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小叔，你不去吗？”坐不了校车，总能自己开车去吧。

　　然而东方宵-却摇了摇头：“家长不能陪同，是规矩。”

　　“哦……”

　　短暂的寂静，上官舞扒拉完最后几口就准备要走，这时候，东方宵-突然出声。

　　“那天你跳的那段，很好。”

　　愣了一下，上官舞才反应过来东方宵-指的是他突然发狂的那天。即使说是冲突也不为过的况下，他用这么清浅的语评价自己的舞蹈，上官舞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口胀胀的，但同时也感觉到一丝暖意。

　　东方宵-的语气平淡得一点不像是要给她加油鼓气，但却比这段时间以来任何人给她的鼓励都要有用。

　　“我自己跳的，当然好！小叔你就在这里小小等我下，虽然捧回来的不是奖杯，但也让你沾沾光。”

　　看到上官舞眼中闪耀的光芒，东方宵-不微微起嘴角。他是相信上官舞的实力的，特别在看了那段舞蹈后，他毫不怀疑上官舞会是未来古典舞界的王。

　　在上官舞之后，东方宵-也离开了酒店。

　　不过他坐的并不是自己的车，而是一辆和校车有种同样标记的商务车。

　　校车上，上官舞试图和一样是面试者的邻座交，这是一个看着特有古典韵味的孩子。然而她的热，却只是换来旁人冷漠的一瞥。

　　上官舞并不是一个喜热脸贴冷的人，既然对方不友好，她就没有必要再往上凑。

　　其实练舞，特别是古典舞的人，心里总是有一份高傲，但如果到目中无人的地步，就仅仅只是自负而已。

　　今天参加面试的，加上上官舞总共有十个。

　　十选一，十分之一的几率，看起来好像挺大，但这些也都是从千万人中出来的。

　　面试安排很简单，先是自由舞表演，入围的人再进行面谈，从而确定最终人选。

　　出场顺序是抽签决定的，上官舞抽到的是最后一个。接受着别人羡慕的目光，上官舞一边感叹自己运气好，一边也压力倍增。

　　最后一个出场，如果能技惊四座，效果是成倍往上翻的，所以对舞者的要求很高，因为如果不出彩，很容易被视觉疲劳的面试官们pass掉。

　　所有面试者都在同一间休息室等候，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一个进去，一曲的时限是十五分钟，所以轮替速度不慢。

　　大概进行到第七个的时候，上官舞开始做准备，她拿着服到更室里去换。

　　这舞蹈服是他父亲请名设计师照着她的风格设计的，无论是剪裁还是配，都让人眼前一亮，光走lu，仿佛都自带仙气。

　　她出来的时候，第八个人已经站到门口准备，休息室里有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没有人说话，互相不交谈，就只有走向面试室的脚步声。这很压抑，几乎能影响到室人的心。

　　不过高高挂起也不是不能让人理解的行为，他们可能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领域里，极力想将自己的世界诠释出来。

　　就和她自己一样。

　　缓缓呼出一口气，上官舞开放着配舞鞋的盒子，像捧着珍宝一般将鞋子从盒子里拿出来。

　　习惯在用新舞鞋之前先撑一撑前脚掌，她很自然将手伸进去。

　　然而下一秒，休息室里就响起一声尖叫。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或冷漠或幸灾乐祸地看着上官舞，只见她无名指的指腹已经渗出一滴血珠。

　　心生惶恐，上官舞赶紧将鞋放到眼前一看，在前端的部位，赫然突起一根细针。她只是轻轻摸了一下就出血了，如果刚才她是直接穿进去，估计现在脚背已经被扎穿。

　　她的鞋子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从林宇将这盒子带给她之后，上官舞就开了一次。她爸爸自然是不会害她的，那么只能是来这里的时候被动了手脚，因为东方宵-也不会害她。

　　估计是在她还没上校车的时候下的毒手，一想到这里，上官舞就浑竖起一层鸡皮疙瘩。

　　还没开始，就有人要妨害她，难道对方不觉得这种手段很不齿吗？

　　压着怒气扫了其他面试者一眼，因为不确定是谁干的，她也没法撒气，而且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揪出元凶，而是要如何完成表演。

