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一丝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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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浦派出所内，警察们戒备森严，债主们苦大仇恨，而吴达父亲瑟瑟发抖。袁勤业和谢婷坐在麦警官身边，也很紧张，一句话都不敢说。此时对于这两个吴达前员工来说，静观其变就是最好的做法了。随便说错一句话都会刺激债主们，应发激烈的连锁反应，那就很为难警察们。
经过麦警官的讲述，在场的众人都了解到了吴达非法集资的手段。果然如袁勤业所料，炒鞋只不过是吴达非法集资的一个手段之一，然而吴达牵涉到的其他非法集资案件，麦警官也并没有明确说明，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其实麦警官也没有明确说炒鞋，应该是因为袁勤业涉及炒鞋，所以立即联想到了炒鞋而已。
“吴达老子啊，你说怎么办吧？”一个债主发难说道，“你养出这么个孝顺儿子，还真是挺厉害的呢。你说吧。这钱该怎么还？”“对啊！”“儿子骗了这么多钱？当爹的会不知道吗？”“别装蒜了！把钱还出来，还能饶你一命！”“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就别想出这个门！”“对啊对啊！”“对啊！”一时间，派出所里又开始人声鼎沸起来。本来相对封闭的房屋内，叫喊叫骂的人一多，声音就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袁勤业和谢婷不由的用手按住各自的耳朵，来减轻耳朵被吵闹声轰炸的负担。而吴达父亲还真就像个批斗大会上被斗的土地主一般，只是垂着头坐着，默不作声。债主们群情激奋，对着吴达父亲千夫所指，唾沫星子横飞。有些人因为情绪过度激愤，甚至都要抄起手中的纯净水瓶子直接朝着吴达父亲丢过去，被站在边上的警察们及时制止住。
可以想象的是，没有警察们镇场子，估计吴达父亲早已被乱拳打死。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麦警官见场面逐渐失控，连忙站起来大喊道，“请大家冷静！如果只是吵架，根本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啊！”他也朝周围的同事们使了个眼色。在边上的警察们也开始劝说各自附近的债主们，让人们逐渐冷静了下来。
“警察同志，既然我们不能说话！”一个债主说道，“那么就请警察同志们来主持公道吧！我们听着，看看警察有什么法律办法？”“嗨！还能有什么办法？”“对啊，我也是做生意的。这一家人不得好死啊，骗了我这么多钱，我都要破产了！”“他们肯定已经把钱转走了！说不定吴达都是他们故意害死背锅的！”“对对对，没错！”“没错，肯定是这样！”
“胡说！”吴达父亲一听到这些话，似乎被激了一下，突然大声喊道，“吴达是服毒自杀！我没有害他！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儿子呢……呜……”说着，他捂脸哭了起来。虽然这位苦难缠身的父亲掩面哭泣，但是袁勤业感觉从他身上看到的更多是麻木。没错，那是一种对于巨大危难形成的精神自我保护潜意识，让自己的思维变得迟钝起来，从而能够勉强保持人格完整。
“哟呵？还来劲了是吧！”债主们当然不依不饶。吴达父亲如果不搭言不说话不反驳倒还算了，这一说话，立即激发了债主们的又一波暴怒情绪。一股“噼里啪啦、叽里呱啦”的咒骂声劈头盖脸喷过来。袁勤业不由自主的护住谢婷，两人甚至都能够感受到空气被叫骂声掀起了一阵阵音波浪，不断冲击着他们坐的这个方向。
警察们当然也不能凶债主了，只能耐心的劝说，努力安抚暴怒债主们的情绪。好不容易劝说了十分钟左右，终于再次把债主们给按了下去。袁勤业看到那个一直跟随麦警官打辅助的辅警，此时正在拿着手机拍摄开会视频作为办案证据。辅警此时额头满头大汗，也许是压力过大的缘故吧？
“大家请听我说一下。”麦警官大声说道，“现在主要责任嫌疑人吴达已经去世了。大家一定要按照法律规定来处理后续，切不可意气用事。”人群也许是刚才一顿猛喷喷累了，现在再次安静了下来。麦警官环视一周，确认债主们确实累了，便开始说道：“我很理解大家的心情。现在就说吧。按照法律规定来说，如果吴达去世，那么他所欠的债主就必须用他名下的资产来偿还。”
此时的麦警官说话非常小心，说完一段就停下来，先观察一下大家的情况，再继续说：“法律规定，子女所欠的债务，必须要用其遗产来偿还，但是这个遗产只能是子女个人的财产。作为他的父母，父母财产理论上是不能用来强制偿还子女债务的。这点请大家一定要明白。”“为什么不能还？那不是死了一了百了？”“就是啊！”“为什么不能要老子还？”“当爸的教出这么一个坏种，还没有责任了吗？”
麦警官看到这次只是几个债主在跟着骂，其他也许要么是因为累了，要么是开始冷静思考了，总之大部分债主并没有继续跟着一起叫骂。麦警官定了定神，说道：“法律是为了保护每个人的合法权利才这么规定的。大家好好想一想，万一有这么一个家庭，父母或者子女极度不负责，在外面恶意拖欠了很多钱，亲人都不知道。结果等到事情闹大了，亲人才知道。这就很冤枉了。特别是有些人是故意隐瞒事实，不告诉亲人，故意让亲人背锅。法律就是要杜绝这类利用亲情伦理进行犯罪的行为。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这次，众人没有人再跟着闹了，都安静的听麦警官说话。麦警官说道：“不过，这也只是法律的条文规定而已。还需要取证调查，吴达非法集资的过程中，是否有家人的参与和协助。如果是这样的话……”麦警官看着吴达父亲，说道：“吴先生，如果你参与协助了你儿子非法集资的行为，那么你也是犯罪嫌疑人，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吴达父亲听了麦警官的发话，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坦白，其实我知道我儿子在炒鞋，但是……”“但是什么？”