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下午四点半，徐斯然到镜匣园包厢的时候看见了正在聊天的邓岚和褚隽。
她放缓脚步，站在包厢外，看着里面两个人。
怎么说呢，她觉得这次看到的褚隽和一年前看到的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青年气质还是温温和和的样子，皮肤可能因为近一年多没出过门，更白了一些，头发……嗯？徐斯仔细看了看，褚家这么苛待他吗？从哪里找的Tony老师，幸亏褚隽的颜值能撑住。
她走过去拍了一下邓岚，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朝着褚隽打了声招呼：“褚小少爷来了。”
褚隽笑着点头回应：“徐小姐。”
徐斯然讶然道：“你认识我？”上头严打，宁州官商分得清，所以宁州这些年的圈子聚会她也没参与过几次，为数不多见过褚隽的几面，还是自己凑巧遇到的。
“在家里听我大哥提起过。”他笑得温和，“大哥说徐小姐很厉害。”
徐斯然抓住了他的称呼。
“怎么叫我就叫徐小姐。”她指了指邓岚，“叫她就叫姐姐啊？区别对待的不要太明显啊。”
邓岚把她的手拍下去，“就区别对待你。”她重新倒了杯热茶放在褚隽面前，“叫她斯然姐吧。一会儿让她给你拿张这里的会员卡，以后我没空的时候，你要是想来这里就随时来。”
徐斯然在一旁看着好友这幅护犊子的样子，咋舌叹息。
“那我就叫你小隽吧。”
褚隽点头，“可以，斯然姐。”
台上还在准备，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过了会儿，徐斯然没忍住问道：“你这头发……”
“我剪的，有问题？”邓岚插话说。
徐斯然；“……”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Tony老师。
她惊讶挑眉，凑到邓岚身边，小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邓大小姐还有这门手艺啊？给别人剪头发这可不像你啊。”
“我乐意。”邓岚看了眼徐斯然，凉凉地开口，“你想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剪。”
徐斯然听到这话赶忙用手护住自己的小辫子。她一边在电子菜单上点了一些瓜果点心，一边转移话题：“岚岚，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谁啊？”
徐斯然把菜单放下，说：“赵霖学长。”
邓岚没什么反应，“哦”了一声后，没再搭话。反倒是褚隽有些好奇地问道：“斯然姐，赵霖是谁啊？”
像是在等着他询问一样，徐斯然一笑，“大学追了岚岚三年的一个学长，大学毕业后就出国了，前两天刚回国，现在是一名大律师，还有自己的事务所。”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邓岚，“赵霖学长的名片，让你有空多和他联系，当然，他说如果你没空的话，他联系你也行。”
邓岚接过名片往包里一塞，瞥了眼徐斯然，“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徐斯然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她一直觉得邓岚这个人吧，很奇特。
要说她谈过恋爱，不准确，因为她也确实没见过邓岚和谁有过正正经经的交往。说她没谈过恋爱，似乎也不准确，上学时也有大把优秀的男生和她表过白，邓岚也和其中一些人吃过饭聊过天，不过往往最后都不了了之。
后来赵霖出现了，他各方面都很优秀，她觉得这次应该稳了，但邓岚还是无动于衷。
她曾经问过邓岚，邓岚只回了她一句：“无缘。”
无缘，无缘，是眼缘还是缘分谁也不知道，想到这里，她又悄悄看了一眼褚隽，心想，这是缘？
褚隽只是默默喝了口茶，心中把赵霖这个名字反复过了几遍。
这时台上的表演开始了，许老师一身梅派青衣的打扮，缓缓登台，朱唇轻启：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
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
……
……
这节唱段的服装及其华丽繁重，贵妃饮酒的姿态变化自然流畅，韵律优美。
唱罢退场后，余音绕梁，全场还沉浸在这氛围中不可自拔。
邓岚的纤细葱白的手指还在一直“哒哒哒”地敲着桌面应和着节奏，褚隽拿起一旁备着的纸巾，放了厚厚一沓在她手下，语气柔和，“这样手指就不疼了。”
邓岚手指敲点桌面的动作一顿。
她倒是没觉得疼。
