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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建文


  许佑德忽然拍桌而起:“狂妄!”

  在坐的少年们纷纷怒目而视,只有阳伯公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慢悠悠抿了口茶。

  许佑德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又坐下了:“我是觉得这事儿不太可能,我朝陛下被称作君父,百姓臣工都是儿子,哪里有儿子指责父亲的道理?”

  阳伯公:“你尊的是孔儒之道,孔儒之道讲究天地君亲师,这么想也算是理所当然。”

  许佑德问:“阳伯公不尊儒道?”

  阳伯公:“尊,也不全尊,取精华而去糟粕,比如亚圣一句民贵君亲,就很得我心。”

  许佑德问:“那阳伯公尊崇何道?”

  阳伯公:“心学之道。”

  许佑德一愣,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之前有位尊从心之道的大儒,可惜他死了,族也被灭了。”

  阳伯公:“身死魂不灭,君不见百里私塾尽谈心学之语?”

  许佑德看着他,缄默不言。

  沈睿插嘴道:“我捋一捋,我捋一捋......阳伯公,您的意思是,这添加的金线长龙纹,是圣上赐予你的。”

  阳伯公:“是。”

  沈睿又道:“而且是因为你的劝谏而赐予你的?”

  阳伯公:“是。”

  沈睿皱了眉头:“我听着感觉很是玄幻。”

  阳伯公:“那我再补充一点,这金线长龙纹是先帝赐予我的。”

  沈睿恍然:“哦,那不玄幻了。”

  先帝是什么人呐?是坐拥三千美人硬是没生出一个儿子的奇葩,是御驾亲征跑了两趟敌线的多动症,是神经兮兮搞了个什么“三把刀”稳江山的玄幻画本重度痴迷爱好者,他心思的弯弯绕绕连内阁首辅都猜不出个头绪,更何况脚踏实地不仰头的普通人呢。

  是以再魔怔的行为,扣在了先帝的脑门上,都觉得顺理成章了。

  沈睿低声琢磨着:“莫非先帝是喜欢被人骂的?”

  许佑德冷冷开口:“你才喜欢被人骂呢!”

  沈睿一愣,刚想发火,忽然想到谈论的是身边这位的纯洁至高的偶像,瞬间便退了一步:“行吧,不喜欢被人骂。”

  沈睿气量大,体贴人,并不代表着她周围的都是这种特性。身为二哥的沈镜就不乐意了,撸起袖子准备发飙:“你怎么说话呢?”

  沈睿:“二哥,好了!”

  一听这话,沈镜更气,不过到底是听进了劝告先把打架的气焰给灭了,恶狠狠的目光从许佑德身上挪开,放到沈睿身上的时候多出几分怒其不争。

  阳伯公看了一出家庭伦理好戏,看得把自己的心情晴朗了不少。

  沈睿朝着阳伯公问道:“那您如今......”

  “哦,合作,”阳伯公很坦荡,“我和活死人坊有合作,活死人坊据说接了个大单,护送一个小姑娘的同时还要抓住来犯敌对势力,我就顺手帮了个忙了。”

  沈睿脸蛋有点抽抽:“顺手?”

  阳伯公:“也不全是顺手,江海航运本就是我的范围,他们敢在水上动手,便是在挑衅我的名声,既然挑衅我的名声,我便要出手修理,这也说得过去。”

  沈睿:“是说得过去......”

  前面的事儿基本了了,如何拿捏着证据去处理贪官那是朝廷的事儿,虽然阳伯公算是转了山路十八弯和皇室钩上了那么一丢丢的小关系,但总的来说,无伤大雅。

  毕竟大家都是帮着皇帝办事的,是友非敌。

  可如今突发状况,有人是冲着阳伯公来得。

  阳伯公道:“之前说了这般多,一是把之前一些小事说明,二就是在介绍金线长龙纹了。”

  众人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不约而同地汗颜起来——说是阳伯公不把话题给重新扯回来,他们怕是还真忘了有这么一回事儿。

  阳伯公:“我刚刚也说了,金线长龙纹除我之外,没有其他非皇室平民持有,这不是我的推断,是先帝金口玉言。”

  沈睿:“又是先帝?”

  阳伯公似乎听出了沈睿语气里的无奈,轻轻笑了笑:“先帝虽说性子欢脱脑子大条,但好歹也是称得上一代民君的,金口玉言的话便是凿凿铁证,用不着去怀疑此等真伪。”

  许佑德面上也露了笑:“是,阳伯公好见识。”

  沈睿:“那小楂说她的主子便是有这金线长龙纹的人,那就是说......”

  小楂是效忠于皇室的!

  沈睿惊得,抽抽了几口凉气也缓不下浪涌一般的心绪:“小楂是‘文’字水贼寨之人,那可是水贼乱匪的头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怎么可能与皇室挂上勾连!”

