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放虎归山（3）
这天，御剑山庄庄主的亡妻托梦给庄主，责备他总醉心山庄琐事，忽略了宝贝女儿，说什么都要求他为大小姐找门亲事，夫婿要求如下：balabala……
庄主醒来时掐指一算，嗯，自家女儿也差不多到了适婚年龄。
于是他腾出了大堂前院的空地，立了块木牌，拉起了绳子围成一圈，在本庄内搞了个简易版的比武招亲。
规定：功高者得。
庄内师兄弟见了，互相谦让推脱。
“五师兄，你武功好，你来你来。”
“啊呀，小师弟，莫要谦虚，你上你上。”
……
其实心怀同一个鬼胎：这乘龙快婿，谁爱当谁当，反正老子是不敢当！
这些徒弟鸡贼得很，庄主心如明镜，大交椅往阶上一放，一屁股坐在那里，一双眼盯着众人，不怒自威，大有种“你们不上来就死定了”的味道。
这下子，一个两个三个不得不站上擂台，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披着拼尽全力的士气，开始——
碰瓷。
五师兄刚刺出绵软无力的一剑，小师弟便轰的一声躺在地上，大叫一声：
“哎呦，五师兄，你的剑可真厉害，我不行了！啊！”
合上双眼躺尸。
五师兄：我、我这也没用力啊……难道我的功力已经出神入化到了可以隔山打牛的地步？
他站在台上寻思捉摸了许久，直到瞥见被人抬下擂台的小师弟嘴角的一抹隐隐笑容。
哦，明白了。
下一回合，五师兄挑开七师弟的一剑，撤脚绊倒自己，大叫道：“啊，七师弟，你的力道真足，我被震倒了！”
七师弟：“……”
再下一回合，七师弟装作攻向六师兄，暗中划伤自己。
七师弟：“师兄真厉害，一招制敌！”
六师兄：……我干什么了我？
再再下一回合，六师兄直接往地上一躺，说自己被对方强悍内功波及……
碰瓷行动愈演愈烈。
这帮徒弟如此鸡贼耍滑头，庄主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们胡闹，实际上他早有心仪人选。
不知进行到了第几个回合，庄外大门开了，远远走来一道白影，如清风明月立于前，又如翩然而落的一场飒飒白雪，气场寒冽逼人，使得众师兄弟中自动分开了一条道。
他缓缓前行，身姿挺拔，如鹤立鸡群。
庄主见他出现，眼前一亮。
擂台上正哎呦哎呦鬼哭狼嚎，那人目不斜视，行进到木牌前睨了一眼，然后——
绕开了。
“拓儿！”庄主忙叫住他，“你且上台一试。”
他侧过头来，半边脸颊覆着个精致的银质面具，反了一道白光，衬得眼瞳漆黑如墨，眉心一点朱红明艳胜血。
一张淡色薄唇轻启，回道：“是。”
他慢慢地走到了台中央，举手投足气质飘逸脱尘。
台上装神弄鬼的师弟们纷纷散去，亦无人敢上前应战。
废话，敢跟山庄第一高手挑战，不要命了吗？
他就这么抱剑而立，岿然不动像一座山，一座冰山，发散着生人勿进的信号。
直到大小姐凑热闹挤出人群，好奇询问小师弟这是在干什么时，庄主这才走上台宣布——
大小姐的夫婿定了。
当今江湖人士最缺什么？
答曰：八卦！
因为未婚夫是排行前十的后起之秀“风神剑”，大小姐又是御剑山庄庄主的掌上明珠，江湖人士无不惊讶、无不好奇、无不捧着西瓜看热闹，小道消息满天飞，江湖报纸占头条。消息在一炷香时间不胫而走，传得街知巷闻，就连街头吃糖葫芦的稚童也能咿咿呀呀道出他俩的名字。
传着传着传出另一个版本：大小姐已经成亲了。
传着传着又传出一个进化版：大小姐生娃了。
传着传着又传出一个终极版：大小姐离婚后发现怀上了娃娃，果断带球跑，几年后带娃归来，被风神剑囚禁play，一番纠葛后HE。
——可是，那个娃在哪呢？
——嘿，大小姐不是有个贴身丫鬟吗？其实啊，那个就是她的亲生娃娃！
江湖人够八卦够无聊，忽略一切年龄bug、时间bug，只管故事是否迂回曲折、耐人寻味、吊人胃口。不少出一篇又一篇跌宕起伏、精彩绝伦的同人话本。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当事人连发多篇声明，被选择性无视，江湖人士皆翘首以待，等着更新的版本从御剑山庄传出。
大小姐气得跳脚，气得哇哇叫，一哭二闹三上吊抗议这桩婚事，皆被庄主驳回。
最后她苦思冥想三日，想出了个妙计。
次日，御剑山庄传出消息：风神剑情定小丫鬟，公然拒婚，大小姐勃然大怒，挥剑斩情丝。
到了下午，又放出消息：小丫鬟被罚受刑，气息奄奄，风神剑冲冠一怒为红颜。
消息一出，江湖掀起轩然大波，舆论一边倒抨击大小姐的厚颜无耻、庄主的为虎作伥。
好事者书写出一篇又一篇刁蛮大小姐看上俏师兄，虐待小丫鬟，拆散苦命鸳鸯的小三戏码。
大小姐捧着书奔到庄主面前嘤嘤嘤装可怜，痛哭流涕、声泪俱下。
庄主连发多篇声明：没这回事！别胡说！造谣司马！
江湖人士视而不见。
再加上两位当事人，一位不爱说话，一位被迫不敢说话。
沉默即默认。
坐实传闻。
江湖人士一致指责，御剑山庄空有痴情美名，干的却是绝情之事。
