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元康九年腊月三十，今天是个大日子，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王侯公卿，今天家家户户都是换上了崭新的桃符，不过是有的奢华有的简陋。

　　按例今天也是朝廷的大日子，五更天未明，锦绣黼黻的官员们早就在太极殿等候皇帝的到来，司空张华，司徒王戎，太尉陈准，尚书左仆射裴頠，侍中贾谧，都早早的来到太极殿正殿中，等着皇帝到来上朝。

　　“司空大人今天好像有些劳累啊，想必是昨晚太劳累了。”贾谧看着张华笑嘻嘻的说。

　　“劳贾侍中费心了，老夫在其位谋其政，为陛下尽忠而已。”张华手执笏板，盯着殿中的座椅说。

　　“哈哈，本官听说昨晚司空大人将左仆射大人也叫去了司空府，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啊？”贾谧皮笑肉不笑的说。

　　“贾侍中费心了，老夫不过是请裴大人小酌几杯，也让贾侍中跟着操心了。”张华淡淡的说。

　　“哈哈哈。”贾谧笑了笑，也不在多说什么。

　　没一会钟声敲响，皇帝乘坐的龙辇缓缓的来到殿外，百官朝贺，今年的最后一次上朝就此开始了。

　　西北的战事，山东的赈灾，冀州的地震，等到所有的事情奏完已经将近两个时辰了，张华直了直腰，按例虽然张华有坐着的资格，可是一动不动，让六十多岁高龄的张华也有些吃不消了，悄悄的跟裴頠互看一眼，紧张的神经这才略微有些放松。

　　“起奏陛下，臣贾谧奉皇后娘娘之命有要事启奏。”贾谧从班中站出来，躬身说。

　　“哦，贾爱卿有事就说吧。”司马遹无所事事的说。

　　“启奏陛下，昨夜太子殿下宿醉明光殿，大逆不道，写下意图谋反的密信，被皇后娘娘发现，特请臣待呈上陛下御览。”贾谧说着从袖子里把密信取出，司马衷点点头，就有太监走下来，拿了密信双手呈给司马衷。

　　整个大殿的气氛为之一凝，张华刚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悬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贾谧，等着皇帝的雷霆之怒。

　　“啪。”司马衷重重的排在面前的案子上。“大胆逆子，竟然敢公然谋反！来人，速速去东宫拿下这个逆子！”

　　“且慢。”殿前的侍卫刚刚要领命离开就被张华拦了下来。“启奏陛下，兹事体大还是应该详细问清再下定论的好。”

　　“陛下，太子殿下素来忠孝，断然不会做出谋反的是，况且这封密信真假为止，怎么可以轻易相信，一旦先拿下了太子，到时候国本动摇，举世震惊，与国家不利。”裴頠跟着站起来说。

　　“陛下，此乃皇后娘娘发现，托臣上启陛下，娘娘素来忠厚，对太子殿下也是素来一片慈爱之心，怎么会无故陷害太子呢？眼下若不及时拿下太子，一旦被太子发觉，东宫有数万精兵，一旦骤然发难，必然将置陛下与危险的境地。”贾谧说。

　　“陛下，贾侍中此话未免危言耸听，东宫固然有精兵，御林军又岂是虚设，况且事情还没有查明，贸然捉拿太子，他日说是证明太子无辜，必然会伤及到陛下与太子的父子之情。”张华躬身说。

　　“陛下，臣以为贾侍中所言甚是，太子素来残暴，在东宫更是做出设立市场的荒唐举动，丢尽了皇室的颜面，太子舍人杜锡不过是劝谏几句就被置钢针在杜锡座下，被刺血流不止，以太子殿下如此举止，万一做出对陛下不利的举止，到时候悔之晚矣。”右将军孟观也出来说道。

　　“陛下……”张华还要说话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屏风之后传来。

　　“张大人觉得，是太子的委屈重要还是陛下的安慰重要。”张华微微抬头，只见贾南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启奏娘娘，自然是陛下的安慰更重要，但是眼下这封密信真假为止，总是要先辨别真伪，再为太子论罪才是，现在连太子是否有罪都不知道，就仓促拿下了太子，到时候难免惹来天下非议。”张华不急不缓的侃侃而言。

　　“娘娘，臣也以为司空大人所言极是。”裴頠跟着说。

　　紧接着朝中大多数人都出来跟风。

　　“呵呵，既然裴大人跟张大人都觉得信有问题，陛下就把信给他们，让两位大人好好看看吧。”贾南风冷笑一声，也不管被人，竟然直接就走了，留下满朝的大臣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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