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告白
苏萌乖巧地点了下头，朝蒋刺走去。
轿车里的叶成亮见了，虽然他心里害怕蒋刺的狠戾，可终归太喜欢苏萌了，壮着胆子提着嗓子喊：“苏萌你别去！”
苏萌被叶成亮吵的有点烦，扭头瞪他：“我为什么不能去？”
“你……”叶成亮的视线落到苏萌破胎的自行车上：“你要是跟他走了，你这自行车保准被偷去。我载你去学校，你自行车可以放我后备箱。”
苏萌顿住，有片刻的犹豫。
蒋刺上前几步，按住苏萌的车头：“这附近有家店，老板我熟，把你的自行车放他那，晚点再去取。”
“可以吗？”苏萌仰头去看蒋刺。
小学的时候，蒋刺只比她高出半个头，这会儿已经高出一个头了。
不过，苏萌最近也开始发育了，一米五几的个子在未来两年不到的时间将会窜到一米七二。
眼看着慢慢追上了蒋刺，可那小子高中猛长，很快就到了一米八零往上，简直让苏萌望尘莫及。
蒋刺微垂着头，黑色的额发带着点汗水，轻轻贴在额角，他睫毛黑长，被阳光照的筛下一层扇形暗影，瞳孔的颜色很深，盯着苏萌的眼神又暗又沉。
苏萌被他盯的有些发怵，赶忙乖乖爬上蒋刺的自行车。
而那辆破了胎的自行车被蒋刺推到了附件的店家里，暂时存放。
老旧的自行车上坐着两个人，骑起来有些吃力。
不过蒋刺个子高身体胖，力气也特别大，他卖力的蹬着车轮，骑的很快。
沿江路的风很大。
苏萌乖巧的侧坐在车后座上，她的裙子随风摆动。
江城的夏天特别长，十月底的天气余热未散，这凉风吹在身上倒是很舒服。
“蒋刺。”苏萌喊他的名字，娇滴滴的声音，听的人心里酥.麻。
蒋刺埋头骑车，没有搭话。
苏萌知道他听见了，她的手指攥着蒋刺上衣的下摆，仰头可以看见男孩子越长越宽厚的背脊。
“你今天不考试吗？”苏萌问。
她知道他成绩特别的好，每次考试门门都是子弟学校初中部的第一名。
蒋父蒋母对他的期望很大，老师也很看中这个得意门生。
如果他今天也期中考试的话，送完她去学校，那他肯定要迟到了。
迟到的话，对他年末评选三好学生，非常不利。
苏萌听蒋叔叔说过，蒋刺年年拿三好学生，每次都有奖状和奖金，奖状会被蒋叔叔蒋阿姨骄傲的贴在墙上，奖金则用来补贴蒋刺来年的学费。
蒋叔叔蒋阿姨都是下岗工人，挣点钱不容易。
蒋刺很懂事，学习好，不用大人操心，还总是在学校拿奖，那奖金都是贴补了家用。
蒋刺还在埋头骑车，他不回答苏萌的话，连个标点符号都不给她。
要不是看他骑车骑的这么卖力，苏萌真的觉得他是超级讨厌自己了！
距离江城二中一百米开外。
蒋刺把苏萌放了下来，他不看苏萌的眼睛，微微耷拉着眼皮，态度疏离的说：“到了。”
苏萌看了眼四周，二中大门就在一百米开外，骑过去就是半分钟的事情，他干嘛非得把她提前撂下？
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但苏萌还是乖巧的点了下头，礼貌的表示感激：“谢谢你啊，蒋刺。”
“嗯。”蒋刺转身，人已经重新骑上了车子，他背对着苏萌，声音微凉：“你的车我会送去修好，等会给你送到二中停车棚，你自己骑了回家。”
“哦。好。谢……”
第二个谢还没出口，蒋刺已经骑上了他的那辆老旧自行车，如风而去。
苏萌撇撇嘴，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考试了，她来不及多想，抱着书包飞也似的朝学校奔去。
另外一头。
蒋刺冲进考场的时候，还是迟到了。
监考老师拿着教鞭走出来，看到蒋刺，眉头一皱：“蒋刺你怎么回事？今天这么大的考试竟然迟到？年末还想不想评三好？”
这个监考老师是蒋刺的班主任，她知道蒋刺每天很早就起床，骑着那辆低价收来的老款自行车挨家挨户的送牛奶，他靠这个挣一点钱，贴补学费。
班主任其实是不赞同学生挣钱的，她觉得身为学生，就应该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去。
但是蒋刺早起送牛奶，从来没有迟到，也没有影响过学习成绩。
因此，班主任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今天，蒋刺迟到了，而且是考场迟到。
问题很严重。
“是不是送牛奶送的？”班主任低声问。
蒋刺摇头：“不是。”
“那是为什么迟到？”班主任一副打破铁鞋问到底的架势。
蒋刺抬头和她对视，平铺直述：“扶老奶奶过马路。”
噗嗤！
考场里的学生们听到，忍不住偷笑成一片。