她拿手指敲点桌面的习惯打小就有，想事情时、看东西时、听戏时都会不自觉地去敲，冷不丁的被垫了一层软纸在手下，她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徐斯然看着两个人个互动，挑眉一笑没有说话。
听完戏后，邓岚去后台找许老师说话，小包厢里只剩下褚隽和徐斯然。
徐斯然偏头看着褚隽，心道果真好看，邓岚的眼光是真不错。她挡住了褚隽去拿茶杯的手，“少喝点儿这里的茶，一会儿吃完饭，去呷香园里我给你泡。”
褚隽放下茶杯，“那麻烦斯然姐了。”
徐斯然不在意地摆摆手，“哪次岚岚来我都给她泡茶的。”她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岚岚。”
这个喜欢，自然是指男女之情。
褚隽低头饮茶没有说话。
细白的手指映着翠绿的茶杯，分外好看。
徐斯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她又感觉眼前的褚隽和刚刚与邓岚说话的褚隽不一样了。明明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她只觉得自己可能眼睛有问题了。
邓岚很快便回来了，“时间差不多了，去肆月园吃饭吧。”
肆月园离镜匣园不远，绕过一座假山再走一段距离就到了。
园里有半开放式的包厢和全封闭的包厢，看见他们一来，肆月园主管便把他们引入了最里面的一个包厢。
“能吃辣吗？”邓岚问褚隽。
“嗯可以。”褚隽点点头，“按你们平时吃的来点就可以了，我没什么忌口的。”
邓岚点了一些招牌菜品，又要了一瓶红酒。
一顿饭吃得很是愉快，期间邓岚打开了一边的纱窗，凉风习习地吹进来，把一屋子的辣味吹散了不少。
从肆月园出来，三人就径直去了呷香园。
这次徐斯然泡茶时换了一件淡紫色的旗袍，显得整个人端庄典雅。
邓岚向褚隽吐槽好友：“每次泡茶都要换一身衣服才开始，真是够矫情的了。”
“你懂什么。”徐斯然反驳道，“这叫仪式感。”
她家里最多的衣服就是旗袍了，满满当当几大衣柜。
邓岚一进屋子便习惯性地脱掉高跟鞋，卧在一旁的贵妃椅上。
今天她穿的是一件深红色的长裙，往贵妃椅上一躺，蹭得裙子往上撩了撩，脚趾上涂着鲜红色的指甲油，衬得双脚白嫩无比，纤细的双腿叠放着，姿态十分诱人。
她抬眼看向一旁的褚隽，瞥见他白皙的脸颊有些泛红，一直延续到耳根后面。
她无声地笑了笑。
“卷卷你过来，坐到我旁边来。”说着她往里挪了挪，露出一角位置。
徐斯然闻言没有抬头，嘴角撇了撇，心道狐狸精开始施法勾人了。
这一幕她听着有些熟悉，总觉得在那里见过，想了半天没有想到。抬头看了一眼，猛然醒悟，这不就是当年女儿国国王勾引唐僧的动作吗？
不过眼前这个可没人家女王那么正气。
褚隽看了一眼贵妃椅那边，起身走过去，堪堪坐到边上。邓岚抬腿，换了换双腿交叠的位置，有意无意地蹭了蹭褚隽，褚隽身体顿时有一点点僵硬。
“好了，可以喝了。”徐斯然及时打断这种暧昧的氛围，她怕再这样下去自己待在这里也不是不待在这里也不是。
徐斯然泡茶的手艺确实是一绝，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毫不吝啬地映满大地。李启早早就待在车里了，十点左右，邓岚和褚隽一起走出了凝瑞山庄。
上车后，邓岚问道：“褚家没给你派车和司机吗？”
“车是有的。”褚隽点点头，“不过我也不怎么出去，平时偶尔有事都是峰哥开车带我去。”
“那就好，以后想来这里，就自己来。”邓岚说着把凝瑞的会员年卡递过去，“以防斯然有的时候也不在，有不长眼的人。”
回到褚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褚隽刚一上楼回到房间就把周越峰叫了过来，“明天把赵霖的资料全部给我。”
周越峰点了点头，说：“他们问您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
“让他们按自己的节奏走，有什么事再说。”褚隽挥了挥手。
周越峰回到自己房间里后暗暗疑惑，为什么隽爷要扮成小绵羊接近大嫂啊？
褚隽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壁纸花纹。房间不是他以前住的那间，那间房已经变成褚锦炀的衣帽间了。他的衣服、鞋子、手表、领带都放在那里，满满一屋子。
他现在住的是曾经保姆的屋子。
向曼亲自安排的。
回家后的处境和他回来之前想象中的差不多，不过，比这更苦的日子他都熬过来了。
褚家，他势在必得。
邓岚，你等我啊。
别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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