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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十一章 纵火自焚


  贤懿将我送出了门,我上了回府的车,木香同我一道上了车,我看着贤懿瘦小的身影,想到今日她为了给我求情,连头都几乎磕破了,我心里就难受的紧。

  车走在路上,出了南熏门,过了州桥,走在宽阔的御道上,心中唏嘘不已,今天这条命算是捡了回来,木香坐在我的旁边,额头上已经出了血,凝固住了,我看着难过,关切的问道:“疼不疼,木香,都怪我无能,只有主子无能,身边的人才会跟着遭殃。”我实在是内疚不已。

  木香笑了笑,道:“夫人折煞木香了,木香从小便作为王府的护卫,不知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这不过皮肉小伤,没什么大碍,只是木香无能,没能护住夫人,差点让夫人丢了性命。”

  我握着木香的手,眼前的这个瘦弱的丫头,不过和我同龄,却已经吃了那么多苦,我鼻子一酸,哽咽道:“木香,幸亏你今日没有动手,你若动手,皇后便会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处死你我了,还会让王爷陷入为难之中,一切都会功亏一篑的。”话刚落,马车突然停住了,我差点被颠了出坐位,我撩起车帘,只见德昌手提一把长剑,怒气冲冲的神情,马儿跑的飞快的进宫,德昌见着我的马车,便匆忙的勒住了缰绳,马儿前蹄高高举起,长长的嘶鸣了一声。我看见德昌心中欢喜,德昌跳下了马,走到马车跟前将我扶了下来,看我这狼狈的样子,一把将我搂入了怀里,我也不管是不是在光天之下了,便一头栽进了德昌的怀里,哭道:“德昌,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德昌仔细的看着我,眼里全是紧张的神色,忙道:“我知道你在宫中差点丧命,怀瑾,又是我将你置入了险境。”我看他脸上潮红,怒气并未消退,看了看手中握着的长剑,眼神冷冽,又狠狠的说道:“我正准备进宫去接你,谁要是阻拦,我必不留他的性命。”

  我心下感动,德昌为了我,居然敢持剑闯入宫中,可是我见着他之后,却哭的厉害,今日的恐惧、害怕和委屈真想一股脑儿的全部都哭出来,哭了好久,我觉得好累,哭的好累,德昌便这样抱着我,任由我在他的怀里哭诉,直到他的胸前湿了一大片。

  木香也是这样的狼狈,额头都磕破了,鲜血也凝固了,不再是鲜红而是有些暗黑了,木香登的一下跪在地上,但却异常镇静道:“王爷,今日皇后滥用私刑,先是掌掴,然后差点用牵机药取了夫人的性命,幸好贤懿帝姬请来了皇上,夫人才保住了一条命。都是婢子无能,没能护住夫人,请王爷责罚婢子。”

  德昌看着跪在地上的木香,淡淡的道:“起来吧,在那种情况下,又岂是你能护住的?哪怕是我,估计也是兵刃相见。”

  我流着眼泪,看着德昌那怒气未平的脸庞,慌忙的用手捂住了德昌的嘴,抽泣的说道:“傻子,以后切记不可再如此莽撞冲动了,你若是今日真的提剑入了宫,不仅救不出来我,反而会白白搭上自己的一切,到时候你我的筹谋,就都白费了。”

  德昌无言,只是一把将我抱起来,上了马车,我躺在德昌的怀里,此时此刻,真好,一会儿便到了王府,德昌将我抱下车,一直将我抱进王府,进了清桂院。

  辛夷守在门前,见德昌抱着我进了清桂院,便远远的迎了上来,但是看到我嘴角的血迹未清,双颊红肿,头发披散,再看看木香的一脸血污,不由得失声哭了起来,道:“小姐,你是怎么了?是谁对你们下了毒手。”

  我在德昌的怀里,看着辛夷失声痛哭,心里也是难受,便伸出手,摸了摸辛夷的脸,道:“我没事,你别哭了,进屋我慢慢告诉你。”

  德昌将我抱进了屋,把我放在花梨木雕万福万寿的做榻上,座榻很软,我进宫的时候,辛夷将坐蓐都换成了新的,屋里点了熏香,我看着紫檀木小几上的青铜器熏炉,青烟袅袅,德昌道:“辛夷,赶紧去叫太医过来,然后给木香换一身衣服,把额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辛夷含泪的带着木香跑了出去。

