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今日晴朗万里，沈箐慈在来往人群中缓缓走着，看着这三年未见的长安街依旧繁华，心中感慨。
沈箐慈从庄子带回来的酒小心藏着，不敢随意拿出来，要是被那些丫鬟婆子知道了，少不了去母亲那嚼舌根子，自己也少不得被骂。
这些天在家里一直陪着母亲，天天除了绣花还是绣花，闷得都快恨不得长翅膀飞了。今日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去布庄看完布料后定要到琼安楼听曲儿去！
“郡主，这样是不是不好啊，王妃特意嘱咐要早些回去呢。”墨竹跟着自家郡主，发觉这不是回去的路，走了一会儿心中就知晓郡主要去哪里，忍不住担忧道。
“不要。”沈箐慈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咬了颗甜腻的滋味在味蕾绽放，才喜滋滋道，“这好不容易有时机出来，又回院子呆着有什么乐趣。”
“墨澜，快把你手中的糖葫芦给你姐姐一串，有好吃的就不说话了。”沈箐慈转过身，对墨澜朗声说着。
“郡……”墨兰还未说完话，就被一旁的墨澜塞了一颗糖葫芦在嘴里。
进了琼安楼，由店小二引着上了二楼。
刚上了楼口，往前走了几步，一小股力道冲来。沈箐慈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还好扶住了一旁的扶手。
“郡主！”
“郡主！”
“无妨。”沈箐慈站稳后，朝后挥手。
顺着她视线往下，看一个梳着总角发髻的小娃娃扯着自己裙角，圆嘟嘟的小脸，水汪汪的小眼睛看着自己，粉雕玉琢的，活脱脱一个玉童子。
只见他朝沈箐慈伸手，软糯糯道，“抱～”
墨澜一看是个小娃娃，冲着旁边的小二就是，“小二，你怎么做事的，让一个小娃娃冲撞了我们家小姐，你这酒楼还想不想开了！”
“这……”店小二在一旁点头哈腰道，来这的客人非富即贵，时有两贵冲撞，但那也是掌柜的或主人在，可就方才掌柜的让他好好招呼着客人后便不知哪去了。
沈箐慈止了墨澜再说，轻轻推开小家伙，四下一瞧。
她们来的有些早，此时二楼上只有零星几人，听到动静也没个过来，遂问道，“他家人呢？怎么没有跟着照顾的人？”
小二不敢说不知，额上的冷汗津津，只得说道，“已经让人去找了，马上就来。”
“抱～”抱着腿的小娃娃伸着手，努力垫脚。
趁着小二去找人时，沈箐慈弯腰抱起这小娃娃，看着约莫两三岁，却也是实甸甸的。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抱着小娃娃过去，让上了一些新出的糕点和一坛子清酒。
等着酒糕上来后，沈箐慈递给小娃娃一块马蹄糕，糖水拌合荸荠粉蒸制而成。其色呈半透明鹅黄，入口后，一丝丝甜意接而化开，甜而不腻，这类糕点是小孩子极喜欢的。
双手捧着糕点朝沈箐慈抱拳作揖，道：“谢谢。”
这副装着大人老练沉着的模样憨态可掬，逗得沈箐慈笑出声来，用手帕轻轻擦去小娃娃嘴角的糕渣，问道，“小娃娃，你家人呢？”
小娃娃摇头，专心吃着糕点。
就在这小娃娃把一碟子糕点吃得只剩一块时，他家人才出现。
小娃娃待在沈箐慈怀里，朝他招招手，只叫了一声，“五哥。”接着又伸手去扒拉盘子里最后一块糕点去了。
沈箐慈抱着小娃娃往前倾，伸出手快小娃娃一步，拿了盘子里的糕点递给他，这才抬头看去，一眼就认出了是那日隔壁庄子沛安姐姐的弟弟。
他身着天青色圆领袍，面容俊朗，儒雅风简，手中的折扇往掌心一拢，双手合供，微俯身，“郡主安好。”
有一时愣神，这不是那日隔壁庄子沛安姐姐的五弟吗。
沈箐慈敛了神色，淡淡一笑，对于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奇。接着莞尔一笑，点头不语。对怀里的小娃娃说着，“好了，你家人来了，快些回你家人那去吧。”
说着要把他放下，小娃娃嘟哼着摇头，脸扑倒沈箐慈怀里。不想去看他哥，一个大男人怀里又不香不软。
伸手差点抓乱了沈箐慈的头发。
直到对面那人低沉着一句，“阮靖羽。”
怀里的小娃娃才松了手，瞄了一眼他哥哥，哼了一声，又抱着沈箐慈。
而后阮靖逸看向沈箐慈，轻了语气，抱歉道，”幼弟顽皮，让郡主见笑了。”
沈箐慈一笑而过。心里想着，既然小娃娃家人来了，那自己也该走了。
将小娃娃放在地上，抬手示意墨竹扶着自己站起来。
离别时，阮靖逸牵着阮小弟，站着一高一矮。高的清俊逸风，矮小的胖嘟可爱。
在墨澜不情愿的小眼神下拿过一串糖葫芦，沈箐慈递给阮靖羽，轻轻揪一下他的脸，笑着，眼神里满是温柔，道，“以后可不能乱跑了哦。”