舆论愈演愈烈，大有逼宫之势。
大到整个白道武林盟各门各派登门拜访质询，大到盟主东方情书信一封嘱咐庄主妥善处理此事。
于是在舆论压力及闺女强迫之下，不得已，庄主大笔一挥，忍痛斩断风神剑和大小姐的姻缘，将红线连到了梨落身上。
得知结果的梨落欲哭无泪，“大小姐，我是招你惹你了，你这么对我？”
大小姐回道：“梨落，你的大恩大德，本小姐铭记于心，郑重决定将来——帮你带娃！”
梨落：“……”
*
短番：武当入不敷支以后
（注：短番指字数不过两千的小番外，是我用来凑字数的，与正文剧情没什么关联，可跳过）
“掌门，这是今年最流行的道士袍。”
“不错，给派中弟子通通定制一身！”
“掌门，这是今年的菜单。”
“粗茶淡饭，上不了台面！去请十个宫廷御厨回来。”
“掌门，机关城差人来要维修翻新费。”
“拿去，手艺不错，多给一倍的赏赐！”
……
“掌门，这是今年的账簿，今年的盈利为这个数。”
弟子呈上账本，面色有些不自然。
武当掌门并未在意，面露微笑地轻轻“嗯”了一声，抚着长须，随手翻开账本瞄了一眼，入眼的繁体字使他目光一滞，惊得抓起账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几十遍，口中连声讶道：
“为何是零？为何是零？”
“不仅是零，还——”弟子说不出口，面露难色，用手点点收入一栏，又点点支出一栏，示意掌门自己看。
支出是收入的两倍多。
掌门眼前一黑，一屁股瘫进他的那张上等红木椅，双手无力垂落于扶手之下。
“掌门，掌门！”
掌门听不见，也不想听。
他已然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
……
自从派内前掌门省吃俭用积攒的经费被他挥霍一空后，武当掌门向派中长老负荆请罪，决定痛改前非，担起赚钱养家的艰巨任务。
堂堂八尺男儿，既不会像峨眉那样研制化妆品，做出的玩具又没唐门他们精致，又没那个威信学少林买保险，更不会逍遥派的占卜相术。
怎么办怎么办……派中几百个大男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废话！都快没钱开饭了，能不急吗？
不过最急的还是掌门自己，忧虑过度，这挚爱的胡子一缕一缕地掉毛。
“掌门，您别再揪了，改天真给揪秃咯！”身边弟子善意提醒。
掌门一拍桌面，斥道：“废话，我能不急嘛！你们倒是给我想个好办法出来啊！”
弟子惭愧低头。
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到了武当掌门这里成了必须“先掌门之忧而忧”。
天还未亮，掌门还没睁眼，派中弟子早已起身，翻尽古籍为掌门想法子，只因掌门下令，想不出法子，工资减半。
经过几日几夜的苦思冥想，终于有一位小弟子带着绝世妙计冲进了掌门的卧室。
只听室内掌门尖叫一声，一把拉过被子遮住光|溜溜的身体。
掌门裸|睡的习惯从此在派内传开。
小弟子将绝世妙计告知掌门。
掌门面色凝重道：“你的意思是说，开旅游团？”
“是的，掌门。武当山人杰地灵、风景优美，咱们武当派又是名门正派中的领袖，掌门您仙风道骨，是高手中的高手，想必有不少江湖人士心向往之，想要一睹您的风采。”
这通马屁拍得相当漂亮，掌门十分受落，点了点头道：“嗯，言之有理。”
“不过不一定来武当，可以开个‘江湖三日游’，游遍三山五岳、五湖四海！”
额，掌门，江湖人不一定跟您一样健步如飞。
弟子想这么说，但见掌门侃侃而谈、口沫横飞，兴奋得满脸通红，便把话给压在了心底。
掌门开心就好。
开心——意味着他们的工资有着落。
开业必须大酬宾，掌门叫弟子们再想些优惠吸引客人，几个人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想法，提到建议全派出动学习旅游知识，培养优质导游时，一把稳重的男性声音插了进来：
“师父，弟子以为不妥。派中上下应以习武为重，不可本末倒置，否则派内大乱。”
说话的是江湖人称“纯阳剑”的武当高手令纯阳，掌门座前得意大弟子。因儒雅正派的外表、刚正不阿的个性，备受女子青睐。
此时的他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掌门闻言幽幽看向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认真道：
“徒儿，你言之有理。”
转头，催促其余弟子：
“快快快，快加上一条——
报团前十名者，可获得‘纯阳剑’独家写真及签名一张！”
令纯阳：“……”
武当山旅行团就这么轰轰烈烈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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