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小说网 > 我不和前男友玩 > 24.章台柳(4)

24.章台柳(4)


  殊归僵住了,眼睛里倒映着云昭泛红的脸,睫毛快速地颤动。

  放在他颈侧的那只手纤细温软,肌肤滑腻,掌心就贴着颈侧那块。云昭看起来那么冷,但她的手那么热,灼得殊归觉得自己从颈侧那块被贴住的地方开始融化,底下的血脉成了沸腾的熔岩,灼得他浑身发热。

  殊归吞咽一下,抬手抓住云昭的手腕:“睡吧,别闹。”

  云昭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轻轻笑了一下,她稍稍偏着头,就没直视殊归,反正视线也是散的,殊归压根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东西。云昭的脸颊到眼尾都被酒蒸红了,一脸神思恍惚的样子,眼瞳漆黑肌肤素白,红润的嘴唇间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唇上沾着水光。深衣不分上衣下裳,腰带一松就整件松松垮垮,衣领被刚才那一跌蹭开了一点,斜斜地露出一小段锁骨,再往下就是起伏的胸口。

  殊归忽然觉得自己手上也没了力气,分明握着云昭的手腕,却没法把那只手往下扯。雌雄相诱本就是天道,他发觉自己不是没有欲求,只是青袖激不起那种蚀骨的渴望。那种渴望太过折磨,从心尖一直磨到骨血里,折磨得他浑身难受,总想着抓住什么东西,抚摩也好紧握也好,哪怕是直接碾碎。

  他想他不能再留在这屋子里了,身体却不听使唤,反而也有种醉酒一样的感觉,他甚至闻到一点点酒香,混在广藿和白梅里面。

  云昭不知道发什么疯,反正在酒气里整个人都是迷糊的,不仅没把手拿下来,反而在殊归颈侧蹭了蹭。

  这一蹭没用多少力气,殊归的意识却开始混沌,看着灯光都觉得模模糊糊,只觉得颈侧那只手的温度烫得过分。

  那点温度渐渐扩大,像火一样哔哔啵啵地烧起来,烧得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经脉却在高热里缓缓熔化。他有点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凭着本能向云昭俯身,闻到越发浓重的熏香。

  意识和身体开始拉锯,残存的理智疯狂地警告他有古怪,身体却直接把意识踢了出去,殊归一面觉得自己在火里燃烧,一面又疑心自己到底是的确身在人间的某间客栈,还是已经陷入了死后幽冥的幻觉。

  火烧得越来越烈,火里有锁链缠住了殊归,拉着他一点点向下倾倒。

  云昭腰上的铃铛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嗡鸣。

  殊归浑身一颤,猛地从泥淖般的混沌里醒过来。

  他已经快压在云昭身上了,距离近得能清晰地用眼睛梳清她的睫毛。殊归剧烈地喘息起来。

  云昭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轻轻垂落。她睡得很安稳,脸上晕着点酒后的红晕,哪里还有刚才那种撩人的风情。她的手还放在殊归颈侧,手腕却是软软的,分不清是她把手搭在殊归肩上,还是被殊归握起来的。

  殊归的手陡然一松,那只之前在他颈侧作乱的手立刻垂下,软软地坠在云昭边上。云昭还是没醒,胸口起伏得相当平稳,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照得那张脸恬静得像是个孩子。

  殊归直起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先前压在衣服间的手也被抽了出来,抽得轻轻松松,根本没有被腰带缠绕的意思。

  细细的汗渗出肌肤,殊归仍然理不清思绪,胸口剧烈起伏。他忽然想起刚才云昭腰上的铃铛颤动了,还没整理好心绪就开始找森罗的影子,转头看见临河的窗户。

  那扇窗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森罗就坐在窗框底上,大袖从窗上滑下遮住双手,衣衫的下摆一直垂落到穿着短靴的脚。月光和灯光一起从森罗身后照进屋里,森罗歪了歪头,淡红色的嘴唇无声地张合。

  「喜欢吗?」

  殊归不回话,直直地看着那个修长的影子。

  森罗也不在意殊归,朝着他笑了笑,笑意里混着三分嘲弄,像是把他看做什么取乐的东西。下一瞬森罗的身影忽然消失,只剩下那扇仍然大开的窗户,窗户里框进一轮圆月。

  殊归抬手抹去额上渗出的冷汗,在自己袖上闻到了熟悉的香气,无非是广藿和白梅。

  幻术,是以熏香的气息为媒介的幻术,无声无息地侵蚀了他的意识,像是森罗的恶意的嘲弄,又像是狩猎前特地放一支鸣箭让猎物听见。

  **

  “你说\'它\'就在陵城?”云昭咬着筷子,声音含含糊糊地拨了拨腰上沉默的铃铛,“这两天这个铃铛都没响过。虽然确实不怎么好用,但之前都还挺灵敏的。”

