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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斯维利袒


  这要怎么形容才比较妥当呢……

  德亚虽然是鸟人族,但兽人之间的冲突并不比人类要少。兽人之间爆发的战争甚至比之人类要更加纯粹而暴力。

  人类之间的产生斗争理由实在是太多了。

  信仰、土地、人口、经济……

  而兽人之间产生冲突的原因只有一个。

  --生存。

  兽人之间是会互食的。

  熊人与人狼这样的兽人在饥荒时捕杀鹿兔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吧?

  为了生存下来,鹿兔这种天生力量不足的兽人必须团结,在面对天性凶残的捕食者们时,他们必须团结一致面对敌人。

  而很不幸,鸟人族也是被捕食的对象。

  天生比其他兽人族更加娇小的鸟人在面对捕食者时,即便他们能够施展微微薄的法术,但大部分时间他们还是难敌那些天生便处于食物链之上的族群。而人狼、狐人这些在某一方面有些缺陷的族群也必须团结起来捕杀食物。而如此之间,便产生了一个个宛如人类国家的族群。

  特尔亚斯王国的遗族在德亚以为,他们就该像是落败的鸟王一样,尽管失利,但也该在不甘与凶恶中重铸过去的辉煌。

  ——在德亚看来,这才是一个落败的王族在面对失利时该有的姿态。

  然而现在他眼前的是什么?

  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

  一个孱弱而胆小的人类。

  一个在阴影中瑟瑟发抖的王族。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虽然德亚一直都明白,不管是人类也好,鸟人也好,兽人也好,还是在这个世界生存了数千万年、留存了数千万年记忆的族群生命也好。对于失败、对于死亡,他们总是有着恐惧和逃避,这是生命发展的必然,但身为肩负了一族使命的王,本应当带领全族走向兴旺的王,却在失利之后苟延残喘数百年,最后遗留的血脉,竟然是如此懦弱、如此不堪一击的存在吗?

  失望啊,实在是太失望了啊……

  德亚叹息。

  本以为能见到和他相似的家伙呢……

  德亚毫不掩饰他铜色双瞳中的失落,因为那本来也没有什么必要掩藏。

  他是鸟人,来到此地的目的仅仅是遵守萨因的之令将特尔亚斯家族的女白带回特尔落提公国罢了。

  既然眼前这个女人拥有那样标志性的白发,那么他的任务也是完成了一半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

  德亚转眼向那个女人,在视线相对时,女白在德亚失望的目光中瑟缩了一下。

  看着这个明显恐惧万分的女人,德亚冷哼一声。

  ——要怎么把她带回去呢?

  “所以……你对她做了什么?”萨因还是坐在那藤椅上,却失掉了过往的从容。

  墨色长发的男人支起上身离开了椅背,有些滑稽地瞪大双眼,脸上显露出难得的呆滞表情。

  不怪他失态,毕竟不管是如何深沉的人面对眼前的景象都或多或少会有破功。

  傲气的鸟人交叠双翼,就连相接处被摩擦凌乱了也不管,只是将头撇向一边,咋舌不屑地嗤了一声却不再对上萨因传来的疑惑目光。

  面对拒不合作的德亚,萨因毫无办法。

  毕竟他们只是合作的关系啊。

  萨因无奈暗叹一声,行至那位被德亚从梵穆教国掳来的女白身边蹲下,尽力与她视线平齐。

  “这是初见吧?特尔亚斯殿下。”明明是问句,却被他用笃定的语气说出。

  不过这句话本身便是多余,但作为问好只是为了引出之后的那个‘特尔亚斯’的称谓罢了。

  萨因想要透露出的讯息——

  我已知晓你的身份。

  这对于突然来到异处的女性而言只会令其越发不安,而萨因要做的,便是在绝高的地位上彻底打破眼前这位女白的枷锁,令其能够真正地为他所用,乖乖地透露出她所知晓的、有关于那所谓的圣物的讯息。