　　小心地将细针取出，不出她所料，两双鞋子上都有。她不要庆幸，对方没对她的舞蹈服下手。

　　然而排除了细针，上官舞最终发现这鞋还是没法穿。

　　因为用于固定的绑带被割断了，是很整齐的切面，明显是用利器造成的。

　　没了舞鞋，上官舞脑袋一片空白，但她不想放弃，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她脑海里闪过父亲的叮咛、东方宵-的肯定，不甘心，不甘心，如果在这里止步，怎么可能甘心！

　　对了，前面表演完的人里面，有4个孩子！上官舞赶紧扫了一眼她们的脚，似乎和自己的差不了多少。硬着头皮，她抱着最后的希望拉下脸皮去向她们借。

　　但是问了一圈，却没人愿意借给她。与此同时，她听到了面试里报出号数。

　　“请十号做好准备。”

　　此刻只能用心灰意冷四个字来形容上官舞的心，但她仅仅也就颓丧了两秒钟，大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si。

　　她上官舞是谁，即使有再歹毒的招她都会一一接着，谁说没有舞鞋就不能跳舞？

　　做了一个深呼吸，上官舞不再求人，而是扬起她骄傲的脖颈，直接着脚，款款而出。

　　面前开的那扇门，仿佛就是通往伊甸园的最后一个关卡。

　　越接近，上官舞眼前的景象化得越快。

　　光，到都是的光芒，从那道门里源源不断地溢出来，有什么在呼唤着她，在吸着她。

　　光脚踩在实木地板上的冰凉，如同一股清风，袭遍全，带来从所未有的释放。

　　她踩着优雅的步伐，没入光中。

　　“十号面试者，请问你准备好了吗？”

　　浑厚的男中音在正前方响起，此时上官舞才看到，在她的正对面坐着五个人，他们面各异，而坐在正中央那个容貌高贵的人，正是她的母亲，舞蹈界的泰山北斗席慕蓉。

　　和她对上眼神，上官舞冷不丁了个寒zhan。

　　席慕蓉的眼神十分冰冷，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厌恶，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从她上掉下来的那块，而是lu边任人蚕食的腐肉。

　　有一瞬间，上官舞被这道视线深深伤害了，但她知道，要改什么，就必须付出代价，现在才刚刚开始，她不会退缩。

　　“我准备好了，老师。”

　　“真的准备好了？”

　　也许是看见上官舞没有穿舞鞋，脚出现在偌大的舞蹈室中间，一开始发问的那个男面试官才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

　　上官舞此时很淡定，整颗心平平稳稳地放在最底部：“是的，我准备好了。”

　　听上官舞这么说，那个面试官转头看了一眼席慕蓉，和其他几位面试官，得到眼神后，却突然宣布：“十号面试者，不好意si，你这样不能参加我校的面试表演。”

　　“什么？为什么？”

　　不解地上前一步，上官舞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席慕蓉上，她所坐的位置代表着她有很大的权利决定这场面试，但她绝不会接受莫名其妙的刁难。

　　“上官舞，对吧，难道你不知道基本的礼仪吗，光着脚就想参加皇家舞蹈学的面试表演？”

　　说话的是另外一名面试官，语气十分凉薄。

　　一听这所谓的缘由，上官舞被气笑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很明显就是故意要为难她，她可从来没听说过不穿舞鞋就不能跳舞的说法。

　　不过在这里，她不能发火，既然他们蛮不讲理，那她就他们如何做人。

　　不卑不亢地站着，上官舞的姿挺拔，全的线条在柔光中显得特别优雅，因为着脚，反而有种很灵气的感觉。

　　“老师，我不认为我没有穿舞鞋就是对贵校的不尊重，只是觉得没有了束缚，能更好地完成作品。没有谁规定，跳舞必须穿舞鞋。伊莎多拉邓肯是世界上第一位披头脚在舞台上表演的艺术家，难道能说，她对舞蹈不尊重吗？”

　　“这，这这……”一开始堵上官舞的那个面试官一时找不到话反驳，憋红了脸。

　　上官舞不是无礼之人，她没有咄咄逼人，而是忽然向几位面试官深深鞠了一躬：“贵校是所有热爱舞蹈的人向往之地，我也不例外，相信在此执的各位老师一定也都是心坦的人，为了艺术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被扣了顶大帽子，几个面试官面面相觑。