“你！”班主任瞪大眼睛，见蒋刺面不改色的和自己对视，俨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场。
她也是拿这个得意门生没点办法，蒋刺不愿意说真话，她总不能真的不让他考试吧。
像他这样门门第一的尖子生，学校里面一百年也难得出一个。
班主任无奈，勉为其难的说：“行吧，你这也算弘扬中国传统美德了，赶紧进教室考试！”
蒋刺点了下头，径直进了教室。
***
江城二中。
教室铃声响起。
磨磨蹭蹭没写完的同学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监考老师已经走上前把卷子给收了回去。
苏萌成绩不错，做的也不费劲。
她写完了还来回检查了两遍，也不急着交卷，坐等铃响后老师来收卷子。
周粥从门外探出个小脑袋：“苏萌，考完了？”
“嗯呐。”苏萌整理好文具，拉上书包的链子，这才缓步出了教室。
她和周粥同校不同班，昨天约好了今天考试结束后一起回去，在路上还可以对对答案。
两人一起下楼，周粥把从考场里带出的草稿递上来：“这是我写的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答案，你看下，对了没有？”
苏萌轻笑着接过：“先说好，我这可不是标准答案，错了别怪我。”
周粥撒娇着去搂苏萌的腰：“我的好萌萌，谁不知道你是二中学霸啊，你快给我对对，看我能过及格线不？”
我可不是学霸。
人蒋刺才是真学霸。
苏萌这样想，倒也没有说出口。
毕竟，蒋刺成绩虽好，可现在还不出名，只有等中考结束，他得了中考状元的头衔，学霸这个桂冠才能堂而皇之的戴到他头上。
苏萌笑笑，接了周粥的草稿纸，认认真真给她对答案。
两人在楼道里对完答案，周粥抱着苏萌松了口气。
好险，总算过了及格线。
进了二中的停车棚。
苏萌的那辆白色自行车端端正正的停放在门口的位置，苏萌走上去，弯腰捏了捏轮胎，果然修好了，还给她送到了停车棚。
周粥这会儿也推了自行车过来，她见苏萌看着轮胎浅笑，疑惑道：“苏萌，你笑什么？”
“没什么。”苏萌摇摇头，和周粥一起推着自行车出了车棚。
***
2001年，江城第二家百货大楼正式开业。
这家百货大楼的位置离电厂家属区很近，小区里许多家庭周末都要跑去那里采购，或者转一转。
期中考试刚结束。
趁着心情放松下来，苏萌和周粥约着周末去新开业的百货大楼逛一逛。
百货大楼的服务区，遇到欧紫梦，叶成亮和任康。
任康是电厂职工的小孩，以前一起读的电厂小学，他家路子不广，初中没有转出去，继续呆在电厂读初中。
欧紫梦虽然讨厌站在苏萌身边给她当绿叶，可是比起跟两个男生一起逛商场，欧紫梦倒宁愿选择苏萌和周粥。
三个女孩前面走着，叶成亮和任康跟在后面。
任康说：“阿亮，等会我要去二楼促销专柜，找我同班同学说个事。”
叶成亮见任康两颊泛红，心领神会道：“我看你是要去跟女生告白吧？”
任康没想到叶成亮猜的这么准，倒也不再掩饰：“我爸最近托了关系，下学期我就转到外校了。她是我们班班花，长的好看学习还好，我也没把握她能接受，就想着临走前别留遗憾。”
叶成亮听任康说完，点了点头，又跟前面的三个女孩说了一声，于是众人便转了方向，跟着任康一起上了二楼。
二楼商场外面一片的促销专柜，为了节约成本，请的都是性价比高的学生族。
任康红着脸叮嘱众人：“你们站远一点，否则这么多人跟在我身后，把人家女孩子吓跑了怎么办？”
众人笑着躲到旁边。
任康朝他准备告白的女孩子走过去，这会儿那女孩正好下班，脱了身上的工作服就往外面走，走到拐角的时候，任康跟了上去。
周粥咦了一声：“苏萌你看，那不是蒋刺吗？”
苏萌顺着周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是蒋刺，他穿着一身超市的工作服，腰间系着条印有牛奶厂家商标的围兜，手里正握着一瓶开了盖子的牛奶，往一次性纸盒里面倒着。
任康准备告白的女孩子径直走到蒋刺身边：“蒋刺，你出来一下，我想跟你说件事。”
蒋刺抬头，看见是自己一个班的同学，也不疑有他，搁下了手里的纸杯，便跟着那女孩去了旁边的空地。
那女孩红着脸，咬了好几次下唇，最后才鼓足勇气开口：“蒋……蒋刺，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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