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进化日（五）
相比于热闹的街道，这里无疑要安静许多。
苏木把自己的身形藏在阴影里，以保证自己不会被那些来历不明的家伙们发现，但卡密尔那阿芙耶却在旅店里呆了很久，直到苏木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而街道上的进化日大宴也快要开席了，那群人才终于开始行动。
两个大汉，一个胖子，还有一个个子老鼠脸和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家伙，他们去了旅店的后巷，而苏木也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追了过去。
卡密尔和阿芙耶带着一个年轻男冉了后巷，当苏木在暗中赶到的嘶吼，阿芙耶手里的鞭子已经把卡密尔捆得严严实实，那个年轻男人也被胖子用一把刀抵住了喉咙，而个子则是挂着耗子一样的猥琐笑容，把年轻的学工捆了个结实，嘴里也塞了东西，让他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装了新导管的大块头走上前去，张牙舞爪，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卡密尔之前的款待加倍奉还。
“心水晶，埃梅夫。”
阿芙耶收紧了鞭子，语气得意，又绕了半圈，走到那个年轻学工的身旁。
“我们要把水晶和内德里都带回去，不然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其他的呢？”
大块头问了一句，看着卡密尔露出一个瘆饶微笑，猩红的舌头舔舐着嘴角，像是跃跃欲试，而且已经非常的饥渴难耐了。
他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还有那个和他身材相仿的兄弟也是。
“都是你们的了。”
阿芙耶笑得越发得意。
苏木在暗影里退了一步，除了一只眼睛暴露在外，其他的全都藏在阴影下来。从高处落下来的通水管道遮挡了苏木的身形，谁都没有发现他一直藏在暗地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有可能的话，苏木不介意在他们解决了卡密尔之后再出手夺回那块水晶——自从发现那块水晶的神奇之后，苏木就已经动了心思，但直接动手并不合适，因为他不知道卡密尔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是个好人也或坏人，冒然动手的话只会给自己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而相较于苏木现下的情况，那枚水晶也并不是必须的。
可如果能得到，而且是从一群恶饶手里得到，苏木当然不会拒绝，最多是见死不救罢了——但他本就跟卡密尔没什么关系，一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哪怕是真的见死不救了又能如何？
至少苏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而苏木还在自我安慰的时候，不远处的旅店后巷里已经响起砰的一声，大汉的金属指虎狠狠地砸中了卡密尔的下巴，直接砸得那个女人跪在地上，嘴角溢血。但巨大的惯性加上那个大汉沉重的增强手臂，或许是那家伙以为卡密尔会硬抗这一拳，但她没有，所以就把自己也一起带倒了。
苏木皱了下眉头，颇为遗憾地无声一叹。
“你们可没见识过我全部的把戏。”
卡密尔一边着，一边站了起来。
她胸口的水晶忽然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庞大的元炁能量磅礴而出，在她的身前形成了一堵光墙。壮汉的兄弟想帮忙，挥拳打在上面，却只是激起了一片涟漪而已，发出嘶嘶的声响，却并没有消失。
笑起来的是卡密尔。
阿芙耶抓紧鞭子的把手，想把卡密尔的护盾甩开。她拼命地拉扯，妄图将人拖倒。但卡密尔无疑是个经验老道的家伙，尽管双手仍旧不得自由，却借力往前一跃，腰杆一转，锋利的腿刃就凌空切开了一个壮汉的喉咙，落地时又把头先倒地那个刺了个对穿。鞭子的尾巴窜出了阿芙耶的手心。她转头对那两个还抓着哈基姆侄子的家伙叫嚷。
“现在跑路，我就宰了你们俩！”
“你现在还觉得我有心吗？”
卡密尔问了阿芙耶一句苏木听不懂的话。
阿芙耶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犹豫。
“我是菲罗斯家的剑和盾。”
卡密尔俯视着阿芙耶，语气冰冷，高高在上。
而隐藏在通水管道后面的苏木则是皱了下眉头——他确定他曾经听过菲罗斯家族，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过的，似乎只是捎带着一略而过，但其中应该事关某些东西。
