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傍晚清爽的风吹在脸上，也吹乱了黑色的发丝。
两个人跑了好一阵，乔思思才停了下来。
她弯下了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光线已经变得很暗了，可苏致还是注意到了乔思思的腿。结疤的伤口又被破开了，苏致的眉头皱了起来：“受伤了？怎么不包扎一下？”
“我不想去医院。”
苏致沉默了一会儿，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蹲了下去：“上来，我背你。”
乔思思倒退了几步，连忙摆手：“不……不用，我不疼！”
苏致转过头看她，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做不算好人的事！”苏致一把抱起乔思思，“你不喜欢我背，就抱着。”
乔思思一愣，很快挣扎了起来：“放开我！”
她的脸在苏致抱住她的时候，就瞬间变得通红。
心里传来颤栗的感觉，仿佛全身都被点燃。
不是余温，而是滚烫。
因为受到惊吓，乔思思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她只觉得苏致怎么这么硬，和女孩子完全不同。
看着这样的乔思思，苏致忽然觉得心里有点痒。
在他怀里，乔思思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
苏致一直在微笑，看她的眼里仿佛含了星辰：“别那么用力的绷着身体，放松点。”
乔思思的心跳忽然乱了几拍，夜风吹拂过脸颊，乔思思一抬头就能看到苏致的下巴，从这个角度望去，似乎还能看到对方帅气的轮廓。
他和她完全不一样。
力气很大能一下子抱起她。
触碰到她肌肤的那双手，略有湿濡，手心的温度却十分炙热。
是不是男孩的手都是这么滚烫的？
她仿佛被苏致的气息濡染，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是羞的。
“我想自己走。”
苏致看了她一眼：“你的腿受伤了，就别折腾了。”
他的个子足有一米八五，而自己才一米五八，完全鲜明的对比。苏致强有力的把她圈在怀里，每走一步都十分平稳，像是怕会颠到她一样。
乔思思抿着嘴，这股莫名其妙的暧昧，让她一时之间有点不适应了。
她和他明明才见面两次而已。
乔思思的思绪放空，看到地上路灯下，她们两个人的影子慢慢重叠起来，那种心悸和炽热感挥之不去。
“我自己走！”乔思思的声音拔高了两度，可并不尖锐，说得又轻又快。
这已经是乔思思说的第二次了，苏致轻轻把她放下来。
乔思思才呼出一口气，马上和苏致拉开了距离。
“我送你回家吧。”
乔思思摇了摇头，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又仰着头问：“苏致……你别帮他打架了好吗？他不是好人。”
苏致知道她指的是谁，既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
乔思思还想说几句，苏致却隐忍着开口：“今天为什么要拉着我跑？”
乔思思也觉得自己很失礼，眼睛转动了一下，都不敢看他的脸了。
苏致也没有非要乔思思回答，在他也快要放弃的时候，乔思思腼腆的笑了起来：“因为你看着需要帮助的样子。”
乔思思被苏致狠狠的抱在了怀里：“谢谢。”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茫然无措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
这一刻的苏致好像格外脆弱，却又格外幸福。乔思思没有再推开他，只是小声的问：“苏致，你的朋友都是那样的人吗……？”
“……我没有朋友。”
“诶？”
苏致露出一个微笑，看上去竟然像带着悲哀一般。他还很小的时候，亲眼看到自己的朋友被人绑架，那件事情对他造成了巨大的阴影，因为太小连这个概念也没有，自然也没去阻止。今后，他就再也不知道该怎么交朋友了。
正常人怕他，不正常的混混怕他。
大概越是没有，越是渴求。
所以乔思思根本就不会知道，她今天的行动给他带来了什么。
完全被戳中的感觉。
原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也会有光照进来。
苏致看着她的眼睛，专注而认真：“请你，和我做朋友！”
乔思思一脸懵逼。
……
乔思思回到家的时候，还不算太晚。
她满脑子都是苏致认真专注的看着她的模样，暮色熏人醉，乔思思的脑子似乎也沾染上了醉意，到后来，真是结巴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乔思思飞快跳动的心才慢慢平复下去。
陈秋在浴室里洗澡，电话就放在沙发上。
正在此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乔思思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她有些着急的小跑着到了浴室门口：“妈妈，有电话。”
陈秋在里面洗澡，就问：“谁的？”
乔思思乖巧的说：“不知道，上面没标注名字。”
陈秋就说：“你帮妈妈接吧。”
