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失踪
“没有。”这是沈钶说的。
“没有哎！”这是沈睿说的。
“的确是没有。”这是朱载辛说的。
“那没有可怎么办？”这是许佑德说的。
......
到底还是沈钶先反应过来了，猛地一回头，便对上了朱载辛一张认真的俊脸，他一瞬间便把自己拉得后退了一大步，顺便把沈睿护在了身后，怒斥道：“什么人？”
沈睿也清醒过来，躲在哥哥身后探出个脑袋，不可思议道：“你居然醒了？”
朱载辛更加地不可思议了：“我都醒来好一会儿，还帮着你们翻了好一会儿的书了，你们这才发现吗？”
沈睿讪讪然地望向了自己哥哥，沈钶一向平静的神情之中略有些闪躲：“我沉下心来的时候，就很难被外界事打动了。”
许佑德依旧轻松，丝毫没有被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所打扰，“我就说了，你们警惕心太低。”
如今很诡异地形成了个对峙的三角局面，偏偏有个角还摸不清情况的不稳当。沈睿瞧瞧朱载辛又看看许佑德，疑惑道：“你们认识？”
许佑德从书里头抬头，朝她笑笑：“当然认识，平王朱载辛嘛。”
敏锐地感觉到了自家哥哥身躯的略略一动，沈睿赶忙又问道：“平王殿下认识许大爷？”
朱载辛偏头，满面疑惑：“不认识啊。”
沈睿朝他启发思绪：“可能是什么时候在街上撞见，有过一面之缘呢？”
朱载辛：“他又不是个美人，我撞他做什么？”
沈睿：“......”
虽然有点不对劲，但是好像有理有据，没法子反驳。
许佑德听他们猜了几遭都没猜准，忍不住自己开口解谜：“哦，是这样的，我认识平王殿下，平王殿下不认识我罢了。”
朱载辛摸着下巴：“莫非......你觊觎本王的美色？”说罢便一甩袖，“劝你还是死了这心吧，本王性取向正常得很，只接受美女娇娘的投怀送抱。”
许佑德一本正经：“那王爷还真是想左了，只不过您在街上戏耍的时候，我远远望过一两眼。”
沈睿想，这许佑德来京城也没个把月吧，为数不多的几次出门还是软磨硬泡地带上她的，遂问道：“就最近吗，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朱载辛：“小姑娘，王爷我戏耍的次数比你吃的饭还多，我怎么会记得是什么时候？”
沈睿：“......”
许佑德：“的确，能在大街上把自家旗号打出来干调戏美女的勾当，也只有平王爷能干得出这事儿了。”
朱载辛看来还挺得意的：“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一向泰山崩于前不该其色的沈钶，在自己妹妹的面前好像总能够背弃一贯坚守的准则，他抬手指着朱载辛，脸面上充斥着狰狞的不可置信：“你，你，你把平王殿下砸晕了带上山的？”
沈睿被吼了个正着，却也无法反驳。
不等沈睿回答，朱载辛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抱怨道：“何止啊，还拿着石头砸了两下，亏得我福大命大，这才没一下子蹬腿嗝屁。”
沈钶：“......”
袭击皇室血脉，不用想也知道是个什么罪名。
心里头几个念头转转得如浮云掠过，可惜一个都抓不稳，他深叹了口气，扑通一声朝着朱载辛跪下，沉声道：“舍妹顽劣不知事，贸然失手伤了平王殿下，请殿下恕罪。”
事儿是自己做下的，让大哥来跪着给自己顶罪好像有点狼心狗肺，沈睿便也跟着跪下：“此事是我一人所为，请平王爷降罪。”
眼瞧着这一个两个的都跪下了，平王爷摸着后脑勺叹了口气：“我说.......”
沈睿沈钶心里具是一咯噔。
朱载辛道：“我说，你们这么害怕做什么？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带腰牌。”
沈睿愕然，忍不住地抬头看他，所以？
“没带腰牌的王爷就是个小老百姓，”朱载辛两手一摊，“小老百姓互相打打架也没什么大事，对吗小姑娘？”
这很明显地就是在包庇放水了，可这包庇的借口找得也太.......匪夷所思了些。没带腰牌就不是王爷，那没穿龙袍是不是就不是皇上了？
沈睿苦笑不得：“对，对。”她心里头到底还是感谢的，“多谢王爷。”
“谢我做什么，”朱载辛和颜悦色，“你们跪着又做什么？哎呀大家都是些小老百姓，讲什么阶级尊卑啊。”
沈睿和沈钶总算是起了身，沈钶还是说道：“多谢王爷。”
“不谢不谢，”朱载辛看起来还挺兴奋的，“现在怎么办，找不着那‘三把刀’的线索，你们接下来准备做什么？放火烧家吗？”
......