  然而,每件事情的发展往往能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萨因确实打破了女白的防线——这一点与他期望的相吻合,但当女白瑟缩着回头望向他,而萨因也尽己所能令自己脸上的表情展现出他此生最大的善意时,这位女白却颤抖着,喉间出现的是短促而恐惧的单音词汇:

  “啊……啊啊……”

  萨因这才意识到了不对。他伸手抓住女白挥舞着的手臂,尽量放轻力道将她安抚,但另一只手却粗暴地捏住她的两颊,迫使她张口。

  德亚看见这番情景,偏头啧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

  在没有人说话的沉寂中,只有女白轻微的挣扎的声音在这方幽暗的空间里回荡。

  然而,在觉察到面前的男人没有恶意之后,即便此刻他们的姿势实在奇怪,但女白还是渐渐停止了挣扎。

  在不知多么久远的死寂之后,这处房间里才响起叹息。

  “这就是……你将她强行掳来的原因吗……”萨因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难以掩盖的艰涩,即便没有回头,但他身后的德亚还是知晓他的话语并非疑问。

  对于这一点,萨因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但是,德亚还是开口。

  “不止这一点。”面对周围沉寂而粘腻的气氛,德亚沉默了一瞬后继续道:“她的耳朵……在这之前,她好像就是梵穆教国里那座钟楼的敲钟人。所以……”

  “所以,不只是语言的能力,就连听觉都被创世神殿剥夺了啊。”已经从德亚所言中知晓一切的萨因没有回头看鸟人的点头便早已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萨因目光沉沉,知晓他部分本性的德亚知道,这是他愤怒的表现。

  萨因抚上女白的侧脸,指尖的动作爱怜而轻柔,但他的鼻腔内却传来一声不屑的哼笑。这股尖锐的愤怒和恶意自然不是针对初见的无辜女性,“创世神殿……霍夫曼家族……”

  “他们的所作所为,还真是正直啊。”

  正直到,完全不屑于掩饰自己的罪恶,任由那没有边际的黑色恶意将他们浸染,甚至将其标榜为‘神明的旨意’。真是虚伪啊,虚伪到将一切的私欲都推脱给那身处星海畔、对于他们的存在全然不知的神明了。

  如果说这是弱小的人类对那星辰之上的、最为崇高的神明的报复。就连萨因都不得不承认,他们做的可谓是十分成功了呢。

  但,话虽如此。

  萨因无法忘记他有半数的血液源自于那虚伪到极致的霍夫曼家族。他的身上流动着他所愤恨的家族的血液,再没有比这更怪诞、更可笑的滑稽事件了吧?

  萨因将女白扶起,对于陌生男性的接触,她显然有所抗拒。然而在微弱的挣扎之间,她便已经被他拉起。

  “萨——因。”萨因抓住女白的手不让她逃离,另一只手的食指指向了自己,一个音节一个嘴型,将自己的名字缓缓念出。

  女白看着他的唇形与动作,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反手握住萨因的手腕,拉到自己身前。

  在女人用指尖在他的掌心划过之后,萨因仔细辨认着她的笔画。

  “斯维……”萨因说话之间还有犹疑,到女白再次划下两遍相同的笔顺之后,萨因才知晓她要表述的含义。

  “斯维利袒。”萨因重复了一边她写下的单词,抬头向这位失去了听觉与说话能力的女人,“名字……么。”

  从萨因唇语中了解他已经明白自己意思的,名为斯维利袒·特尔亚斯的特尔亚斯家族数百年之后的末裔微笑着,再次在萨因的掌心划下单词。

  萨因……你好……

  “……”看清了斯维利袒写下的短句,萨因只有沉默。半晌,面对笑容中带着善意希冀的女人,萨因也只能无奈叹息,但脸上却是有着干净的笑意。

  “是的,斯维利袒。”萨因轻笑着,阖眼长叹一声,“你好啊。”