说完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颔首告辞。
阮小弟预挣脱哥哥的手，想去追她，一声一声“郡主姐姐。”软糯软糯的声音在身后唤着。
回府路上，墨竹一向谨慎，在一旁道，“郡主，我们回去要不要告诉王妃？”
毕竟，自己不知对方身份，对方倒知道自己身份得清楚。
沈箐慈摇头，“不用，以后不来这就是。”
“郡主以前不是最喜欢来这吗？”一向大条的墨澜出口问。
“笨。”墨竹这会拍了墨澜一下，“你方才没听见那小二说这儿以前唱曲的惹了官司，所以这酒楼便没了唱曲儿的吗？而且你见过方才郡主连糕点都没吃几块。”
墨澜捂着被打的胳膊一边“哦哦”点头，一边离墨竹远些，她打人真疼。
是的，沈箐慈喜欢喝着小酒听曲儿，若是少了一样，那美感便是残次不足的。
隔日，沈箐慈一大早去了母亲院里，不会儿布店的裁缝会过来给母亲量身。
沈箐慈语气轻松，道，“待会儿裁缝便来给母亲量身，女儿昨日选的布料可是江南新进的呢，母亲生辰那日必定惊丽满座。”
在裁缝还没来时，王妃拉着沈箐慈便跟她摆谈起那议亲对象。
沈箐慈撑着脑袋看着裙摆上的花纹，静静听着。
镇国王妃看着自家女儿，温和乖巧，满是欣慰，“我与他母亲是手帕之交，她是个性子极好的，生得孩子也必是不差的。你及笈那年，满长安的勋贵子弟你也没一个看得上，这也正和母亲心意，而且那阮家郎君更是一表人才。”
沈箐慈点头，随口问着母亲，“阮家？是哪个阮家？”
“还能是那个阮家。”王妃拍着女儿的手，说着，“当然是言德侯府阮家了，其老侯爷可是替先祖三次平定突厥的阮大将军。”
过半月，便是母亲四十生辰，虽是小寿，可长公主，镇国王妃尊贵的地位在那，及时是小宴会也比寻常人家隆重些，要做的事更是多。
提前准备宴会，母亲非要自己跟在她和大嫂身边学习。大嫂也知道这是婆母在教小姑子，所以得了清闲不主动多揽差事。大多是沈箐慈一人在忙活。
每每回到院里，沈箐慈都不禁暗叹，本以为都是贵夫人享福的，结果私底下还不如那些高官轻松。一大家子的生活虽不需亲自过目，还许许多多注意得主母来拿。府中人人四季衣裳，开销用度，事虽小却是一样也不得少。
除了帖子不是她写的，宴会上的物品采办，菜品，歌舞，宴客花厅中花盆摆放位置都是沈箐慈敲定。
真到母亲生辰那日，沈箐慈天未亮就起来，在府上转转，一具安排好后回院稍作休息后，再去给母亲请安。
沈箐慈到母亲的院子时，听到侍女说爹娘还在用膳，她便识趣地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别得不说，她爹爹可是最疼母亲的，事事把母亲排在第一。府中更是没有一个姬妾，
等到红惢嬷嬷来唤自己时，她才进去。
“爹爹，母亲。”沈箐慈朝两人行礼。
镇国王爷夫妇双双走出内室，看到沈箐慈，笑着道，“儿这么早就来了啊。”
沈箐慈将怀抱着的瓶子交给侍女，笑着说着“这是儿亲自酿的琼花露，祝母亲容颜常驻，笑口常开。”
“就你嘴甜。”王妃捂着嘴笑，伸出食指轻点了沈箐慈的额头。
一旁的镇国王爷也跟笑说着，“都说女儿是父母的掌中宝，能时时暖心。”
“可就是个蜂蜜罐子，甜腻的很。”
没一会儿，大哥夫妇就带着儿子沈霂来了，逗着活泼的小侄儿，没多久沈三郎沈筠也来了，这下子一家人才凑齐了，热闹了一番。
再后，几个男的便去了外院招待宾客，女眷则在内院和一些贵妇人说话。
沈箐慈不善与人交谈和着那些贵夫人一起，想跟母亲求情先走了。王妃一把拉住她，取笑着，“今儿可别走，好多夫人可是专门来看冷美人的。”
“母亲……”沈箐慈拖长尾音，一旁嫂嫂捂着嘴不敢笑出声，只得自个儿懊恼低着脑袋。
在花厅待了一会儿，干站着着实无聊，沈箐慈预备找借口开溜，就听侍女来说有贵客到了。
只见体态纤弱，衣着华贵的夫人进了屋也不先同王妃行礼问好，而是在屋里扫视一圈，拉着刚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沈箐慈的手欢笑着，“这就是名满长安的冷美人吧。”
沈箐慈愣了一下，而后对面前这个及其活跃的夫人笑了笑。
“果真是个美人，这皮肤水嫩嫩的，真要掐出水似的。”那夫人竟伸手来摸她的脸，而后意犹未尽说着。
“三妹，如今是连未出阁的小娘子都敢调戏了。”紧接着身后也跟来一夫人，与拉着沈箐慈的夫人相貌有些相似，细细开却又些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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