不牢他说，他们还真有这般打算。
在一旁默默看戏没半天没出声的许佑德却开口了，挂上了标准的和蔼亲切笑容，操着一副温和温柔的口吻问道：“王爷，您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他这句话等于变相地在询问，您听到了多少？沈钶沈睿自然也是在意，不过经过了刚刚那一场闹剧，他们没法子率先开口罢了。
朱载辛道：“就在这屋子里醒的，没多久时候。”
三人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开始各在心里默默盘算，看看能编个什么借口给糊弄过去。
朱载辛话没说完，又开口了：“不过你们要做的事，要找得消息，我都有一手的资料。”
三人的心给提了起来，到底还是听到了些要命的东西。
朱载辛继续道：“看你们找得慌忙，我心有不忍。打算把这些消息给你们共享一下，乐意听吗？”
他刚一说完，三人的心一个一个从高空直砸深渊，啪唧几声碎了满地，浆糊都拼凑不起来。沈睿捂着胸口，面露难堪之色，咬牙道：“太刺激了。”
沈钶没说话，脸上也有铁青的颜色浮现，青翠欲滴。
朱载辛疑惑：“你们一个个都怎么了？”
许佑德无声地笑了笑，解释道：“都是高兴的。”
沈睿很给面子地捧场，应和一般地点了点头。
朱载辛道：“哦，都是缘分。我本来是来调查近期近期京城周围一些乡野女子的走失案件，没想到会撞上许家情报和‘三把刀’的案子。”
沈睿回想了下，当初在龙虎山脚下相遇的时候，朱载辛确实是把重心放在了女子失踪这一案件上来，不过还是有一点存疑，朱载辛贵为君王之尊，身兼镇国将军之高位，像是人口失踪这一类的案件，基本都会归在顺天府去管辖。这活儿又是怎么落到平王爷身上去的。
不等她发问，朱载辛就叹道：“唉，听说那几个走失的乡野女子品貌端庄，都是些上得厅堂的佳人。若非如此，我做什么跑来这深山老林里蹲守？”
沈睿：“.......”
原因找着了，还挺契合实际的。
许佑德：“所以王爷就自请来这调查了？”
朱载辛摇了摇头：“何必自请，我以乡野游侠身份行侠仗义岂不更好？”
许佑德抚掌称赞：“的确是好。”他又道，“不过这件事倒怕是让王爷白跑了，许家司掌情报，教导后生的都是忠君爱国，根本干不出掳掠民女的事儿来。”
的确忠君，的确爱国，不过忠的不是如今这个“君”罢了，他这般说也没错。
沈睿也想到了之前许正平闲唠时候说出的话，不知怎么的，她觉得以许正平这种直肠子性子干不出说谎的高难度系数动作。他之前说“上山的女子都是自情自愿的”，怕还真不是他掳上山的。
朱载辛脸色变了变：“当真？”
许佑德：“我之前与此处主人相交甚密，也曾见过一些面生的女子，她们都没有抵抗的姿态。其中怕是另有隐情。”
“还能有什么隐情？”
沈钶在一旁静默了好久，此时忽然出声：“粮价。”
许佑德点头道：“是，我也猜想到了，有可能是粮价的问题。”
朱载辛贵为皇室贵胄，虽然一向自诩为乡野游侠，但是当真是没有经历过穷困潦倒的苦头的，他听了这话很是不解：“粮价，粮价有什么问题？”
沈睿也琢磨明白了，低声道：“粮价最近涨了一成。”
朱载辛依旧疑惑：“涨了一成？涨了一成又不多，这能代表着什么？”
许佑德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他一阵，还是以温和的笑意讲道：“平王殿下，您可知道，这京城周围的乡野大多是农民，而不是地主。在赋税徭役之下，口粮基本都上缴朝廷，留给自家的不过堪堪能糊口罢了。”
若是粮价没涨，能堪堪糊口；但若是粮价涨了，那就养不起这么多人了。
朱载辛脸色微变，却咬牙不语，许佑德干脆又添了一把火道：“您刚刚说失踪的乡野女子都有些什么特性？”
朱载辛心里明白了大半，事实的沉重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都，都......”
都是品貌端庄，上得厅堂的佳人。
许佑德叹了口气道：“女人呀，若是身在富贵，那便是掌上明珠；若是落于荒野，就是拖累家中的债，是能够变卖的粮。”
若真有人口失踪这种事，做的估计也是拐卖的勾当。不过罪魁祸首不该是石头山上的许家，而是自己的父母丈夫罢了。
这也是失踪案不敢交到顺天府，偏被致力于收集乡野谣传的游侠朱载辛揽活的原因。
朱载辛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种猜测很具有说服力，不过他到底是个有自我判断的成年人，他道：“这件事我会认真去查，你所做的一切也不过只是推理，拿得到证据再做定论。”
许佑德：“是，本该如此。”
朱载辛苦笑了一下：“我还真想见好就收，撒手不管算了。”
若是查到了真相又能怎么办呢？真能把这些贩卖自己女儿老婆的凶手捉拿归案不成？到此为止，也就真的只能，到此为止了。
朱载辛叹了口气，转变一下心态，又精神抖擞起来：“好了，没做定论的事儿先不要管了。我们来说说‘许家情报网’和‘三把刀’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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