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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波澜又起


  从系办出来的时候,盛夏像个失了魂的木偶。就在刚刚,主任一脸喜气的通知他得到了去美国深造的名额。

  开始时,盛夏一头雾水,虽然他通过了初筛和英语及专业的测评,可在最后的线上确认报名放弃了机会。怎么就突然入选了呢。

  登录了学生系统,盛夏看着那陌生的满是自己信息的申请表,脸色越来越沉,他这才明白了潘炎的意思,这可真是一份让他左右为难的大礼。

  “我在此向生我养我的祖国,向我挚爱的香大,向一直悉心教导我的老师,不吝帮助我的同学保证,待我学成归来,定会投身于伟大的共产主义建设,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在美国期间,我定能以一颗坚定不移的红心对抗四面八方来自资本主义的腐蚀,广阔的太平洋和延绵的阿尔卑斯山脉也无法阻隔我对祖国的向往…为何我的眼中饱含思念的泪光,只因我对香大爱的深沉…我的天,盛夏,这是你写出来的?你的觉悟什么时候这么高了?冲着这个,这去美国的名额要是不给你,团支部和党支部都不答应。不过,阿尔卑斯山我怎么记得在欧洲啊…”

  “谁让你看了?”盛夏关掉页面,面无表情的看着脑袋凑过来的路河和楚一帆。

  楚一帆笑嘻嘻的说,“看来潘炎还是挺为你想的。这通自表忠心颇有见识。如果她敢加上一句,美利坚的汽水糖霜怎有故乡的地沟油爽口清甜,我就彻底服了这个马屁精。”

  “这次机会难得,潘炎这么支持更难得。盛夏,广阔天地,大有可为。我预先祝你学业有成。”

  路河是好意,可此时这些祝福的话让盛夏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所以,你要放弃这个机会?什么理由?”

  “我,我最近和潘炎出了点问题。苏湛,你觉得我应该去美国吗?”

  苏湛摘下眼镜,拍着疲倦的后脖颈,“应不应该去,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理由。”

  “我刚不是说了,我和..”

  苏湛直接打短他,“这不是理由。盛夏,我没法替你做决定,但是我要事先告诉你,机会不管是怎么到你手上的,现在已经是你的了。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就放弃,你对不起学校,对不起替你争取的系办,对不起所有期待你成就事业的人,对不起你自己,也对不起被你PK掉的人。现在名额已经没法变了,你在这个时候撂挑子,会招来多少怨气想过吗?”

  苏湛话虽难听,道理确实如此。盛夏仿佛能看到自己跪在操场的主席台上,脖子上挂个牌子,上面是罪人二字,受人嘲讽唾骂。潘炎真的是给他出了个大大的难题。

  潘炎知道盛夏的为难,她所能做的,就是给盛夏提供一个宽松的空间,让他慎重的考虑,用本心交上这份答卷。

  她想让盛夏去美国吗?

  潘淼,唐澈,南征都问过她这个问题,可她现在很难给出个答案,她当然希望盛夏功成名就,但前提是,他们能走到最后。她不是圣母,和自己无关的荣耀,她凭什么要去成就?去美国,是机遇还是变故,又有谁能知道呢?洛杉矶和北京,15个小时的时差,他的阳光普照,她的月凉如洗。而相差的时间本身往往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由时间和空间交织出的另一个完全未知的新世界,一个人的视野变了,积累和思想也会跟着变,若是其他都变了,玄而又玄的感情又能有多牢不可破呢。若在那晚之前,她可以说服自己,就当时给盛夏的一个考验,他通过了,皆大欢喜;要是没过,反正就两年,她当用这两年买了个教训,也未尝不可。可现在,一切都变了,盛夏于他,不再是个随时可以笑着,礼貌的分道扬镳的人,他们交缠至深,一旦洒脱没了,恐惧与计较便慢慢如光华暗淡下的潮,喁喁私语般的无孔不入,肆意蔓延。