  德昌蹲在我的面前,紧紧握住我的双手,眼中含泪,轻声道:“怀瑾,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今日会差点送命,就算死,我也不会将你置入此种险境的,都是我害了你。”说道这里,眼泪便流了下来,继续道:“皇位、权利什么的,我都统统不想要,我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哪怕是我拼了命,都要你平安。”

  我伸手指,按住了德昌的嘴,亦是流着眼泪笑着说道:“快别说这些傻话了,就算是让我为了你,命丧黄泉,我也不怕,今日我不仅成功的扳倒了楚王,连皇后都被皇上禁足福宁宫,静思已过了,今日我虽受了些苦,可是都是值得的,我们已经成功的走了第一步,你不要说放弃,不然我的苦不就都白白的受了么?”

  德昌抱着我,很久很久,都不松开,他说他从未如此害怕过,害怕就此失去了我。

  直到太医过来,替我诊脉,开了几幅安神的药,我吃下便就睡了,或许今日真的是九死一生,所以才会身心俱疲。

  冬天来了,雪花飞舞,然后便是除夕,我也安安静静的待在王府,连皇上安排的团年也没有去,陪我最多的还是沈姐姐、孙姐姐和王妃,王妃说我的胆子怎么那么大,我说我不怕,只要是为了德昌,这就不算什么,王妃便陷入了沉思,良久才道“真羡慕你,要是我有你一半的勇敢和决心,便好了。”

  我不知王妃何意,但是我知道,王妃一定不会那么简单,因为德昌从来没有去过王妃的‘惠兰园’,仿佛王妃和德昌就像陌路人一般,只是生活在同一座深深的宅院里面罢了。

  冬去春来,自从上次在皇宫的事情之后,德昌便天天陪着我,今天中午回来,脸色阴沉道:“阎彦今日上书,说是四王叔因屡遭贬斥,心中郁结的忧愤无以发泄,又兼近日事多烦扰,操心过度,所以到了房州他便病倒在床。爹爹闻知此消息,便派人去看望他,给他送去许多贵重药物,但因他忧郁成疾,怎么医治也不见成效,于昨日晚上子时病逝在了房州。”说完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我亦是很沉默,扶着德昌坐了下来,我缓缓道:“虽然我们知道这样的结局,可是这也来的太快了,不到半年的时间,魏王就病逝了。”

  德昌眼里泪光闪烁,一手扶着紫檀木小几,道:“爹爹听闻四王叔去世的消息,当场愣住了,隔了好久,突然发声大哭,泣不成声,失声道‘朕弟廷美从小就刚愎自用,特别的骄恣,长大成人后便愈发凶恶而不可收敛。朕因为他是自家兄弟,且一向关系融洽,所以始终不忍心将他问罪伏法,将他迁到房州一带,为的是让他自己好好地反思一下,改过自新。朕现在正想施恩把他召回来,他却如此不幸突然病逝,真是叫朕悲痛欲绝。早知如此,朕当初也就不把他迁谪外地,只是好言相劝了事’说完便掩面痛哭,朝中大臣都纷纷落泪叹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把爹爹劝住。”说完亦是流泪了。

  我握住德昌的手,柔声道:“你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没想到魏王殿下居然会忧悸成疾。皇上伤心也是应该的,不管皇上如何忌惮魏王,可是如今魏王已经西去,皇上五个兄弟,如今只是剩下他一人了,怎么不会伤痛,怎么不会失声痛哭呢?”

  德昌止住了泪,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如今就只剩下爹爹了,可是,四王叔的死毕竟和爹爹有莫大的关系。”

  天已经渐渐的黑了,我看看外面的天,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道:“距离楚王殿下被禁,已经有快半年的时间了,你日日上朝,可知皇上如今是个什么态度?”

  德昌无奈的笑了笑,道:“他毕竟是爹爹最是宠爱的儿子,又有皇后背后的势力,爹爹虽然将大哥禁足在东宫,可是并未有什么动作,估计等风波一过,爹爹便会将大哥放出来吧。”

  我笑了笑,道:“未必会如你所想,楚王因为魏王触了皇上的逆鳞,所以皇上才将楚王禁足,如今魏王已经死了,楚王必会因此事对皇上怀恨在心,纵使皇上将楚王放了出来,可是父子间终究不会再如以前了。”

  德昌不再说话,我知道他的心情不好,自己的亲叔叔就这样死在了房州,他的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吧,何况是当时魏王被贬黜,其中都是因为元弼去找了赵普,如今魏王以死,德昌怎会不难过,毕竟这是骨肉相残。

  我给德昌弹奏了一支曲子,可是德昌的心情并未变好,早早的睡了。

  半夜的时候,我和德昌被急促的敲门声叫醒了,等我们穿好衣服,开了门,赵青立在门口,神色急切道:“刚刚宫里来报,楚王不会为何得知了魏王的死讯,因病发狂了。刚刚因为内侍犯了点小错,楚王殿下就用剑将这个内侍捅死了,现在已经惊动了陛下,陛下已经赶到了东宫,王爷,你是否也去一趟东宫?”