　　有几个人并不觉得脚表演是什么大事，只是前面的面试官既然这样说了，所以就没有表。

　　现在上官舞相当于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但他们交头接耳交了半天，愣是没人宣布结果。

　　最后，是席慕蓉开的口。

　　她的秀眉微蹙，有些不耐烦：“stop，要表演快开始。”

　　下意识抿了抿嘴，上官舞对席慕蓉微微一笑，妈妈，你要好好看着我。

　　音乐声起，上官舞立马jinru状。

　　如出岫的云烟，轻盈起舞，动若脱兔，静如子。

　　她柔软的双手在空气中划出浪，仿佛真的能出涟漪，一圈圈地漾进观者的心，开启共鸣的开关。

　　转，回眸，下腰，劈叉，回转，行云水，没有任何破绽。

　　之前上官舞在意的平衡问题早已解决，现在的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她不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舞蹈，仿佛有着能够破开时空的能力。

　　瓣，当第一个刁难上官舞的面试官眼前飘过第一片粉的瓣后，绿意便铺天盖地而来。所有人都在上官舞的领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面试官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此时上官舞的姿在他眼中已经成了更为光辉神圣的存在。

　　如丛中嬉戏的蝴蝶，更似空中尽飞翔的燕，看着她，就希望她永远不要停下舞蹈，心中燃起一股对艺术的渴求。

　　上官舞没有想到，放弃舞鞋后，得到的是更淋漓尽致的解放。

　　她的眼前逐渐出现妈妈的影，她也在跳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舞蹈。

　　如镜像一般，上官舞跟着妈妈的节奏，转圈，交手，回握，分开，起跳，裙袂飞扬。她们的姿互相交叉，再旋转着错开，仿若草地上绽放的鲜，而这鲜是随风而动的，清风就是披在她们上的细纱，从这一头滑到肩部的另一头，共舞着。

　　“噔！”

　　直到最后一个节拍下，上官舞柔韧的体仿佛奔腾到海的江水，最后归于平静。

　　这是她在多少个晚多少个清晨，始终持之以恒的回馈。

　　她没有做高难度的造型，而是一个很简单的回势。

　　但室却久久没有人说话，似乎还沉浸在上官舞带给他们的那个场景里，连不舍。

　　然而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席慕蓉。

　　她微蹙的眉头皱得更紧，因为她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她很久以前跳过的舞蹈，没有正shi表演过，也发誓永远不会再跳的一段舞。虽然能看出舞被改动过，但原型她是不会认错的。

　　她不知道上官舞为什么会这段舞，但不管她跳得好不好，都已经犯了她的大忌。

　　表演结束，上官舞没说什么，只是鞠了一躬，而后就转想出去等结果。

　　“你等等！”

　　后突然有人喊住她，是之前问上官舞准备好没有那个面试官。

　　转回看他，上官舞保持着浅浅的微笑，因为刚跳完舞而呈现的粉白脸颊，看上去特别生动。

　　在容貌上，上官舞很好地遗传到席慕蓉的致，但又和她不是太像。

　　不过如果认真看，能发现她们气质有相似。

　　“这段舞蹈，是你自己编的？”

　　问话的面试官显得很激动，就连声音都在**，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这样让人心动的舞姿了。

　　他现在更多的是担当导师的角，门下也有几个得意门徒，相比跳舞，似乎参加舞蹈界盛事的次数更多一点。

　　上官舞是真的让他眼前一亮，其他几个面试官估计也是这么想的，连看向上官舞的眼神都得不一样了。

　　“有一部分是我自己编的。”

　　“那另外的部分呢？”

　　面试官似乎很想知道这段舞蹈的出，两眼放光的样子，是一个艺术人对真善美极致的追求。

　　上官舞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下意识看了席慕蓉一眼，可就在她张了张嘴巴要回答的时候，席慕蓉当先出声。

　　“借鉴是很平常的事，不需要大惊小怪。你，表演完到休息室等结果。”

　　席慕蓉此时已经沉下脸，是个人都看得出她的心十分糟糕。

　　她没想到上官舞竟然能跳得这么好，在上官舞的上，她甚至好像能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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