  盛夏这几天度日如年,做着去美国的一切准备,心气却与此完全无关,一张苦瓜脸让人见了就不敢上前。爸妈的喜悦显而易见,亲戚朋友的往来祝贺络绎不绝,还没有真的去美国,这种隐约的不同就已经显现出来了。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不知道自己学业上的造诣能有多深,可其他的,他觉得可以预见,他有这个自信,对于他来说,只是换个大学再上两年。然而,潘炎的态度微妙,很难看出什么倾向,只是冷淡的以个局外人的身份和立场看着他在漩涡里纠结挣扎,她的心是真狠,盛夏自愧不如。

  事情在第三天上,有了变化。盛夏又被叫到了系办,这次与上次他来时大不相同,几位老师面容冰冷,带着审视的眼光犀利如隼,盛夏觉得浑身不自在,那感觉就像,他是个被五花大绑在立柱上的贼。

  “盛夏,昨天中午,你去了电子阅览室下了份试题?”副主任李君问。

  他觉得奇怪,“没有,怎么了?”

  几个老师对了个眼色,李君和颜悦色劝道,“老师一直很信任你,希望你能诚实。人非圣贤,知错能改还是可救的。”

  “没有的事,我不知道怎么说。再者说,学生有从题库下题的权限吧?”

  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气冲道,“你是从题库下的题吗?你是黑进了我的系统,盗了考题!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

  “您是?”系办的几位老师他都熟,可这位却眼生的很。

  李君介绍道,“这位是金融系的周山教授。”

  金融系?盛夏更是一头雾水,怎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都能找上他?真是流年不利?要去拜拜?

  “周教授,我真的不清楚这事,我又不是金融系的,要这份考题做什么?”

  这话也在理,众人沉默了半响,李君招呼他过去,“来,你来看看这个。”

  盛夏疑惑的上前。这是一段大概半分钟的短视频。没人脸出镜,镜头对着的是电阅室的一台电脑的显示屏,正显示着已经黑到周山教授的后台,拍视频的人特意将窗口缩小,露出了右上角盛夏的登陆姓名和学号,光看这些,确实铁证如山。

  周君看着盛夏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有了数,“怎么?有没有冤枉你?”

  “怎么回事?宋玲说你可能会背处分?”玩了几天失踪人口游戏的潘炎终于露面了,盛夏却没有喜色。

  “你真的偷了试题?”

  “你也不相信我?”盛夏下意识的反问,却见潘炎的脸上尽是为难和尴尬,他这才想起,也怪不得她怀疑,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曾经他为了讨好潘炎,也动过给她试题的心思,可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放弃了。最后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经验以及对以前也教过自己的王教授的出题偏好攒了一套模拟题,天知道那费了他多少脑细胞。“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我要金融系的试题做什么?难不成我背着你养了个金融系的小三吗?”

  “那你知道是谁吗?”潘炎追问。

  盛夏静默许久,就在潘炎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沉闷的说,“我想,应该是楚一帆,他..”

  他话还没说完,潘炎像阵龙卷风一样打着漩儿的跑走了,立时就不见了踪影。

  楚一帆正巧回宿舍,还没进楼门就睹见了气喘吁吁,见到他就扑了过来的潘炎。虽有心理准备,可对着一路狂奔,被风吹的七零八落,形象全无的潘炎,还是有些惊讶。

  “是你偷了试题?”潘炎拍着胸口,顺着气。

  这才真是开门见山。楚一帆应的也爽快,“是,我干的。”

  “你去系办自首吧。”

  潘炎这么直白,楚一帆没想到,他涩涩的咀嚼了下自首这两个字,问,“盛夏让你来的?应该不是吧?”