“我弟弟想要杀我，好让他脆弱的生命能够再多享受一些自私的时光。他的欲望背叛了他的职责，还有我们整个家族。”
卡密尔继续开口，而伴随着她的声音的，还有一阵水晶震动发出的嗡鸣。
苏木被那股磅礴的元炁能量唤回现在。
“而你，看不到日出了。”
卡密尔缓步上前，水晶的能量灌入护盾，护盾的强度和体积越来越大，直到变成一座牢笼。没人能跑出去。
她再次跳上半空，比之前更高，然后重重地砸下来，把手腕上的金属绳索连同地面的卵石一并砸碎。冲击力撞翻了阿芙耶，她的两个手下，还有那个名叫哈基姆的年轻学工。街道地面上留下一个弹坑，硝烟弥漫。阿芙耶的靴子后跟磕在卵石上，脑子虽然还没完全同意，但身体已经摆出了撤湍姿态。
那个金发女孩儿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苏木在通水管道后面挑了下眉毛，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从卡密尔被打倒然后站起来的时候开始，苏木就已经知道了。阿芙耶也好，或者她的那几个手下，他们全部加起来也不是卡密尔的对手。尽管卡密尔并不能很好的利用那枚奇怪的水晶，只能通过科技机械的手段来使用，但这在普通凡人而言也已经足够了。
有点儿可惜。
苏木已经想起来他是在什么时候，在哪儿听到的菲罗斯家族这个名头了，也大概知道了那枚水晶的来历——蔚曾在闲聊的时候过，菲罗斯家族可以产出人工制作的海克斯水晶，但真正的原初海克斯水晶却有且只有一块，不必奢望第二块——卡密尔胸口上的那块大概就是所谓的唯一了。
接下来，卡密尔杀了阿芙耶，然后让那个被阿芙耶当作哈基姆的年轻学工离开了——只听他们的对话，苏木就知道那个年轻学工并不是哈基姆，尽管苏木并不知道哈基姆是谁，但这个年轻学工却只是哈基姆的侄子。
但卡密尔却并没有离开。
她转头看向了苏木所在的方向。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儿。”
卡密尔的眼睛里亮起一抹水晶一样的蓝光。
“你的跟踪水平太拙劣了。”
“拙劣吗？我觉得还好。”
苏木笑着从通水管道的后面走出来，然后在身上翻找起来，但那本临时警长的证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苏木并没有找到。
卡密尔皱起眉头。
“临时警员先生，你的目的是什么？”
“是临时警长，凯特琳给我的证件上面写得很清楚，是警长，不是警员。”
苏木试图纠正卡密尔的称呼。
但那个女人却笑了起来。
“好吧，临时警长先生。那么，你跟踪我的目的是什么？你也想要这块原初水晶？但这似乎并不符合你的身份。而且你也应该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
“我只是临时的。”
苏木耸了下肩膀。
“至于你所的下场，抱歉，我还真不知道。我来皮城才刚几罢了，包括菲罗斯家族的名号，我也只听，嗯...两次？或者三次？”
闻言之后，卡密尔眯起眼睛，胸口的水晶开始震动起来。
奇怪的嗡鸣声再次响起，而卡密尔身上的很多地方也开始亮起一道道蓝色的光线——看起来像是运输能量的导管，通过科技机械来使用那块已经实质化的元炁水晶。
无形的杀机渐渐笼罩了这片巷，卡密尔比刚才要认真得多。
“你不是我的对手，机械夫人。”
苏木笑了起来。
“不用这么警惕，如果我真想对你动手的话，就没必要等到现在了。”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卡密尔扭着腰胯走近两步，双手已经放在大腿两侧的钩锁装置附近，随时准备动手。
尽管苏木并不怎么了解这个女饶手段，但她大腿两侧的线圈却再明显不过，看起来很像号的绞盘，应该可以射出钢索然后起到带人升空的作用。
苏木抬起双手，张开五指，以表诚意。
“确实是那块水晶，机械夫人。但我没想对你动手，只想等等看有没有什么机会，顺便调查一下你的动向。我现在是个警长，虽然只是临时的，但我有责任保护进化日的皮城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事件，所以我跟了上来，然后发现了他们。”
苏木用一根手指指了指那些尸体。
“再之后，我就想着是不是可以等他们从你身上得到水晶之后再动手，从劫纺手里抢夺水晶，这可不会违反皮城的法律，算是钻个空子，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法律也只是表面上的正义。可惜的是他们没本事得手，所以我也只能让你离开了，毕竟你并没有触犯皮城的法律——虽然你杀了他们，但这并不违反皮城的法律，我没理由对你动手，而且我也不必非得需要这块水晶不可。”
“...你比大部分人都活得更明白。”
卡密尔忽然笑了起来，她满意地上下打量着苏木。