麦警官盯着吴达父亲，眼睛中充满了法律的威严，问道，“但是什么呢？现在你最好实话实说。没有什么能够瞒得住的。法律不会放过一个罪犯，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吴达父亲叹了口气，答道：“我以前因为自己开工厂做生意，所以不怎么管家里。很早就和老婆离婚了。吴达被判给我抚养。因为我忙做生意，所以对吴达管教也不是很上心。他从小就很调皮，不听话。我花了很多钱找了保姆、管家和家教管他，这才勉强把他管住。他长大以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迷上了炒鞋。我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炒鞋的。工厂生意越来越难做，我也准备把工厂卖掉不做了，想转行做餐饮。然后吴达突然就说要买个餐饮公司以后做餐饮，找我要钱。我一看这个吉祥餐馆好像还可以，就答应了，给他钱去买。他说他和我一起出钱买。我也没想到他炒鞋居然能赚这么多钱。”
“哦……”麦警官听到这些述说，若有所思的说道，“那么说来，你是出钱给吴达去买下吉祥餐馆的？是吗？你有没有参与他炒鞋呢？”“没有没有！”吴达父亲连忙摆手答道，“我根本就不懂他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正在忙着把工厂卖掉。他原来是一个很调皮的孩子，不好好读书，正在在外面和他那些朋友混。我正发愁呢，他就突然说自己能够赚钱了。我本来生活也还凑合，所以也不需要他给我钱。我和他基本是各过各的。就是没想到……没想到……唉……”说到这里，吴达父亲不禁垂泪。
“吉祥餐馆是什么？”果然此时就开始有债主问了。“对啊，这个吉祥餐馆在哪里？”“这个不就是吴达的资产吗？他居然还有一个餐馆吗？”“对啊对啊！”“对啊！这个餐馆现在什么情况了？”“大家安静，安静。”麦警官连忙按住逐渐再次躁动起来的债主们，说道，“吉祥餐馆的负责人就是这两位。总经理是这位，袁勤业先生。”
终于轮到自己出场了。袁勤业定了定神，主动说道：“大家好。我是吉祥餐饮有限公司总经理袁勤业。这位是我的一个厨师，是员工也是我爱人。因为法院已经以冻结吴达资产的名义查封了我们所有的门店，所以我们也算是失业了。”“吉祥餐馆被查封了吗？”“法院已经查封吴达资产了吗？”“法院这次做得倒是不错。”一时间人群又在议论纷纷。
说到这里，袁勤业忽然想起吴达的那个别墅，对麦警官问道：“麦警官，我之前去看过吴达的一个别墅。那个别墅也算是一笔比较大的资产吧？”“别说了。”吴达父亲听到他的问话，摇头答道，“那只是吴达租来的别墅而已。不是他买的房产。他其实是有一套住房，可以用作抵押还债，但是仅仅是一套四百万的房子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嗯。”麦警官点头，说道，“吴达有多少资产用来还债。法院会继续调查清楚的。不过请大家先要做好心理准备。由于这个案子涉及的金额太大，我猜单单是吴达个人的资产，很难保证偿还所有债主的损失。”“呜哇……呜呜呜……哇哇哇……”此话一出，立即有在座的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年妇女嚎啕大哭起来，马上就哭晕了过去。这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家属和站在边上的警察七手八脚将晕过去的妇女搀扶了出去。
袁勤业此时觉得吴达应该还有同伙没有落网，只是麦警官没有明说而已。此时还是不要说出这些话来算了。免得债主们又揪着不放，既解决不了问题，又容易引发一些身体不好的债主突发疾病。吴达服毒自杀，倒还真像是顶包的。失去了仇恨焦点的债主们一时间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想找个人集火都找不到了。
“那……”麦警官转而看着袁勤业，说道，“袁先生，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我？”袁勤业面对警官的转移话题，答道，“我们其实真的很无辜。”“怎么无辜了啊？”债主们立即抓住这个火力焦点转移过来，质问道，“吴达买你们店子用了骗来的钱？你们怎么无辜了啊？”“对啊！你们有责任还钱！”“没错，还钱！”
“勤业……”谢婷有些害怕，往男友背后坐了坐。袁勤业很淡定，答道：“大家请听我说一下。我们店子被吴达收购了才两个月而已。在被他收购之前，我们两个店子就做得很不错，生意一直很好。说实话，我们以前的老板，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突然就把店子卖给吴达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都很奇怪。”
说着，他掏出手机，打开网络外卖APP，展示给众人看，介绍道：“请大家看看。我们吉祥餐馆在团美和饿了没上已经做了三年多了。这三年都是我们跟着以前老板做起来的。现在这个吴达只收了两个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其实我们餐馆收不收购都不影响生意的，并没有说生意不好要倒闭了，得到吴达投资才活过来。”。
“那……”一个债主问道，“你们两个店子，一个月能赚多少呢？”袁勤业拿着手机翻动做好的账目，答道：“餐饮看情况。我只说纯利。好的时候一个店子纯利有五万左右，淡的时候一个月也有一万左右吧。”“才这么一点啊……”“切……我还以为有很多呢……”又是一片叹气。
袁勤业感到似乎机会来了，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便脱口而出道：“我有个点子，不知道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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