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区区剑鞘
吴善见了苏木十分诧异。这公子且看不像官府中人，却能在此处逗留……这里是淮安，想必身份不凡。
吴善转了下眼珠子，心中已有了决定。
“何人在此喧哗？”
吴善抱剑行礼。“公子，小女子上将军府吴善，不知公子在此行公务，多有得罪。”
“把人请进来吧。”苏木对着顾忠道，随后便进了铁匠门，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是！”顾忠听令走下阶梯。“姑娘请。”
吴善本以为会遇到一个好说话的公子，哪料对方如此冷漠。吴善显得有些犹豫，看向了顾忠。“不知这位公子是……”
顾忠避而不答。
如此，吴善更不想进去了。吴善对苏木印象并不差，苏木举手投足皆君子风范，身上也都是贵人气质。吴善在燕昌见过不少的景安王侯，却无一人有苏木半分。吴善性子外向，不是多想之人。只是她刚来淮安，尚有几分戒备。
“若是不方便，我还是下回再来吧？”
顾忠低着头，仍然维持着请吴善进门的姿势。“姑娘，我家主子请您进去。”
吴善不大高兴的抿嘴。无法，也就进了屋。
此时苏木已经坐回了案榻之后，他慢悠悠的倒着茶，一旁的掌柜正慌忙收拾着地上的账本，弯腰低头显得非常惶恐。
“姑娘到此处有何贵干？”
苏木倒了茶，把茶杯往旁一放，吴善身后的顾忠便连忙上前，将茶杯端到另一边的案后。
“姑娘请坐。”苏木朝吴善示意。
吴善握紧自己的剑，别扭的到位置坐下。“小女子路过此地。”吴善将自己的佩剑往案上一放。“听闻铁匠门兵器之多，剑鞘受损，便想来换上一把。没成想公子正在此公务，打扰了公子。”
铁匠门掌柜已收拾好了东西，抱着账本站着，他终于喘上口气，便用袖子擦着自己的额头。
“掌柜的。”
只是一个小动作，掌柜就被苏木点了名，掌柜的脚下一软，竟直接跪到了地上。
“是、是。草民在。”
“给姑娘找把剑鞘。”
“是。”本以为会是什么大事，结果却听到了这个吩咐。掌柜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颤颤巍巍的走到吴善面前，朝吴善恭敬行礼。“劳烦姑娘借宝剑一用。”
吴善递去了自己的佩剑，有些不大好意思。就说道:“只是把普通的佩剑罢了，不是什么宝剑。找个能对得上的即可。”
“是。”
掌柜捧着剑到后堂去找，没人说话，一下子场面就有些尴尬。
吴善显得有些左立不安，挪动了下身子。她偷着打量苏木，苏木却只是低头喝茶，似乎并没有搭话的意思。
“今日三番五次得公子出手相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在何处当职啊？”
后堂找剑鞘的掌柜听了这话，忽然手一抖，拿动盒子比对的手忽然一抖，碰撞着架子发出了声响。
吴善疑惑的往后堂伸脑袋。
“在下闻子然，监察府五品巡尹。姑娘身份尊贵，称呼一声闻巡尹即可。”
吴善也没料想到苏木会在众目睽睽下撒谎，往深了说，苏木此时一副冷漠自然，丝毫不见破绽，便是一旁的顾忠，都被太子真诚给感动，莫名信了几分。
“闻巡尹，你我二人也是有缘。今日酒楼也是逢闻巡尹相助，小女子甚是感激。”
“举手之劳，当不得姑娘记挂。”苏木说到此，停顿了一下，却是看向顾忠。“顾忠，到后头看看，为何这么久，莫耽误了吴姑娘时辰。”
“是！”
顾忠听命移步后堂，苏木便在之后起身提起茶壶来到吴善案前，吴善很是不解的看着苏木接近，见着他提壶，这才恍然大悟将茶水一饮而尽，刚忙握着茶杯伸向前。
苏木非常自然的坐在了吴善身侧，给她添了茶水。
吴善心中嘀咕，这闻巡尹给人添茶水，怎也不看看人需不需要。还有这个添茶法？
“姑娘舟车劳顿却仍然赶着给佩剑寻剑鞘，想必那佩剑对姑娘很是重要吧。”
吴善觉得这闻巡尹虽然举止莽撞了些，却十分会聊天，说到自己的佩剑飞羽，吴善便展颜露了笑容。连两人此时同为一案的不妥都忘了。
“飞羽是我的第一把佩剑，用了九年之久！直到现在，完全跟新的似的，养护得非常的好，锋利如常。哪像旁人的佩剑，可能没多久就得换掉。”
“原来如此，那恐怕，得给姑娘配把无双的剑鞘，才当得起姑娘的佩剑。”
吴善连忙摇头。“这倒不必，剑鞘我倒是常换……”说到此处吴善便有些不大好意思。“我一般不拔剑，出招时常是用剑鞘挡着，再好的剑鞘到我这可能也无法养护。”