  “我自己来的,敢作敢当不是吗?不应该让朋友背黑锅,这是基本常识。”潘炎有些急了,以至于她不能像往常一样冷静,人一旦燥起来,说的话就难免刺耳。

  果然,楚一帆冷笑一声,“对不住,这是我们兄弟间的事。我只听他的,要是盛夏发话了,不就是处分吗,我还不至于怕这个。”

  潘炎头嗡嗡的一阵乱响,“这是什么话?盛夏现在不说摆明就是要为你顶缸。你要真是朋友就不该让他为难。既然不怕处分,你就去把事情说清楚啊。”话赶话之间,突然就有了□□味。

  楚一帆深吸了口气,“潘炎,因为盛夏,我不想对你说难听的,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懂。你以为他替我受难,我心里就真不难受吗?我不是没良心的人。”

  楚一帆说她不懂,她是真的不懂。她只是打心底里为盛夏着急,要是他挨了处分怎么办?影响到他的荣誉怎么办?他因此不能去美国怎么办?出了社会,因为这事有污点怎么办?

  想到这些,她鼻子发酸,喉咙跟着紧起来,说的话也带了隐约的哭腔,“楚一帆,算我求你,你去把事情说清楚..”

  楚一帆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潘炎,有怜悯动容,却最终没有松口,只是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丧气的进了宿舍楼。

  盛夏傍晚来找她,面色不善,一开口倒有些兴师问罪的口气,“谁让你去找楚一帆了?我告诉你真相,不是为了让你去逼他!早知道这样,就不和你说了。”

  潘炎这两天身心俱疲,盛夏的不领情就像是一记大锤子,在她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狠砸一下,彻底让她没了精气。“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没找金融系的小三儿,可楚一帆倒是有个金融系系花的女朋友。”

  盛夏脸色微变,“所以你并不是相信了我,而是知道楚一帆和金融系的关系。”

  这两天固然是有些难受的时候,可所有加起来都没盛夏这句话让她伤心,她揉了揉红肿的眼泡,“盛夏,你可真是有良心啊,亏我一直在为你担心,怕你去不了美国。”

  “要真去不了美国,那也不错。起码我不用左右为难。我去不成,你不是也该开心吗?”

  潘炎一怔,“你觉得出了这事我会开心?”她思维一发散,紧跟着追问,“你不会以为是我举报这事的吧?不会吧?”

  盛夏听她这么说,也是一愣,他从未这么想过,以潘炎的骄傲和聪明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况且,她到底有没有让自己留在国内的强烈意愿,目前看来,也并不明朗。思及此,他苦笑着,要是自己真有这个魅力让潘炎急的不择手段,那倒也是件好事,可惜,他有自知之明。

  盛夏的苦涩与沉默落在潘炎眼里,就有了些别的意味,他真的觉得是自己告的密。潘炎心里一凉,几乎是片刻间脑袋心间就如崩陷冰川,燎烧草原,那些曾经的美好被捣毁,处处皆是断壁残垣。她失望了,她突然惊觉她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对盛夏觉得失望,这简直比失望本身更让人觉得艰辛和惧怕。“算了,这是你的事,希望你珍惜前途,好自为之。”本来,她还想说,以后你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管了,可嘴唇翕合间,却还是没出口。她不想也不敢把话说死,曾经的潘炎,眼里绝不揉沙子,现在却斟字酌句的小心翼翼为自己和盛夏之间留下一点转圜的余地。  

  “晚上一起去食堂吧..”

  “不用了,最近减肥。”

  盛夏无奈的看着潘炎离去,她的每一步都沉重迟缓,像是背着山。他不懂,陷在水深火热里的,明明是自己不是吗。

  南征正在眉飞色舞的抱着手机聊天,她看到潘炎进来,更是兴致高昂,献宝似的紧抓着潘炎不放,“老潘,你烦心的事,我和欧阳想到办法了!”

  其实南征他们想的办法,说来也简单。欧阳和电阅的徐老师关系不错,他是想从徐老师那里调来监控录像,看看到底向系办告密的是谁。

  “怎么样?这是个好主意吧。现在大家的目光都在盛夏和试题上,可到底是谁告的密呢?这是个盲点,只要把这个人挖出来,风向就有可能变,爱打小报告的人在哪儿都不受待见吧。我和宋玲那也打好招呼了,她答应帮忙。这不也正符合你一贯解决问题的思路吗,用一件事压过另一件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欧阳大年脑子那么好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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