“嗯！”
乔思思拿着电话，慢慢的去了客厅，然后接听了电话。
“陈秋，高考完你让思思上来吧，你总不能霸着女儿不让我见吧？”
乔思思睁大了眼睛，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她想忘都忘不掉。
“爸爸？”
乔罡的声音颤抖了一下：“思思？”
他太想念两个女儿了，大女儿乔蕊是个有想法的，他不担心。当时生乔蕊的时候工作很忙，乔罡并没有时间照看，乔蕊可以说是陈秋带大的。
可小女儿乔思思不一样，她的个性很软，那个时候乔罡的事业已经稳定，带乔思思的时间也更多。
人心都是偏的，男人有格外偏爱柔软的事物。
乔思思的性子比起乔蕊和陈秋都软，乔罡不得不去担心和怜爱。
他几近贪婪的说：“思思，你再叫我一声好吗？”
乔思思也十分想念乔罡：“爸爸！”
乔罡的眼眶里满是欣慰，甚至因为这句话被感动得哭了出来。
“思思，你不讨厌爸爸了吗？爸爸是真的受不了了，才和你妈妈离的婚。”
讨厌……爸爸？
乔思思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机就被陈秋一下子给夺走。
她穿着浴袍走了出来，脸色十分阴沉：“思思，你在跟谁说话？”
不等乔思思回答，陈秋就拿走手机进了房间。里面，陈秋和乔罡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我每个月定时打给思思的抚养费呢？你是不是又给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了？”
“你给思思的，我有权怎么处置。”
乔罡的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你有权处置？说！你把之前的抚养费给过多少给你弟弟？”
他希望给乔思思和乔蕊锦衣玉食的生活，希望把最好的留给女儿，可他给的那些钱……竟然一毛都没落到女儿的手里？
陈秋平时还算个理智的人，可面对乔罡的时候，她就犹如点了炮仗似的：“思思是我女儿，难不成我还会亏待她？”
乔思思站在外边偷听，当年父母离婚的时候，她在上小学，完全没有多大的记忆。
可父亲总是对她温柔的笑，做任何事情都鼓励她，这点乔思思的记忆很深。
她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乔罡从来都不回来看她。
里面的争吵声忽然断了，似乎察觉到什么，陈秋把门打开了。
她抿着嘴，脸上的表情严肃极了：“思思，去写作业！”
乔思思的脚步几次停止，却还是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间。
陈秋回到卧室，把房门反锁：“乔罡，不没资格管思思，当初是你不要我们的。”
“那好，我们先不谈这个。这些年，你不让我见女儿，还说思思讨厌我，可今天思思明明愿意叫我！”乔罡的语气里满是厌恶，“陈秋，女儿也有我的一份！”
陈秋对这个男人半点好感都没有：“你做生意忙，从来都没时间陪我们母女，离婚以后，又从我身边抢走了蕊蕊，你的心才歹毒。”
乔罡气闷：“是蕊蕊自己被星探挖掘，跑来S市找我，什么叫抢？她也是我女儿！”
陈秋完全忍受不了这个男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走到乔思思的房间，看到乔思思并没有在写作业，而是蜷缩在床角。
陈秋本来想要发怒的，可看到这样的女儿，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思思，你刚刚听到了多少？”
乔思思飞快的抬起头看了陈秋一眼：“……没有多少。”
“思思，你怪妈妈吗？”
乔思思摇了摇头。
陈秋走过去抱着她，有些崩溃的在她耳边哭泣：“思思，你姐已经离开妈妈了，我只有你了，你会一直陪着妈妈的，对不对？”
乔思思看着抱住她的这个人，甚至觉得这个人比她见过最不幸的人都要悲哀。
乔思思张开蜷缩的身体，用手回抱了她。
“妈妈，别害怕，我和姐姐不一样。”
陈秋一愣，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她仍然坚持逼回了眼泪。
小小的手掌，温暖的怀抱。
这是她的女儿，她一个人的女儿。
另一边。
乔罡焦急的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帮我订一张回县里的票。”
“可是乔总，下午还有个会？”
“……给我把这段时间的工作通通压缩一下，再累都没关系，我要空出三天的时间回乡。”乔罡有些焦急的说，“还有，帮我查一查陈秋这段时间的动向，我要知道我女儿过得好不好！”
“是！”
乔罡挂断了电话，走到窗边点燃了香烟。
他也只是这么含着，闻着烟的味道，也没有吸一口。
只是乔罡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没有松开。
外边的叶子已经染上微黄，已经进入了秋天了，寂寥的秋天。
“要是……陈秋对思思不好的话，我一定要争思思的抚养权！”
乔罡的眼里逐渐被坚定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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