“无妨。子然也是爱剑之人，便送姑娘一把剑鞘，当是见面礼罢。”
“不可不可。”吴善怎么敢收。这人毕竟是男子，萍水相逢便送她礼，她就算是再怎么不上心，也万万不敢收啊。“闻巡尹切莫如此，你我萍水相逢，怎能受闻巡尹大礼呢。”
“不过是一把剑鞘，当不得大礼二字。便是姑娘所说，今日也是有缘，两度见了姑娘，区区一把剑鞘，权当赠与姑娘。子然与上将军有过几面之缘，敬佩上将军为人，怎好让姑娘在此掏银子。”
话好像都对，却又哪里不对。吴善意欲推脱，但见这闻巡尹一脸的冷漠，似乎所言所为再正常不过了。起先她道这人有些难相处，可这人熟络起来，她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怎的还没有配到剑鞘？”苏木念着起身，低头看向吴善。“姑娘可否一同到后堂看看？”
吴善只能点头。
两人来到后堂，却见掌柜的将剑鞘盒都扔了一地，有些剑被直接拿了出来，拆开来给吴善对。掌柜的见了苏木，本能的跪了下来，想要说声‘太子殿下’，又因苏木堂前隐瞒身份而禁口。
“这是为何？”苏木颇有几分愠怒。
“回大人，全部剑鞘皆已配过，没有对上吴姑娘佩剑。”顾忠将手中吴善佩剑捧上。
苏木拿走了吴善的佩剑。“这可是铁匠门，竟无一把能配上的剑鞘？”
“回、回大人。请大人再给草民一些时间，小人到仓库去找……”掌柜的这才跟了顾忠的称呼，恭敬回了苏木。
“大人，府尹大人正在仓库清点兵器。大人看……”顾忠显得有些犹豫。
吴善觉得自己给人添了麻烦。虽然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简单的佩剑竟会找不到一把合适的剑鞘。飞羽并不是特制的兵器，剑身和普通刀剑理应并无二致才对。
“闻巡尹，是小女子唐突了，不然，小女子到旁处再看看。”
“这是铁匠门，若此处再寻不得姑娘所求之物，它处更是难得。”苏木说着，犹豫了一下，便解开了自己的腰间的佩剑。
“闻巡尹这是……”
“既然答应了姑娘，就理应遵守诺言。”
苏木将自己的佩剑递给吴善，吴善不解的抓着。苏木拔出了长剑，剑鞘则是稳当的留在吴善的手上。
吴善还没来得及反应，飞羽就已经落了苏木的剑鞘之中。
“闻巡尹！不可！”吴善握着苏木的剑，光看剑鞘，也知这是把难得的宝剑，怎么能就这么一分为二，单独将剑鞘赠与了她。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子然不能做言而无信之人，区区一把剑鞘，姑娘有所求，便赠与姑娘，无不可之说。”
吴善握着新到手的剑鞘，看着它跟自己的飞羽浑然天成，恍若天生相辅所制，一时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姑娘，此剑鞘虽子然用过，出手相赠是为不妥。但子然见姑娘也是习武之人，理应不太计较这些凡俗礼节才是。”
吴善听言露了笑，吴善能得吴仲先喜欢，便是她骨子里潇洒肆意不拘小节的畅快。若她真跟寻常闺阁姑娘那般，才是奇了。
吴善收了剑鞘，朝苏木握剑行礼。“好！小女子却之不恭！便谢过闻巡尹了。”
“区区小事……”
苏木正低头回礼，吴善跳了起来，拍了苏木的肩膀，举动有些突然，就连顾忠都吓到了。
面对苏木的满脸诧异，吴善笑开了怀。“闻巡尹，小女子交你这个朋友了！”
吴善越想越高兴，握着剑鞘一蹦一跳就出了后堂，原本的举止得礼端庄优雅一下子就暴露开来，反骨得很。
顾忠看向苏木，却见了太子勾起了嘴角。
苏木将自己的剑，收回了吴善的剑鞘之中。
“掌柜的，仓库库存多少？”
“回、回太子殿下，库存皆满……”
“那便去告府尹，不用查了。”
“啊？是！”掌柜连忙行礼，慌不择路差点摔倒，赶忙就离开了。
……
昨日太子东宫
太子把玩手中茶壶，撑着额头漫不经心的坐在案后。
顾忠进殿回报。
“禀太子殿下，铁匠门同类剑鞘皆已派人买下。其余的，也都让探子收到仓库了。”
“你说孤要不要改名？她怕是也不知孤的本名吧？”
“属下不敢妄言。”
“监察府有个姓闻的巡尹，那便借他姓，安孤之字号。她识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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