，只见远处树上跳下一个黑衣人。那人走到明雨跟前，扯下自己的面巾。
明雨一愣，“徐慧！”他也扯下面巾，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徐慧嘿嘿一笑，“刚才看见你们打斗了，就你这武功与身形，想认不出来都难。”
明雨脸色一沉，要不要这么羞辱人啊？
明雨向褚印桢与封彧介绍了徐慧，原来徐慧是六扇门的人，而且是六扇门武功最高最擅长跟踪暗杀的捕快。他的那双眼睛，在黑夜中简直媲美猫头鹰！怪不得会认出明雨。
介绍完徐慧，徐慧等着明雨介绍另两人，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明雨说什么，就猜到那两个身份不便宜。
这时，褚印桢扯下面巾，对徐慧一笑。“徐捕头，久仰大名。”
徐慧一愣，立马要下跪，褚印桢一把扶住。
“徐捕头，此时非彼时，不必如此。”
明雨眉头一跳，想不到褚印桢会如此做。六扇门上下无人知晓他与五皇子的关系，褚印桢如今这么做，是想挑明？
褚印桢道：“徐捕头，今日一事可保密？”
徐慧嘴角一翘，“有什么事需要保密的？”
“徐捕头是聪明人，明雨还不够成熟，需要人护一护。”
一听这话，明雨不干了。“谁不成熟了？谁要人护了？我这么大个人了......”明雨想让他们瞧瞧他健壮的身材，结果一摊开双手就想起方才他险些被那黑衣人戳到，于是闭了嘴。
“可以。”明雨是六扇门掌门人司徒清的独子，他还能不护着？徐慧微微一笑，目光若有似无的扫了一圈。
封彧知道他在猜测自己，想了想，也扯下面巾，看向徐慧。徐慧并不认识他。褚印桢与明雨都惊讶了，封彧这险是不是冒得大了点儿？
“在下护国公之次子封彧。”
原来是那个立了大功，又被孝字连累的封彧啊！徐慧的认知也仅是如此。正当他不以为意之时，脑子里忽然想起方才的打斗画面，那个武功奇高之人......身形不像五皇子，更不是明雨，明雨那身手一眼就认出，那么就只有可能是他？
徐慧瞪大了眼睛，一时无话。封彧双手抱拳，诚恳道：“不知徐捕头可有听到屋内的谈话，或是知晓屋内之人？”
徐慧有些错愕，为了知道屋内的情况，他就这么暴露自己？还有他明显是跟着五皇子的，可是方才五皇子的表情，显然是不知他会扯下面巾，五皇子却未有只字片语，神情之间也无责怪之意。这个封彧，不可小觑啊！
徐慧权横一次，开口道：“里面的男子是王农，女子裹得太严，身边有一个武功奇高的人跟着，我无法靠近，不清楚是谁。他们谈了什么，我不知晓，但他们出门后，王农说，你的话我会查证，但那个女人一定要给我送回来，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徐慧走后，明雨叫了起来，“小悦在那个女人手上！”
“可是我们连那个女人是谁都不知道。”
“小悦会回到王农手中，我会日夜监视王农。”
“王农到底要小悦做什么？”
看着褚印桢的眼睛，封彧不知如何回答。王农怎么想的，要做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而此时，小悦在哪里呢？
一处幽闭的石屋里，小悦来回的走动着，时不时的朝屋顶看一眼。仔细看去，屋顶有一块石板，应该是出去的门。那么这里就是底下室了。
不一会儿，一高大的人影走了下来。
小悦立马跑过去，“随靖，你放我了吧！”那声音，祈求、无奈、绝望.....是的，很绝望，她求了好多遍，好话说尽，这个随靖就是不为所动。
“好。”
小悦小脸一呆，什么情况？
随靖转身离开，“不想走就留下。”
门都没有！小悦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呼吸到新鲜空气真是好啊！可是还不等她把刚刚吸进去的空气呼出来，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随靖伸手扶住，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抱起她，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她，好轻。
这是随靖第一次对小悦有了看法。
当初在茶摊，小悦被迷晕后，醒来就是在一间柴房里，三天，没有一个人去看她，连一滴水都未给她送过。在她虚脱得快要死了的时候，有一个人影飘了进来......当她再次醒来，就是在这间石室了。等了半天后，有人来给她送饭。
小悦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在脑子里搜索的大半天，才想起来，这人是古勒身边的杀手——随靖，也是那个可怜的姑娘子袊的儿子。
想不到他来了万莳的京城！
认出“熟人”后，小悦使尽湿身解数，说服随靖放了她，可是随靖除了必要的事情，根本不与她说话。他有时送了饭就走，有时她吃着饭，他就在一旁擦拭着他的配刀，仍然无视小悦的叽叽喳喳。
其实在小悦不知道的时候，随靖也偷偷的看过她。要是说随靖突然发现小悦长得很美，那就大错特错了！他只是习惯了而已，记住她的长相，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是夜，封彧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这些日子，他根本就没睡多少，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小悦遭到非人的虐待，醒来后浑身冰凉，难受极了。
王农抓了小悦，无非是威胁五皇子或者他。不过，他觉得威胁五皇子的可能性大些，毕竟他没有值得让王农花心思对付的地方。在他人眼中，他不过是个有点小运气的庶子而已。
咚——
封彧嗖的一声窜了出来，屋外仍是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动静。他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便回了屋。那枚插在桌子上的匕首泛着银色的寒光。他将匕首拔了出来，拿下穿在其中的纸条。
速将公主送回，否则来提她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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