  “那么——这位是……”萨因转身,即便知晓两位的相见比之自己要早太多,但从他们的态度中明白对于对方他们全然没有了解的萨因为斯维利袒引见德亚。

  然而没有想到的,面对色彩艳丽的、怎么看都是十分符合女性审美的鸟人族,斯维利袒的第一反应却是下意识躲进了萨因身后,用充满了敌意与抗拒的目光看向德亚。

  “……?”萨因没有掩盖自己的困惑。

  “这是怎么了?”他的问题是向着德亚问的。

  也许是出于对与自己的过去有着相同经历的人的感同身受;也许仅仅是一个身体健全的正常人在面对身体缺失的残障者的同情。

  萨因在面对斯维利袒的问题时,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了偏袒。然而这一点私心,并未被当事人所觉察。

  “你做了什么?”萨因用着开玩笑一般的口气,带了笑意质问被斯维利袒的态度指责得彻底的德亚。

  翱翔于天际的鸟人带着他们种族特有的傲气,将头撇高侧向一边,“只是将她带回了而已。”

  “——我只是遵从了你的命令而已。”

  话音至此,萨因也明白了。

  鸟人能够飞翔是不可撼动的定律,除非创世神重新写定他在创造鸟人时写下的规章,那么这一点便不可变更。

  但对于人类而言,不借用任何外力而翱翔于天际,这种事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德亚想要绕过创世神殿和特尔落提公国之间的、那些窥据着鸟人族羽翼的人类;想要绕过将斯维利袒这个特尔亚斯家族的末裔当作囚徒饲养的梵穆教国。他能够利用的,只有除了龙与鸟人之外还未有其他智慧生命涉足的天空。

  然而,尽管德亚是法师,但他能够使用的只有比较低阶的魔法,即便是空间类型的法术,也只能储存比较小件的、无生命的物体罢了。所以,德亚完全无法做到将自己传送回特尔落提公国这件事——更何况还是在带了一个人类的前提下。

  综上所述,德亚最后采取的,无疑是最为粗暴、也是最为简单的方法——

  萨因从后庭找来一件长袍,没有穿过几次的深绿色天鹅绒睡袍将斯维利袒娇小的身躯笼罩得严严实实,完全掩盖了她两肩处有些破碎的布料。

  是的,最终的结局,还是德亚抓住她的双肩,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飞跃那数千里的土地和山丘。他的魔法所起的作用,不过是在人类无法承受其严寒的高空,将那远远低于人类正常体温的气流隔绝罢了。

  一言不发将她从生活了数十年的地方掳走、让她在天空受惊了数个小时的罪魁祸首,再加上德亚还有着类似于人类的相貌……种种因素堆叠,最终将斯维利袒对于德亚的认知引导向了对他极度厌恶的方向。

  但对于好坏之分,斯维利袒还是能够明白的。

  即便从小便在梵穆教国长大,即便从小便被监视,即便从小便被剥离了说话和听觉的能力,即便从小便在空寂无人的钟塔长大,接任了前辈的位置成为敲钟人。即便在几乎与世隔绝的状态下生活了近乎二十年的时光,但斯维利袒还是能够知晓,德亚对她的善意。

  尽管德亚所用的绝不是能够轻易接受的方式,但斯维利袒对他其实是有感激的。

  ——上一次踩在地面,是什么时候了呢?

  就在斯维利袒从钟塔边沿俯视那灰黄的大地时,这位自由的生命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虽然下一刻便被他带上了数千米的高空,体验了一把平常人绝难遭遇的高空旅行,但对于无意中实现了愿望的生命,斯维利袒还是充满感激的。

  ——尽管她也并不知晓,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些,也并不知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而面前两人的善意又是从何而来。

  但斯维利袒只知道,自己只消知晓一点便已经是足够了。

  ——他们不会伤害她。

  陪伴了她二十余年,为她带来了太多幸运的直觉如此言道。

  而在短暂的接触之间,举手投足里对她全然没有过去人们眼中的冷漠的一人一鸟,终究还是博得了她的好感。

  斯维利袒在他们惊讶的视线中躬腰,以口型言道: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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