  “确实在。”殊归看着窗外的胭脂河,白天河岸两边的妓馆都半闭着门,大红的灯笼也不点着,河上只偶尔来回几趟船。这么看河水其实相当清澈,两岸的房屋清楚地倒映在河面上。

  他的视线落到对岸的一间妓馆侧门角落的位置,衣领半袒的男人一手接过钱,另一手拉着个约摸七八岁的女孩。男人摸了摸手上的钱,似乎是谈不拢价钱,咧着笑说了句什么,对面的人抱着手臂面色不善。买家和卖家还在纠结到底要多少钱,被卖的女孩却始终乖乖地站着,脸上是近乎麻木的漠然。

  殊归的指尖敲了敲桌面,“应当就在这段胭脂河上,秦楼楚馆贩夫走卒,整城的恶性都在这里汇聚。”

  “森罗吞吃天下恶性而强,我之前也这么想,却一直没见到。”云昭也看见了对岸的纠纷,叹了口气别开视线,夹了一筷子炖菜,“不过我最近倒想了别的,我之前从未想过,倘若\'它\'走的是善道,那也不过是游历人间,我追着\'它\'又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殊归立刻反驳,语气生冷得云昭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也察觉到自己的说法过于武断,转过头却不看云昭,颤了颤睫毛就垂下眼帘,换了个温和的说法,“倘若真走的是善道,师父也不会耿耿于怀那么多年。何况宁可是想错了,也不能放任\'它\'乱跑,行恶的森罗绝不是这天下能承受的。”

  “这么说\'它\'耐性还挺好的,这么多年都忍住了没搅得天下大乱。”云昭轻松地笑笑,把炖得软而入味的菜放进嘴里,炖菜伴着鲜香的肉汁一同滚过了咽喉。

  “……也许只是在等。”殊归的声音一点点低下来,后半句话只是嘴唇的轻轻张合,“等一个折磨这天下的机会。”

  “什么?”云昭没听清殊归的声音,又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故而连读唇语的机会都没有。她看着殊归眨了眨眼睛,忽然看见他肩上新停的飞虫,“你肩上有虫子。”

  不愧是领了神名,听见肩上停了只虫子这种事情,殊归居然还没什么反应,兀自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云昭吃饱喝足时脾气比较好,难得地想做做好人,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殊归的肩,殊归却忽然抬手。

  这么一抬就撞上云昭的手,撞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惊得肩上的飞虫张开翅膀迅速飞出了窗子。

  这一下撞得像是殊归刻意打掉云昭的手,云昭也不好问,尴尬地朝对面的人笑笑,手指小幅度屈伸几下就缩了回去,连桌上也不放了,直接搭在桌下的腿上。

  “……我不是……”殊归看见云昭的小动作,舔舔嘴唇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刚才有点走神,只是恰巧……”

  “我知道。”云昭善解人意地点点头,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其实我……”

  “郎君,有人找。”传话的伙计绕过了楼梯,人走到了殊归边上,眼睛却朝着云昭瞄了瞄,一副不便让她听见的样子。

  云昭立刻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顺势闭嘴,以示自己不打扰。

  伙计一脸复杂地看了看云昭,犹疑着低头凑到殊归边上。他压低了声音,在人声嘈杂的二楼自然是相当模糊,奈何在云昭耳朵里还是清清楚楚:“抚月楼的青袖来找您,说有话要亲自和郎君说。”

  殊归想到被森罗充作媒介的熏香,立刻起身,和伙计说话时简直是急迫:“带我过去。”

  云昭咬着筷子,看都不看殊归一眼。

  伙计偷偷看了看云昭的反应,再看看殊归,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挠了挠头,向着另一边伸手示意:“郎君这边请。”

  殊归急着想过去,想想又不太放心,低声嘱咐云昭,“我很快回来,你不要乱跑。千万别动。”

  他嘱咐得很诚恳,语气却很急促,听起来就像是非常着急。云昭仍然不看殊归,只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殊归还想说什么,伙计却又向着指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正是二楼侧面回廊上的一个小隔间,隐约有个窈窕的影子坐在那里。殊归点点头,伙计立马往隔间的方向走,殊归看了眼云昭,终究还是一言不发,转头跟在后面。

  云昭面无表情地咽下了口中的东西,放下筷子,低头去看自己放在膝上的手,长发从脸颊两边垂落,眼神平静得看不出是悲是喜。

  那只手肌肤白皙,骨肉匀停,拉得动长弓,却不会给自己化个漂亮的妆,也绣不出能丢出去的荷包。

  都是妄念。

  云昭盯了很久,浅淡的笑意忽然浮上眉眼。正巧边上那桌有个伙计端着盘子上菜,她招呼了一声:“结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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