  德昌惊道:“怎会发生这种事情?那其他人都进宫了吗?”

  赵青跪在地上答道:“陈王殿下已经进宫了,雍王殿下也已经知道了。”

  德昌面色沉重,道:“起来吧。”又转过身对我说道:“赶紧替我更衣,我立马进宫。”

  我帮德昌穿好衣服,德昌在赵青的陪同下,便进宫了。我躺在床上,转辗反侧,实在难以入睡?楚王禁足,谁又会走漏消息?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吗?我一晚上想了很久,终究无果,这样想着想着,便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德昌才回来,我看到他乌黑的眼圈,知道昨晚的宫中肯定是混乱不堪的,皇长子因为小事刺杀了内侍,也因为魏王的事情发了狂。

  我见他回来,便忙问道:“昨晚宫中是个什么情况?”

  德昌做了下来,我立马奉上了一杯热茶,德昌喝了一口茶,缓缓道:“爹爹因为大哥发疯的缘故,已经下令给大哥解禁了,现在派了最好的太医给大哥医治。”

  我双腿一软,失落极了,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很沉默,我缓缓的说道:“以前的一切都是白费了,我的一片苦心,终究被这楚王的发狂给废了,只是楚王是真狂还是佯装?若是真狂,不费些时日是痊愈不了的,毕竟是心病。可是如果是佯装呢?麻烦就大了,皇上因为魏王的事情才将楚王禁足,如今魏王已死,皇上心中悔恨不已,加之楚王发狂,皇上便自然也不会再对楚王禁足了,反而会萌发皇上的内疚之感。”

  德昌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管是真还是假,总之爹爹已经下令了,解除大哥的禁足。”

  说道这里,我和德昌便都不再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之中。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中飞快的闪过,我笑了笑,自然自语道:“不,也许还有转机。”

  时间还是一天一天的过着,春天完了夏天又来了,夏天走了,秋天又来了,我已经进府整整三年了。

  这段时间,李至李沆两位大人经常入府,商讨政事,自从楚王被禁发狂,德昌接手处理的政务越来越多,渐渐的显现出政治才能,德昌每每都是极其谦卑的站在台阶下来迎接两位大人,以师傅之礼相待,而吕端大人因为德昌渐渐显露的政治才敢也越发的看重德昌了,还有寇准,这个天才少年,亦是来王府的日子越来越多了。

  明天是重阳节,而楚王的病情也有了些好转,皇上很是高兴,为了此事还大赦了天下,皇后也早就不再静思己过了,这些我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十分的焦虑,筹谋已久,等了三年的事情,居然在这一刻化为泡影,德昌、元弼还有雍王也是束手无策。

  今晚皇上明日在宫中宴会的帖子已经已经发了下来,此次是诸王赴会,宣旨的公公宣了旨,因为德昌在清桂院中,所以宣旨的公公便到了清桂院宣旨,我们接完旨,站起来,我向辛夷使了一个眼色,辛夷立马把提前准备好的荷包交给了宣旨的公公。

  那公公忙推辞道:“这---,奴才奉旨,怎敢----。”

  德昌看出公公的顾虑,笑了笑,道:“公公辛苦,大老远的跑来宣旨,这不过就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公公喝杯茶,公公可不要嫌弃才好。”

  那公公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伸手双手接过荷包,笑嘻嘻的道:“那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王爷夫人打赏。”说完便把荷包揣了起来。

  我笑了笑,对着那內侍道:“不知皇上重阳宴会都请了哪些王爷?”

  那公公抬起头笑了笑,唯唯诺诺的道:“因这次宴会是为了一是节日,二是为了楚王病情的好转,所以皇上才会在宫内设宴,但是皇上考虑到楚王殿下病情刚刚有所好转,需要静养,所以这受邀的王爷并没有楚王殿下。”

  我听到此处,心中已是明白了大半,我笑了笑,道:“谢谢公公,现今离传午膳的时间也快到了,公公在府中用膳可好?”