  阳伯公斩钉截铁:“此事绝不可能与皇室有关联!”

  沈睿小心询问:“当真不可能?”

  阳伯公笃定:“当真是不可能,因为她说了她主子的名字。”

  朱文暮!

  阳伯公:“我朝皇室宗族,每代儿孙都有自己名字的规制。就算是今朝兄终弟及,却也都是以‘厚’为名的平代人。近三代之内,从未以‘文’字命名。”

  许佑德忽然开口:“除了有一代人。”

  阳伯公:“是,除了一代。”

  沈睿也反应过来:“靖难。”

  建文帝。

  谢琼疑惑:“建文帝?建文帝不是自焚于皇宫吗,怎么会流落民间?”

  阳伯公:“皇室传闻,可信可不信。这是给旁人听的。至于建文帝到底有没有自焚?抑或是以自焚为假象,真身出逃出宫?甚至是成祖故意放了侄儿一条血脉......这些都有可能,也都无从考证。”

  谢琼:“那就认定了这帮水贼是建文帝之后?”

  沈睿:“哪里能认定?不过这是如今最有可能的猜想罢了。”

  谢琼苦恼地抱起了脑袋:“哎呀,哎呀,说得有点晕球了。”

  邹胥之一贯装死人,也只有在谢琼开口的时候偶尔愿意插一句嘴:“脑子不好,就不要跳出来丢人。”

  谢琼瞬间气愤:“我丢你的人了吗?”

  邹胥之默默乜了他一眼:“你我同窗,你丢的是国子监的人,那四舍五入一下,便等于说是丢了我的人。”

  谢琼:“......”

  他反应过来了:“你怕是故意找茬!”

  又开始内斗了!

  沈睿头痛无比,这是跟了一群什么样的朋友一起出行啊!非打即骂,一言不合甩脸子不算,还要甩膀子,赶明儿落地之后,也不用去找凤安钱庄了,就地取材搭一个马戏班的窝棚,开启第二产业得了。

  心里头抱怨是这么抱怨,明面上还是得充当知心姐姐的团队调和器:“谢大哥,邹大哥,你们两个老实坐下!我就与你说说为什么我们怀疑‘文’字水贼是建文帝之后。”

  邹胥之傲娇得很,冷笑着坐了下来:“我并不是很想知道。”

  沈睿心想:那你坐下干嘛?

  可惜谢琼好像并不是很了解邹胥之心里绕绕弯弯的真实想法,跟着一屁股坐下了,顺便得意邀功:“沈家妹子,不要理他,我坐着,你来讲讲。”

  沈睿:“......”

  到底两人都是坐下来了,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谢琼比较激动:“快说快说!”

  沈睿:“朱是国姓,既是国姓,便没有随便使用的道理,更不要说是水贼这等霍乱江山的动荡贼子了;他们若只是水贼,姓个钱王李张都无所谓,但若是顶着朱家国姓做些血腥买卖,皇室威严受损,朝廷可能容之?”

  换句话说,当水贼的盗贼,当朱姓的水贼便是谋反,这两等罪名天差地别,根本论不成一道。

  谢琼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却又有思量,开口问询道:“那为何只能是建文帝后裔,而不会是其他什么藩王的不争气子弟呢?”

  沈睿:“因为一个‘文’字。靖难之役,说实话挺没有排面的,篡改得了史书工笔,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如今大宗是成祖一脉,他自然不愿再让后世提起自己的过错,自此大宗一脉,亦不会有不肖子弟提起祖宗的过错,‘文’之一字,断断用不到命名上头。”

  谢琼长长地哦了一声,“我明白了。”

  阳伯公:“‘文’字水贼是个历史悠久的水贼组织,但兴风作浪却是这两年的事儿,到底是什么激怒了他们?”

  许佑德“唔”了一声,成功吸引了在座诸位的目光之后,捏着下巴开怀地笑出了一朵花:“这事儿,我可能有点想法。”

  沈睿忙问道:“什么想法?”

  许佑德偏头问她:“你还记得龙虎山茗隐寺中的野佛吗?”

  怎么不记得,那可是沈睿小小心灵里头记忆深刻的噩梦。其实细细的剥茧抽丝,事实没有那么可怕,只是当时黑暗洞底的氛围太吓人了。

  沈睿打了个哆嗦:“怎么不记得,我记得清楚得很!”

  许佑德:“那野佛是何人。”

  沈睿隐隐地明了了,坦然答道:“是建文帝。”

  许佑德:“拜谒野佛的是何人?”

  沈睿:“是贼僧。”

  许佑德:“贼僧与何人合作?”

  沈睿:“与凤安钱庄有合作。”

  若事情当真如此,便明了清晰得很了:小楂和‘文’字水贼忠的都是建文后人朱文暮,而朱文暮正是在和凤安钱庄合作!

  倘若真如猜测所行......

  凤安钱庄,所图甚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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