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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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个店子生意红红火火做了两个月以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凌晨，袁勤业还在店里睡觉，谢婷、小露和彭涛正在忙着做灌汤包子，这时一个电话打到袁勤业手机上。“怎么回事？”袁勤业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看，发现是李志国打过来的。这么早，李志国肯定知道袁勤业在睡觉，但还是打过来，应该有急事。
“袁哥，袁哥！”果然，李志国在电话那头焦急的喊话，“出事了！”“什么事？”袁勤业还睡得稀里糊涂的，问道，“怎么回事，好好说。”一番话听得正在做包子的其他三人疑惑的抬头看过来。
李志国说道：“大帅出车祸了！就在刚刚时候，红姐跑医院去了！”“什么？大帅？”袁勤业听到这话，顿时浑身一怔，坐起来问，“大帅怎么样了？”李志国说：“不清楚，是大帅的表哥在医院打电话给红姐，红姐就跑医院去了。”“怎么？怎么了啊？”一听就不是好事，其他三人跟着一起紧张起来。谢婷皱着眉头问道：“勤业，怎么回事？”
袁勤业继续打电话道：“李志国，你现在一个人在那边凑合着做煎饼吧？可以做得了吗？”李志国说道：“可以，我一个人也会做。”袁勤业说道：“你先一个人做吧。今天的生意就算少做一点，也不能完全断掉。”“嗯！”“等今天两边的生意都打烊了，晚上咱们再去医院看看。”“好，袁哥。”
果然李志国坚持守店是对的。他应该已经会做摊煎饼了。谁都可能有突况，如果员工没法工作，那就由李志国自己来顶上。
“大帅怎么了啊？”谢婷好奇的问道。袁勤业说：“大帅出车祸了。”“啊？”这话一出，几个人面面相觑。袁勤业说道：“咱们该做什么还是继续做。等今天生意打烊以后，晚上我和彭涛、李志国去医院看一下。”“好。”
终于到了晚上十点打烊收工，收拾完店铺以后，袁勤业和彭涛根据李志国发的消息来到了大帅所在的医院。听李志国说，大帅从早上抢救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期，所以要去重症监护室找人。重症监护室，一听就让人感到头皮发麻，在那里躺一天就需要几千块大洋啊！
好家伙，一走到重症监护室病区，人山人海把整层楼都挤满了，全是清一色的团美黄色工作服。“卧槽，这么多外卖员。”袁勤业和彭涛一看傻了眼，也不知道大帅出事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卖力的挤进人群，挤开一条路来往里走。虽然人多导致人声嘈杂，但是越往里面走，就越能清晰的听到红姐嚎哭的声音。
好不容易挤到了重症监护室病房门口，一眼就看到红姐坐在门口长椅上捂着脸撕心裂肺的嚎哭着，一些亲戚坐在两边守着她，而李志国站在一边，正和佛爷、瘦猴商谈着什么。
“怎么样了？大帅怎么样了？”袁勤业走到李志国和佛爷面前，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这种事情？”佛爷和李志国看到他两个过来，都是愁云惨雾的表情。佛爷摇摇头说道：“大帅早上送完餐回家，在岔道口上被一辆小车撞飞出去。现在还在昏迷中，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李志国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谁的责任？”袁勤业问道。佛爷说：“我问了交警了，大帅没有违章，是那辆车的全责。”袁勤业心里稍微松了一点气，毕竟这事在法律上是责任明确的，这就好说。想到这里，袁勤业问道：“那个车主人呢？”佛爷说道：“自首了，但是那家伙看上去也没什么钱，很难办。现在买个小车又不难，几万块也是车，几十几百万也是车。真是，这都是什么事啊？”
“撞了人就要赔偿！”瘦猴愤恨的说道，“没钱就抵命咯！”他说这话的情绪十分激动，把周围的人都震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外卖员听到了李志国说的话，周围的人群瞬间就骚动起来了。议论声、骂声、唉声叹气声、愤世嫉俗声此起彼伏，搞得整层病房区吵的不行。
“请你们安静一点！”太吵了，炒得值班护士不得不走出来大声维持秩序，但是人群的声音实在太大，护士的声音在里面非常微弱。“哎呀！”实在是被吵得脑壳疼，佛爷也很生气的大喊道，“别吵啦！烦不烦啊你们！”果然是外卖员们的老大，佛爷一发话立即奏效，人群迅速安静了下来。
佛爷显然也很是烦躁，摸了摸光脑壳，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平稳下来。他环顾了一圈周围围着的外卖员们。这些高矮胖瘦、肤色有黑有白的汉子们，或迷茫，或气愤，或冷静，或漠然，都齐刷刷的看着佛爷。
此时此刻，袁勤业忽然感受到一股厚重的庄严感。眼前这一圈如同群雕一般的男人们，每一个肩上都挑着家庭的重担，每一个都自发的前来探望工友，每一个都在风里来雨里去毫无怨言。没错，他们挑着的不只是自己的小家，他们挑着的是整个世界！
佛爷想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现在已经很晚啦。大家下班的都回家去睡觉，明天还要干活。晚上有单的一定要注意安全。所有人回家都要在群里报平安！都回去吧！我和瘦猴就在这里就好了！”“好吧好吧。”“既然佛爷发话了，咱们先回家。”“走吧。明天再来看看。”于是，人群逐渐离开散去，只留下相关的几个人。
“瘦猴你也回去撒。”佛爷看着瘦猴，苦笑着说道，“回家要注意安全，记得报平安，今晚不太平。”“……”瘦猴得令，看了重症监护室一眼，默然离去。
“啧……”佛爷看着已经哭得快晕厥过去的红姐，叹了口气摇摇头。这时去劝家属什么“想开点”之类的都是屁话，最好就是让红姐哭个痛快，哭出来就好了。没人敢去安慰她。佛爷转而问李志国道：“小红在你那边的生意怎么样？”李志国点头说道：“还可以，我刚给她加了工资。”