  那公公忙道:“王爷夫人,奴才还要去雍王府中传旨,就不用午膳了,奴才先告退了。”

  德昌慢慢的说道:“也好,那我就不苦留公公了,怕是耽误了正事就不好了,公公慢去。”

  我派木香将这宣旨的公公送出了出去,转过身对德昌道:“德昌,这次可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啊,扳倒楚王,这次一定要一击而中。”

  德昌看着我亦是笑了笑,缓缓道:“你这是提醒了我,大哥向来狂躁暴逆,若是让他晓得这次赴宴,只有他一人没有在邀请之列,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

  我笑意堆满了一脸,缓缓道:“正是如此,这事你找元弼和雍王殿下好好筹谋一番,必能成事。”

  第二日的重阳宴会,德昌在赵青的陪同下早早去了皇宫,我一直担心,这么多的心血就全看这一次了,若是这次失败了,没能彻底扳倒楚王,那德昌就真的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了,而我的大仇,此生怕是都是报不了了。

  当夜,我等了好久,连晚膳也是吃不下,辛夷在屋子里陪着我,茶水喝了一杯有一杯,可是被我派出去打听消息还没有回来,辛夷看出我的焦虑,也不敢和我讲话,整个屋子里安静的就像子夜一样。

  终于,我听到外面的响动,我立马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木香跑着进来,见我在门口,气喘吁吁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我一边扶着木香进屋,一边对辛夷道:“赶紧倒杯热茶过来。”

  木香喝了一口茶,看着我,大口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夫人,大事已成。”

  我听到木香的话,知晓大事已成,不由得激动落泪,双手合十道:“上天保佑,总算没有辜负这几年的心血”。又对着木香道:“具体怎么样,你赶紧坐下来,详细的说个我听。”

  木香坐了下来,辛夷一直给木香拍着背,木香沉了沉气息,然后连忙说道:“我一直在宣德门口等着,直到看到东宫那个方向大火滔天,里面的暗线出来告诉我,说是楚王知道邀请的王爷中没有他,以为皇上彻底的厌弃了他,便喝了很多酒,醉酒后便将东宫大小所有的人都锁在了东宫,然后放了一把火,整个东宫都被烧了起来,这边紫宸殿的宴会还没有结束,便看到大火烧红了半边天,等到皇上赶过去的时候,整个东宫已然成了然间地狱,哭声喊声震动天地,皇上当初立即下令御史捕捉楚王,送到中书省审问,并且下诏,将楚王废为平民。”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倒退了两步,整个人都是惊呆了,辛夷见状,立马将我扶住,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楚王真的是如此残忍,怎就忍心将东宫数百号人活活烧死?真是听的我胆寒万分。这样的人,怎配立为储君?这样也好,至少是他自己在这路上走到了尽头。”

  木香道:“夫人说的在理,这楚王这次可是狠狠的伤了皇上的心,从此储君之位便与他无缘了,只是,自古‘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楚王无端丧了几百人的性命,皇上只是将其废为庶民,终究是仁慈了些。”

  我冷冷的笑了一声,道:“不管这楚王犯了多么大的事情,他曾经都是皇上最爱重的皇长子,而且他的身后,可是整个李家,势力如此强大,怎会保不住他的命?不管他如何,只是他不会再成为皇位继承人了。”我知道这个楚王是德昌同胞的大哥,德昌向来心软,对自己的同胞亦是如此,所以不管这个楚如何,德昌总会留他一命的。

  大半夜,德昌回来了,我坐在床上等他,他一进门立马将我抱住,我亦是伸出了手,将他紧紧的抱住,他缓缓的沉着声音道:“怀瑾,从今以后,大哥将不会挡着我的路了。”

  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细声道:“是啊,从此以后,你再也不会再是那个默默无闻,不受重视的韩王了。”

  夜深,些许寒冷,我缓缓的说道:“德昌,三年,用了三年的时间,我们做的,紧紧只是让楚王赵元佐,不,是平民赵元佐彻底失去了皇储的可能,可是,我们却不能就此掉以轻心,因为还有一个陈王赵元僖。”

  德昌没有说话,我以为他没有听到,我拍了拍他,却传来了细微的呼吸声,原来他已经在我的肩上睡着了,这段时间,他真的是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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