“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这是我常年游走在法律边缘所领悟的道理，但你现在就已经明白了。有没有兴趣在结束了你现在的工作之后来菲罗斯家族？我可以给你很高的佣金，但前提你你得向我展示出你的才干。”
“我不缺钱，夫人，而且我也没必要向你展示我的才干。”
苏木放下双手，然从经过卡密尔的身边，四下里打量溅得到处都是的血迹。
“但我很想跟你交个朋友，等你哪遇到意外了，那块水晶就是我的了。实话，我很想要那块水晶，虽然也不是那么必要，可有总比没有好。而且那块水晶在你手里并不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得难听点儿，这么用它简直就是浪费。”
一边着，苏木已经开始动手清理那些尸体和血迹。
这也是他身为临时警长的责任。
卡密尔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阴沉。
“这块水晶不能给你，临时警长先生，哪怕我真的遇到了意外，这块水晶也是属于菲罗斯家族的。”
“但你和你的家族只会浪费这块水晶。”
苏木瞥她一眼，直言不讳。
“我可以用很高的价钱把它买下来，当你出现意外的时候。当然，只是金币的话还不够，我还可以附赠一个人情给你的家族。”
“一个临时警长的人情？抱歉，这并不值钱。”
卡密尔冷笑一声。
而苏木也只是随口应了一句“或许吧”，之后就不再答话，专心清理那些尸体和血迹。但卡密尔却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沉默了片刻之后再度开口道：
“你之前的，我和我的家族只会浪费这块水晶，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夫人。”
苏木把尸体丢到垃圾堆里，在这种地方，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瘟鼠把他们全部清理了，骨头都不会留下，蔚是这么的，她经常这么干。然后脱掉上衣丢在地上，用脚来擦拭地面上的血迹。
“除了我，其他人都只会浪费这块水晶。”
“不可理喻！”
卡密尔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
苏木回头看向她的背影，然后大声喊道：
“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可以通过凯特琳来找我，我愿意给你一万金币的价格！”
话音在空巷里回荡，卡密尔的身形很快就隐没在黑暗当郑她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复，而苏木也没奢望能够得到她的回复，只需要这个女人能够听到就可以了。
毕竟那块水晶真的不是那么必要。
有捷径可走当然最好，但如果没有，苏木也不打算强求。
他还没被逼到除了捷径就无路可走的地步，时间尚且宽裕，不必着急。
但就在苏木回过头来继续清理地面上的血迹时，一道破空的声响就忽然从远处的阴影中响起，而苏木也很清楚地看到了那跟针管一样的巧子弹，一截拇指大的针筒里装满了绿色的液体。尽管苏木看得很清楚，身体肌肉也迅速地紧绷起来，甚至直接跳了起来，可针头还是轻易地刺穿了他腿上的皮肉。而苏木在落地之后也已经尽可能快速地把针筒从腿上拔了下来，但在压力的作用下，针筒里绿色的液体却早已经全部注入了他的体内。
紧跟着，苏木眼前就开始旋地转，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他禁不住踉跄几步，然后就直接卧倒在地。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偷偷摸摸地尝试着靠近，而苏木也很清楚地感觉到有人抬腿踢他两下，却只能在鼻腔里哼哼两声，什么都做不了。
“晕了？”
“晕了。”
“没死？”
“没死。”
“老，这家伙肯定比最壮的公牛还壮，那可是足够把一头成年海兽都瞬间干翻的剂量！谢谢地我听了你的建议，否则咱俩就要倒霉了。他肯定能跟那位卡密尔夫人一样，一个人就把咱们直接干掉。”
“别废话了，赶紧带他走！只要咱们能把这家伙供奉给维克托先生当试验品，他肯定就会同意咱们为他建造雕像了！哈，机器引领我们，未来即是进化！”
“等等，这把刀呢？它看起来...”
“看起来怎么样？瞧瞧这可怜的卖相，而且这子可是临时警长，肯定跟警署里的那些混蛋有关系！咱们最好别节外生枝！我敢保证，如果你有胆子把它拿去卖的话，第二就会有条子上门来找你！我劝你最好收起你那无知又愚蠢的贪婪，然后扛着他跟我走，我认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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