佛爷点头说道：“不知道小红还能不能到你那边做事呢。”“……”李志国皱着眉头，没有接他的话。他们两个人说话很小声，不过离红姐太近了，也不知道红姐听到没。红姐终于哭够了，喘着气靠在亲戚身边，似乎只有半条命剩下，上气不接下气。亲戚是一个女子，听佛爷说是大帅的表嫂子。
“……”袁勤业和彭涛看着李志国那副苦瓜脸，都知道他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现在好不容易新店子生意做起来了，却出了这么一个事情。如果红姐如佛爷所言那样要离职照顾老公，势必会影响新店早餐生意。
袁勤业肯定李志国已经可以单独做煎饼早餐了。虽然说红姐不做，再招一个人来做也可以，但是现在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多难啊。听李志国说，红姐确实是勤劳人，吃苦耐劳，在入职以来，从没有抱怨过工作累什么的。做事也十分严谨，李志国说的要求她都认真执行。真是无可挑剔。
当然李志国也只要她一天上满八小时就可以了。李志国严格估算了每天做煎饼的食材量，只要求红姐上班尽量做好。如果食材提前做完，那就提前收工。早上李志国和红姐各吃一个煎饼当员工餐，上午十一点收工时，朱富贵也已经来了。李志国煮一锅饭，炒两个菜，三人一起吃员工餐。
不是这样做，区区四千块钱，在深鹏市这种一线城市还不一定留得住人。
看红姐哭够，佛爷走过去小声问道：“小红，小红？你老板来看你了。”李志国便走过去，看着红姐。“李志国，你们来了啊……”红姐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店里的几个人。“……”看着她这让人同情的样子，袁勤业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结果也没说出口来。还是让别人安静的松一下气比较好。
“李志国啊……”红姐抽泣着看着李志国，想说但又没力气说不出口。“红姐，什么事？”李志国皱着眉头问道。“呜……”红姐边擦眼泪边说道，“我……我可能不能再做下去了……我……”她说着说着情绪又失控起来，又哭了起来。
“……”李志国沉默不语。佛爷见状，急忙接话问道：“小红啊，你先别着急把话说死了。你啊，先冷静一下。”“我该怎么冷静啊……呜……”红姐泣不成声道，“可怜孩子还小，以后该怎么办啊我……”
“……”佛爷摇摇头，无奈的看着李志国等三人。李志国还是皱着眉头沉思，没有做声。他不说话，袁勤业和彭涛又能说什么呢？毕竟李志国是仁岗店的老板。
“请问谁是刘帅的家属？”一位护士突然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从里面走了出来问。“啊，我是他老婆。”众人一惊，红姐站起来急忙说道，“我老公怎么样了？”“醒过来了！”护士说道，“看样子已经脱离危险了。病人现在情况比较稳定。你们可以放心了。”
“啊啊啊……呜呜呜……”红姐听到这话，一把拉住护士跪下了，哭着说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别，大姐，别。”护士扶着她，说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请快起来吧。我还要回去。”众人一起把红姐扶起来坐回长椅上。
佛爷问护士道：“护士，请问我们今晚还需要留在这里吗？重症监护室应该是定时探望的吧？”“对。”护士说，“只有家属才可以在规定时间内探望病人。大家请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八点到十一点，家属可以进去探望。”说罢，护士便回身关门进去了。红姐眼巴巴的望着护士，似乎是想哀求让自己进去看望老公，但是佛爷和表嫂子拦着劝着，才让她放弃。
“回去吧。小红。”佛爷劝道，“医院有医院的规定，重症监护室不可以随便进出的。我们先都回去休息。明天你们再来看大帅。好吧？都回去。”表嫂子也跟着劝。好劝歹劝，终于说服红姐愿意回去了。
“……”目送表嫂子和红姐离开。佛爷和吉祥餐馆三人一起走出医院大楼。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外面仍然是灯火通明，人来车往，好不热闹。这巨型钢筋混凝土森林，严格以自己的规律不断运转着。袁勤业看着红姐两人搭车离开视线，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这几个人在如此巨大的都市面前，就如同尘埃一般渺小无力。
“那个……李志国你们……”佛爷看着三人，一时都不知道还说什么话。袁勤业明白他担心什么。大帅受重伤，不管以后怎么样，肯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工作能力了。正所谓“伤筋动骨十个月”，这样的重伤，至少修养治疗十个月，而且还不一定，可能还要更久时间恢复。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残疾后遗症。
李志国在上班时跟红姐闲聊了解到，大帅和红姐也是农村出来的打工人，老家在很偏僻的山窝窝里。小孩在县里学校寄宿读书，父母在家做农活。这是非常典型的我朝农村务农家庭。平时大帅奋力送餐，每月收入还是比较可观的，再加上红姐在吉祥餐馆这边有了稳定的收入，两人可以撑起不错的家庭生活。然而现在大帅倒下了，红姐一个人还说要辞职照顾大帅。这……
这显然不是明智选择。
如果红姐要辞职，对李志国也有不好的影响。美子妈的要求摆在那里，袁勤业现在不确定美子妈是否会真的信守诺言，但是作为单亲母亲，美子妈不可能拿自己心肝宝贝女儿的事开玩笑。李志国的生意多耽误一天，他被整死的几率就大一分。李志国不可能愿意好不容易做起来的生意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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