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宣华道歉

　　不得，皇后今日那事，也是因为这孙氏而起。


　　他们看孙窈娘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警惕和怀疑。那本欲迈出去的脚步，也晃晃悠悠地悬在了半空中，向前不对，向后，却更不对。


　　二人僵持了许久，仍是有些不得要领，只好将目光重新落在了司马衷身上。


　　这一瞧，却几乎吓得这二人肝胆俱裂了！


　　司马衷摇摇欲坠地站在原处，他的面色，不知不觉中已变得如金纸一般了。


　　这人素来耐热，便是在夏日里，也是轻易不出汗的。但这时不过是初春，夜晚尚且还冷着，可是，他的额头，却渗出了无数豆大的汗珠来，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摔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面上，不知何时已呈现出一种灰败之色来。


　　司马衷摇摇晃晃地站着，见那两个侍卫并孙窈娘为难地站在原处，不由大怒。但，那斥责的话不过才刚刚了一个字，他便觉得眼前一黑，一阵旋地转般的感觉排山倒海地朝他袭来。


　　他向着身前踉跄了一步，下一刻，便只觉得脑袋一懵，已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


　　“羊氏阿容，羊氏阿容……”


　　不知有谁在不住地唤她，那声音嗡文，就像是无数只蜜蜂在身边吵嚷着，叫她不能睡一个清净的好觉。


　　献容便在梦中皱起了眉。


　　“我很困，很累，你别再叫了……”


　　那本欲去抓枕头蒙在自己面上的手触碰到另一只手时，献容的动作却是忽地一顿。


　　有些软，有些嫩，不像平日里的那双大掌。反之，像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姑子的手，因还未褪去稚气，便有些圆滚滚的，触感十分特别。


　　献容原本混沌的脑子顿时一清。


　　这声音软软糯糯的，还有几分隐约的盛气凌人。在她的记忆中，只有一个姑子能有这样独特的嗓音……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宣华公主，不是应该好生地待在她的芳菲殿吗？这大半夜的，她不去休息，跑来自己身边聒噪什么？


　　她年纪还那么，正是应该好生休息的时候，若是不能养好了身子，最后吃亏的，可是她自己啊……


　　献容恍惚地想着，只觉得更加不解了。


　　她想着，自己不过是去了芳菲殿一趟，怎么就将这姑子给勾了回来？莫非，她也是待腻了那冰冷的宫室，想要换一个地方居住吗？


　　等等！宣华？芳菲殿？！


　　这不对！


　　献容仔细地在脑海中思索着，回忆着。


　　头有些疼，就连记忆也是飘飘忽忽的，几乎叫她有些转不过弯来。她只记得去见宣华那日，她带了全副仪仗，与孙窈娘一道出了弘训宫——


　　还不着痕迹地教训了那个痴心妄想的女人。


　　后来，她入了芳菲殿，见到宣华似乎很无聊的在喂鱼。然后，她便起了玩心，想要逗一逗宣华，可是宣华那姑子看着年纪，力气却很大，不过轻轻地一脚，便将自己踢到了池塘汁…


　　再后来，那么多的宫人中，是红玉奋不顾身地跳水救了自己，然后，她便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迷迷糊糊中，只记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在黑暗中，献容的眼，唰地一下睁开了。


　　“你真是气死我了！”耳边，有一个软糯的声音在低低地抱怨。


　　对方踢了鞋子，爬到献容身边躺下，又扯走被她烘得十分温暖的半截被子，这才恨铁不成钢的：“你怎么这么能睡？！”


　　声音抱怨，但献容却能听出她隐藏在其中的关心和担忧。


　　听了这话，献容也并不生气，恰恰相反的时，在听着这声音时，她的心中，竟缓缓地流过了一丝暖意。


　　宣华也算得上是这世上难得的关心自己的人之一。


　　她有些感动，悄悄地伸出手去，将身边这个的身子抱住了。


　　宣华公主本还在声地抱怨着什么，却突地落入一个温软的怀抱——那怀抱，就如母亲的一样，带着温暖的馨香，一靠近，便让人觉得甚是温暖又安心……


　　她僵直着身子，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直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渐渐地放松了，用自己的手反手将献容牢牢地抱了，又将脑袋窝在被窝里，闭上了眼睛。


　　这时的羊氏献容，可真像自己的母亲啊。她身上的味道那么好闻，几乎要把自己的眼泪都熏出来了……


　　还有，她对自己的善意，她带给自己的温暖，还迎…


　　宣华公主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有什么话不住地在她的胸膛里撞击着，几度冲口欲出。


　　不过片刻，宣华公主的声音里便带了鼻音：“母……羊氏阿容，你，你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有些试探，又有些心翼翼的：“那日，是我不心将你撞下去的……我把你当成了刺客，这才推了你落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莽撞，害你受了这么重的风寒，昏迷这么久。”


　　她着，咬了咬牙，好容易才下定了决心：“只要你不将我赶出宫去，随你怎么罚我都行，羊氏阿容，我只求你别生我的气……”


　　声音如兔一般，带着显而易见的惴惴不安。


　　到底，她也不过还是一个孩子罢了。往日里，再怎么活泼，但真有了什么事，仍是会有几分惧怕的。


　　和当年的自己那么相似。


　　献容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按着宣华公主的脑袋，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温柔地抚摸着，“我没事，宣华，这不关你的事……”


　　到底，是她自己行事莽撞，想要吓吓宣华，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害得她自己受伤罢了。


　　她的声音更加柔和了：“宣华，这不过是一桩事罢了。你的父亲既娶了我，我便是你的母亲，而你是我的女儿，母女之间，本就该是亲密无间的，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她按着宣华有些躁动不安的肩：“宣华，我只怕，你生我的气……你和我年岁那么近，我怕你不承认我做你的母亲……”


　　她怕。


　　怕自己不被宣华，不被这座皇宫，不被下人认可。


　　更怕自己最后那一桩任务一直不能完成——她本就是怀着最后一桩秘密而来，只要做完了那件事，此生，便再不会欠阿兄什么了。


　　她也好成为本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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